我的大叫被一大片绿色淹没,不但没有人来帮助,反而惊动了一窝正在尸体上产卵的绿头苍蝇;霎时,嗡嗡嗡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一只只苍蝇如同雨点打在我脸上,脖子上,我手忙脚乱不停的在坑壁磨蹭手,想把手上的污秽抹干净。还得不停的舞动手臂,才能勉强驱赶走在头顶部盘旋不舍离去的苍蝇。
一张好看的脸,很意外的突然出现在坑顶上。她没有出声,蹲身一只洁白的手臂伸过来,不是拉我起来而是用一根葛藤打一个活套扔下来;冲我俏皮一笑,脆生生的声音喊道:“想起来就把头伸进去。”我躲避开套子,很想骂人,却是一个跟呛歪歪咧咧的还没有站稳,出现在坑壁边沿上的女生,灵活的甩动葛藤套子,就直端端的套向我的脖子。
“嗨,你想干嘛。”话还没有问完,她猛力的一拽,来不及缩脖子,就感觉脖子一紧,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吭哧挣扎中反手去抠套住脖子的葛藤,与其这样被此女羞辱拖上坑顶,老子不如就呆在这群臭烘烘的苍蝇堆里。
她是女生,我是男生,力气大过她很多。
我站在坑底,她站在坑顶上,很容易被我拉下来。
这下该是她大惊失色,出洋相的时候了,她还来不及喊出声,就被我连拖带拉的拖下坑底。
一下坑底,她丫的就要哭要哭的样子,不顾矜持扑向我双腿用夹的盘住我的腿,这算什么事?我这还是第一次被女生主动抱住,而且还是这么暧昧的举动,一颗心突突跳得欢脱,我变结巴了,绯红一张脸道:“你你你谁啊?”我大叫,扔不掉,还得搂住她的屁股,因为在我脚下就是那具已经腐烂的尸骨。
“都怪你,我是来帮你的,结果你还把我给拉下来了,这里太臭了,我要……”她也涨红了脸,不知所措,想哭,突然闭嘴不敢张口哭闹,神情紧张,也害怕的环顾四周嗡嗡嗡惊炸乱飞的苍蝇。
我搂住她,她双腿攀住我的腿,我们俩彼此拉扯,简直是寸步难行,更别说能洒脱的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深坑。看她一副可怜相,跟憋得通红隐忍着没有流泪的眼珠子,我于心不忍道:“谁叫你没事来找麻烦?”
“你是不是人啊?怎么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我尝试移动一下被攀住无法动弹的腿,一边冷哼一声讥笑道:“救人得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没有本事,何来救人一说?说不定还得搭上自己一条命。”
“啊,我才不要死。”她大叫,也不愿意离开我,就那么死乞白赖的攀住我的腿,完全是把我当成她求生的树枝了。
“妞,你看看自己在做什么好不好。”我刻意的使眼色让她看看自己的姿势。
“哼,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为你我才掉下来的。”这妞还真是蛮横不讲理,我可没有求她来救我,如果没有她的出现,说不定我已经单脚利手的从这个死人坑里爬出去了。转念一想,不对,现在可不是斗气,针锋相对的时机,得想法上去才是王道。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接触异性,懵懂初开中,多少知道一些男女之间的事。
在这个时候还想精想怪的,我呸!不过看这丫头没有打算从我身上下来,还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我骨碌碌转动眼珠子,就那么直白的盯着她看。
花季少女,鹅蛋脸,一笑就有俩酒窝,越看越好看——我在看她,她也在看我。
看我脸更红,唇角挂着一抹坏笑,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她惊觉、一下子在松开攀住我的腿,差点摔倒在尸骨上我急忙一把扶住她道:“你喜欢跟死人呆一起?”
“去死,我我我要回家。”她突然大哭起来,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扑簌扑簌的流淌出来。
“别哭,我想想办法。”
听我一声喊,她果然住口没有继续哭泣,而是捂住嘴,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我对她说道:“你呆在这,我爬上去,然后把葛藤拴住在树杆上面丢下来,你再拉住一点点爬上去可好?”
她面带怯意看看死人坑,再看看两米多深的坑顶,柳眉倒竖道:“不行,你想一个人开溜丢下我?”
真是的,女人的心咋就那么复杂善变?我怎么可能跑路?再怎么说她也是为了想拉我上去,才被我给拉下来的。
虽然她的方式方法有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羞辱我一番,无论怎么是我把她给从坑顶拉下来了。多少我还是觉得做得有点过分了些,如此就不得不想办法把她弄上去才行。
“你不相信我?那我把这个留给你。”我把脖子上的风轮子吊坠取下递给她,看她还满腹狐疑的样子,我又补充道:“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还是我爷爷给我的护身符,可是伴随我十几载的好东西。”
她接过项链,细细看,风轮子做工精巧细致,的确是难得的好东西,这才半信半疑的点头答应让我先上去。
我把旅游鞋脱下,往手掌心呸了一口唾沫,打赤脚一把抓住坑壁边沿的矮莎草就撅起屁股往上爬;她颇为紧张的看着我,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想出手托我一把。
感觉到她要伸手来时,我急忙阻止道:“别,我怕痒痒的。”
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爬上去,真心想捉弄这个刁蛮的小丫头一下,可是看她可怜巴巴的站在坑底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我,我不忍心了,最终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把葛藤拴住在树杆上,再把她从坑底拉了上去。
我们出了坑底,默契的飞跑出那一片充满臭味的林园,跑到很远很远才停下,大口大口喘息中,慢慢走到一棵树下,背对背坐下。
我主动问道:“你是这里的人?”
“嗯。”
刚才还精灵古怪的她,此刻变得拘谨局促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莲子。”
“我叫瀚宇。”
“噗。”她掩嘴窃笑。
我知道她在笑什么,是笑我的名字像女孩子的名字;我的名字是奶奶取的,她说查过爷爷留下的书,知道我命里缺水,就得取一个女名。
我问莲子怎么知道我掉坑里的,开始她支支吾吾不愿意说出来;之后禁不住我的一再追问,不得已告诉我,其实那个带头欺负我的人,是她哥哥。
莲子说他们的村子叫鬼洼村。
村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风俗习惯,比如死人坑里戴面具的死人,也是这里的风俗习惯之一;说到风俗习惯,我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莲子很久以前就没有读书了,她是女孩子得帮家里干活,读书的事就交给她的哥哥奎子。
莲子比我小一岁,长得跟红楼梦里的晴雯有点相似。
她说自从我来到这里,她就已经注意到我;所以看见哥哥带着一帮人欺负我,她就悄悄的绕道来这里看我的情况。
莲子说很喜欢我的风轮子,但是我不能把这个送给她,因为这个是我的护身符,还是爷爷留下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妈妈许是见我很久没有回家,她一路找来,同来的还有马格。
莲子在听见他们进来之前,就急急忙忙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