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没有几步,那个男人紧跟着我,毫不客气地说:“还是买回去给你得小情郎啊?”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可是这是在大街上,大吵大闹的只能把旁人给引来,平白把事情闹大。我不愿意和他多说,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可是们这个人还是紧跟不舍。
到了山脚下,我终于停了下来,问道:“这位施主,我们是尼姑庵,你还是不要跟来的好。”
“小尼姑,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尼姑庵里是不是住着一个男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尼姑庵里没有男人。”
“好啊,如果被我搜出来了,你可就倒霉了。你们什么什么远宁庵也得倒霉。”眼看着他提起脚就要上山,我拦在他面前,说道:“你是谁啊你,凭什么搜我们远宁庵?虽然我们远宁庵不像国清寺、灵隐寺是名胜,但是也是一方清静之地。我劝施主莫要胡闹,冲撞了菩萨佛祖才是!”
那男子扯着嘴角一笑,说:“你这样的小骗子都敢去这一方清静之地,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没有骗你!那原本是有个男人男扮女装,声称是有恶人追杀他,躲到我们远宁庵来了,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在庵里了。而且,今天也有一个姑娘来找过。你若是与那姑娘是一路的,大可以找她去。”
那男子显然惊讶了一下,然后突然倾身下来,在我耳边说:“你说的可是那个脾气很不好的姑娘?”
我想了想,说:“第一眼看过去好像是这样,不过她对我们都还是蛮客气的。”
那男子笑了笑,夸赞了我一句:“有眼光。”我狐疑地看着他,他立马清了清嗓子,说:“我叫霍长海,是那个男扮女装的男人的弟弟。我是来接他回家的,家里已经帮他想好对策了。他都出逃将近半年了,母亲很是担心啊。”
原来是弟弟啊。我恍然大悟。而且霍长空,霍长海,这两个名字相近,应该是不会错的。
只能说那时候的我除了下山采办以外并没有和外界有什么接触,来远宁庵上香的人大多都是和气有礼的,我接触的环境都是纯真善良,所以我也以为所有人都纯真善良,所以我自己也纯真善良,便相信了霍长海的话,认真地对他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我没有骗你。霍长空真的没有在远宁庵里面,他现在住在后山,不过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既然是他的弟弟,我便领着你过去吧。你小心一些,可别让人看到了。”
霍长海心情大好,看着我揶揄地笑着:“你这个小尼姑不老实。”
“我才没有不老实,这叫聪明。你还要不要去找你哥哥了?”
“要的要的。”
之后,我们两个便一起绕到了后山,找到了那间小屋。
那个霍长海当真是不讨人喜欢,一看到小屋就说:“你们尼姑庵后山居然会有这样的地方?哎,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专门藏男人用的啊?”
我气急败坏地瞪着他,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真的是霍长空的弟弟吗?”
“如假包换。”
霍长空兴许是听见我们争吵的声音,直接从小屋里钻了出来,笑道:“弟弟,你可别欺负我们慧静小师傅,人家只是个小姑娘,前几日方才十五岁。”
霍长海笑得越发惹人讨厌了,连同声音也是。“大哥知道的真够详细啊。”
霍长空笑笑,拿过我手里的包袱,进屋,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霍长海才说了一个字,突然顿住,看了我一眼。我翻了个白眼,对霍长空说:“那我先回去喽,你如果要回去的话在这里留张字条就好了。”
“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我大哥连赵嘉勉这样的美人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你呢?”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都不相信你竟然会是长空的弟弟,差的也太多了。长空,我走了。”我不给霍长海还嘴的机会,转身就走。
走了没有几步,我就听见霍长海问霍长空:“大哥,你真的不喜欢赵嘉勉吗?”
我一步一步往远宁庵走去,脚步不停,霍长空的回答我不曾听清。
第二日,我回到后山的时候,竟然发现霍长空没有走,还在。“你还没走啊?”
霍长空笑道:“还要麻烦慧静小师傅几日。昨日我才知道,原来我弟弟也喜欢那位姑娘。”
“那个叫赵嘉勉的女施主?”
“正是。我弟弟喜欢,不妨假借找我的名义和那位赵姑娘好好相处,这样我们三人和和气气的回去,多好。”
我想起霍长海那张让人恨不得撕烂的嘴,嘴角抽了抽,问道:“你就那么确定赵嘉勉会喜欢上霍长海吗?”
霍长空笑了笑,说:“他对赵嘉勉和对你不一样。而且你是一个尼姑,这些事情你不懂。”
我撇撇嘴,觉得突然没什么好聊的了,便对他说:“我还要打扫罗汉殿,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
“好。”霍长空低头喝水,眼神飘忽,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我嘟着嘴,不想,不想,反正我是一个小尼姑,你们男男女女的事情我也不懂。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我看霍长空的心情似乎也一天一天的不稳定起来。终于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慧静小师傅,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他立刻用我平日抄佛经的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地址,对我说:“我弟弟就住在这家客栈,他和赵嘉勉你都见过。麻烦你去看看他现在和赵嘉勉的关系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见我拿着纸,狐疑地看着他,他又解释了一句,“我这个弟弟说话不中听,我这个当哥哥的比较担心。”
我点点头,收好纸,说:“把你上次借我的衣服再借给我一次吧。”
我乔装下了山,找到纸上写的地址,坐在那家客栈的角落里吃了一下午的茶点,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我瞧见霍长海和赵嘉勉回来了,而且有说有笑的。我自觉已经做坐的很角落了,结果霍长海进了客栈之后就坐在我的对面,说道:“你这个小尼姑果然不老实,这头发哪儿来的?”
我立刻伸手护住头发,说:“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们。”
赵嘉勉仔细看了看我的样子,还有我身上的这身衣服,对霍长海说:“我那天就是看到她和长空在一起的。”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看向霍长海求助。霍长海笑道:“嗯。也是她收留了大哥,我们应该谢谢这位小尼姑才是。既然这位小尼姑这么喜欢女孩子的衣服,不如你陪她去买一套,明天我们叫上大哥一起回京城如何?”
“好啊!”那个赵嘉勉还当真就过来拉我。我站起来往外退,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该回去了。”
我正准备逃出去,却被这家客栈的店小二给抓住了,说道:“姑娘,我看你长得挺清秀的,怎么吃白食啊。”
“我……”我正准备拿钱,赵嘉勉已经拿出一锭银子让店小二滚蛋,对我说,“我都帮了你了,你就和我一起去吧。你身上的衣服也太丑了,完全辱没了你的容貌嘛。”
“不必了,回去迟了我师父她们罚我了。”
“没关系,你可以跟着我们回京城啊。这种小尼姑庵有什么好呆的,走了走了。”
于是,我就这么被绑架了。
我一路观察着赵嘉勉的脸色,心里很是忐忑。赵嘉勉向霍长空逼婚,应该很介意霍长空身边有别的女子的吧,尽管我是个尼姑。可是霍长海又说要和他们一起回京城,难不成赵嘉勉已经不喜欢霍长空了,转而喜欢霍长海了不成?
我心里盘算着,就被他们带去了一家成衣店。我站在那里跟一个木头人似的,动也不敢动。他们全都来自京城,出手又阔绰,肯定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我不过是一个穷乡僻壤里尼姑庵的一个小尼姑,实在不能与他们作对的。
赵嘉勉转了一圈,给我买了两套衣服,其中一套草绿色的还让我马上就换上。我对她说:“我不过是一个尼姑,赵姑娘不必如此的。”
赵嘉勉道:“我喜欢,你管我。”
于是,我去换了衣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想着如果头发也是我自己的,那该有多好。这个念头刚从我的脑海里长出一个苗头,就被我强行掐断了。我是一个尼姑,怎么能有别的心思呢,师父一定会失望的。
赵嘉勉又很好奇后山的那座小屋,天色已晚,迟早要出事,我便索性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想着到了小屋,霍长空说不定还能帮着我,不让他们那么胡来呢。而且,我的尼姑的衣服还留在小屋呢。
我们去了小屋,霍长空看见我的第一眼说的就是:“慧静小师傅,我一定帮你找回家人,你当尼姑太可惜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说:“也许我父母全都早登极乐了也不一定,多谢你的好意,我这就回去了。你们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