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研究当中,有好几位12岁的青少年在他们寻求个体认同的过程中,都很清楚“目标”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一位满怀抱负的音乐家帕斯卡·勒伯夫(Pascal LeBoeuf)在访谈中谈到,“我已经找到了自我身份认同,找到了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有自己的所爱,这简直太美妙了”。在我们的对话中,帕斯卡详细阐述了他对于音乐的感觉,这是具有原创性且复杂的理论观点。他说,“我想要奔着某个确定的目标做一些东西出来,我想要看到它背后更多的方向,在它背后有更深刻的东西。艺术只有一个功能,而音乐有多种不同的功能,我想要朝着不同的功能性做出不同的音乐……不是仅仅思考和想要写点什么,音乐带给我的是一种感觉,我想要知道自己能否将它带给我的这种感觉写出来。也就是说,我不希望感觉从艺术中来,而是希望艺术从感觉中来。它让我想到一些技术或作曲方面的要素可以刚刚契合这种感觉……所以我现在是被‘诅咒’了,因为我不会再回到从前那样,很随意地创作。但我也不清楚,缺失了目标感的音乐是否就没什么意义了”。
在帕斯卡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对视觉艺术很痴迷,用蜡笔一画就是好几个小时。在他9岁的时候,一位亲戚朋友教他在钢琴上弹奏《顽皮豹》的主题曲、《绿袖子》以及其他曲子,带他走进了音乐演奏的世界。“太有趣了”,帕斯卡回忆道。不久之后,他就开始上钢琴课了。帕斯卡说,“我的父母总是会支持我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不管他们是否喜欢”。在12岁的时候,帕斯卡从古典音乐转移到了爵士乐。整个高中时期,他参加了各种爵士乐比赛、露营团和表演队。到了高中的最后一年,帕斯卡在音乐上的投入已经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以致他每天只上很少的课程,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够在学业上保持较好的水平,为申请顶尖大学的工程学而准备。但是帕斯卡对音乐的兴趣还是占了上风,最终进入曼哈顿音乐管理学院,接受爵士乐作曲和表演方面的训练。
帕斯卡期望成为一名专业的爵士音乐人。和任何一种表演艺术一样,爵士乐也是竞争非常激烈的领域。很多年轻的业余爱好者最终没能实现向“支撑他们财务需求的职业”转型。在这方面,帕斯卡显得很务实:他倾向于从理论上说明他的音乐抱负,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于如何实现这个抱负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正如上文中提到的,这是我们所访谈的有目标感的年轻人所具备的另外一个特质——务实。帕斯卡很重视建立专业领域的职业目标,比如他会和音乐界的人建立连接,并关注事物的商业运作。就像帕斯卡在音乐上的思考一样,他对于达成财务上、专业上、个人以及音乐方面目标的思考也是具有原创性的整合思考,“我需要这些目标都包含在我的生命当中,希望它们永不停息,它们是我想要实现的所有目标,这些目标彼此也是相互依存的。我的音乐目标的实现依托于我的朋友;我个人的创造力依托于我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以及我是如何经历这些事情的;我的家庭目标依托于商业目标,而商业目标又依托于创造力和艺术”。这个具有整体性的观点激发帕斯卡在他音乐事业的各个方面全力以赴。他并没有将它们切分成几个部分,或对某些方面不重视。这样一种思路和方法是具有高度目标感的年轻人从小就有非凡产出的本源。
芭芭拉·布朗(Barbara Brown)是一位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女孩儿,在我们第一次访问她的时候,她才16岁。那时候她已经通过参加环保工作获得了实践的真知,“我想,要完成一些工作,真的是需要服从很多东西的,不只是专心聆听。在环保工作中也是很重要的一块,如果你把一些细节弄错了,结果就是一些事情搞不定。特别是当我们要申请一些东西的时候,必须要确保做正确……一定要遵循每一个小的细节的规定,这样才能获得全胜。”
在和两个朋友一起成立“别太冷酷”(Don’t Be Crude)这样的组织中,芭芭拉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这个组织的目标是通过提倡正确的机油处理方式来改善土地环境。之所以从事这项事业,是因为芭芭拉的一位朋友跟芭芭拉说起过她的父亲把废弃的机油倒在自己的土地上的事情(这一举动在得克萨斯州的农村非常普遍,因为没有其他的废弃物处理设备),芭芭拉告诉我们,“我的朋友注意到她的父亲把油倾倒在了地上,这会让土地上的草无法成活,我们正好需要为四健会(4-H Club,是美国农业部的农业合作推广体系所管理的一个非营利性青年组织)做点事情,于是就决定做这方面的研究”。很快,这几个女孩儿和本州的环境质量监管委员会取得了联系,委员会协助他们创办了一个回收项目,为了缅怀猫王,这个项目就以他的一首歌曲《别太冷酷》命名。女孩儿们满怀热情地担当起这份挑战。她们先是在自己的郡上设置了一个回收容器,没过多久,她们已经在得克萨斯州的7个郡实施了这个项目,保护了沿海超过500万英里、上千英亩的地下水。在谈及她取得这些成就的意义时,16岁的芭芭拉跟其他具有高目标感的年轻人很像,也是整合成了一套理论来表述她的这项事业。
我想(我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是因为我就真实地生活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在使用的,我们的小抽水泵就在后院。所以我认为这是很大一部分原因,知道我靠什么生活,我应该关心什么,特别是在机油回收的问题上。如果你把废弃油倒在土地上,就会影响到地下水。无论你在哪片土地倾倒废弃油,如果下面有地下水,就会渗透进去。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住在这里,以我们自己土地下面的地下水为生,竟然还在污染着自己的水资源。这就是为什么环境保护如此重要,因为我们生活在这里,生活在这个环境中。
值得一提的是,芭芭拉发现目标的模式也跟这个研究小组里面的其他人很类似,她也是通过她的直系亲属之外的人接触到了这个问题,在这个案例当中的这个“关键人”是她的朋友(其他案例当中这个人可能是老师或其他成人)。这里面有一个启发性的时刻:一些事情出现问题了,需要矫正或改善。对于芭芭拉来说,是她觉察到把废弃油倒入土地对于环境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对于莱恩来说,是他震惊于非洲的一些儿童没有足够的饮用水;对于妮娜来说,是她发现有人死于癌症,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对于帕斯卡来说,是他认为通过自己的创意和激情可以把爵士音乐带到更高的水平。
每个案例当中,这些年轻人也都从自己的直系亲属那里得到了支持,并从家庭之外的人或组织那里得到了指导。在芭芭拉的这个案例中,四健会扮演了一个关键的角色,正好需要她为社区做点事情,而得克萨斯州环保委员会更是为她运营可回收项目提供了特定的可能性。一旦这些年轻人开始去做了,他们在一开始取得的成功就会增强他们的动机,这样他们对于所认定的目标就会更加投入,确信自己能够在上面做出一些成绩,也因此更加渴望去学习他们做好这些事情所需要的技能。
以下是我们所认为的“迈上目标之路”的一系列步骤。
1.和直系亲属之外的人进行有启发性的沟通。
2.观察有目标感的人是如何工作的。
3. 第一次启示性时刻:世界上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是可以被修正或改进的。
4. 第二次启示性时刻:我可以为此做出一些贡献,让世界有所改变。
5.对目标的认同,同时初步尝试去完成一些事情。
6.获得家人的支持。
7.以独创性和具有影响力的方式进一步加大对所追求目标的付出。
8.获取追求目标所需要的技能。
9.不断从实践中获取真知。
10.乐观和自信不断提升。
11.对目标的长期承诺。
12.把在目标追寻中所获取的技能和人格优势迁移到人生其他领域。
一旦年轻人走上了对目标的追寻之路,他的个性特征就因追寻目标过程中所经历的一些活动和事件而开始发生转变。出于需要,年轻人获得了诸如足智多谋、坚持不懈、精于实战的能力,以及对于风险和暂时性挫折的忍耐力。当然,这些能力也构成了成为一名成功的创业者所应具备的素质。现在,从这些全身心投入具有挑战性目标的年轻人追逐使命的热情来看,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是以创业家的心态开始了他们的征途。但是要把这种创业家的倾向转变为完全成熟的创业家精神,包括成熟的社会企业领导力所需要的实践技能和特质,还需要在追寻之路上慢慢积累经验。
在这些年轻人经历了对具有挑战性的目标的投入,以及坚持不懈地奋斗之后,他们性格上的优点(如勤劳、负责、自信以及谦虚等)都会获得极大的发展。不仅如此,他们在各方面专业知识(如语言、数学、文化等)上的发展会远远超越之前在家庭和课堂上所学到的。
或许最为重要的是,在这些年轻人经历和面对了任何创业都不可避免的“成功和失败的混合产物”之后,对于“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可能的”(所追求目标的潜能和局限性)的认知更加成熟了。这可以极大地增强年轻人的自信,认为自己有潜能改变世界,同时也能让他们更勇于承担困难的任务,并准备好应对偶尔的挫折(甚至失败)。我们的一个研究对象在他15岁的时候就已经在为家乡的枪支管制立法而奋斗,并在这场艰难的运动中取得了胜利。他谈到在向目标奋进的时候,所获得的那种真实的信心增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