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卖治臭虫的方法,方法写在纸上,用信封封好,买者要交钱后,才能打开看到。
有一个人买了此方,交钱打开信封,纸上写着:“勤捉”。
这个故事有点笑谈,但却代表了一个哲理。这个哲理就是:凡做某种事最成功的方法,也就是最平常的方法。
譬如一个人如果想发财,最平常的办法,是竭力去经营工业或商业。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也是人人都能做的。但如果有人嫌此路太迂曲,嫌此办法太拙笨,而求另外直捷的路,巧妙的办法,就是所谓“行险侥幸”。
又譬如,一个人想求学问,无论所求者是何种的学问,最平常的办法,是对于那一种的学问努力用功。大部分人初学一种语言时,总觉其纯靠死记,毫无兴趣。这些人往往于此要寻捷径。有些卖书的人,迎合这种人的心理,印些“某种言语易通”等类的书,大登广告说,用他这种书,可以于短期内,不费力而学会某种语言,其实这都是骗人的。要想学某种语言,是要靠死记的。这是平常的办法,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科学似乎是给人以许多巧妙方法,以统治自然,以处理人事。清末说到科学,都以为科学是魔术一类的办法。科学中的公式,好像是魔术中的咒语符箓,科学家把他用出来,即可以“役使万物”。即使现在不深了解科学的人,也以为科学是很神秘的东西,所谓“科学方法”就是很巧妙的方法,这是完全错误的。
科学是最平常的东西,科学方法是最平常的方法。科学中的公律等,都是以一般人日常所经验的平常的事实为根据。一步一步推出来的。从平常的事实一步一步推,并不是一种直接巧妙的方法,而实是一种迂曲拙笨的方法。聪明人或许不耐烦一步一步的推,但如果他不耐烦,他就不能用科学方法。
凡是能使某种事最成功的办法,都是人人可行的办法。照所谓聪明人看起来,这些办法,都是迂曲拙笨的。他们都好求直接巧妙的办法。但是所谓直接巧妙的办法,大概多是“行险侥幸”的办法,其办法虽似巧却大多不能成事。用不能成事的办法成事,必要弄巧成拙,而似乎是拙笨的平常办法,虽似拙却能成事。
真理往往孕育在平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