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正欲将眼前唾手可得的仙草收入囊中,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她的手触及到神龛,踩的那块地方竟霎时从地里蹿出来一只玄铁打造的无盖牢笼,直接将采采困在里面。
她这时才意识到不好,果然这里的机关没那么简单!刚想要顺着玄铁栏往上爬出去,可她才没爬几步,化羽殿的大门便应声而开,随之进来的先是一队禁军守卫,后面跟着的竟然是太子衡珏与那元郡主!
衡珏站在门口,隔着重重机关看着采采往上爬的模样,目光忽闪了几下。
见这么多人同时涌进来,采采不再好意思也没必要往上爬了,便松了手,从上面滑了几寸下来了。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胆大妄为,敢来化羽殿偷盗仙草!来人!将她拿下!”
元郡主收到衡珏的示意,再看了看采采,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当下便冷了脸,对着一旁的禁军侍卫命令着。
“是!”
收到元郡主的命令,那禁军统领忙吩咐那些人前去将采采抓住,走到先前的剑阵中时,衡珏催动功力扬手撤去那些机关,众人纷纷上前去,两三下就将采采捆绑起来。
“压入东宫密牢。”
这时候衡珏才淡淡地开口,禁卫军得令之后,便拽着难以心甘情愿的采采往殿外走去,明明就差一点自己就能拿到仙草解毒了。
走到衡珏身边的时候,采采止住了脚步,目光斜着瞪了他一眼:
“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衡珏笑笑,并不作答,只是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禁军将采采押走,元郡主立于一旁,自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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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殿内,一个年近不惑之年的男子端坐于殿内上位,一袭黄袍加身,面目不怒而威,额间隐隐的皱纹下是一双充满算计的眼。
“太子这是何意?”
帝君衡業看着侍立在下方的衡珏,听完了随从报告的化羽殿所发生的一切后,语气平平地问道。
“回父君的话,珏不过也是为了人界着想。”
“这又与人界何干?”
衡業目光微闪,衡珏如今已经长大了,羽翼丰满确实该到了高飞的时候了,不得不说,衡珏比自己更适合当一个帝君,但是,自己又怎么能够甘心呢!
听到衡業的话,衡珏并未急着作答,只是从袖中掏出了那块又从采采身上搜回来的天心石,将其摊放在手心,天心石莹润的光刹那间便吸引了衡業的目光:
“是她!”
衡珏静默着将天心石收回袖中,向衡業做了个揖,
“父君既然已经明白了,那还请父君下旨吧。”
看着衡珏毕恭毕诚的样子,衡業开始犹豫起来,天心石现,上古神祗降,人界必将百年繁荣!但如此一来自己便面临着退位的结局,当了这么些年的帝君,一时间他还真的难以割舍下。
就在衡業仍旧犹豫的档口,门外便传来一阵一阵的呼喊声:
“左相到,右相到,护国大将军到……”
衡業看着衡珏的目光霎时充满敌意,明知自己不会轻易答应退位,衡珏早就有了二手准备,召集众位肱骨大臣前来,如今天心石在他手上,众臣必将拥他登位!想不到衡珏今日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了!
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励精图治,虽无任何显著功绩,但也不留丝毫过错,如今竟然要被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逼得退位,衡珏可真是他的好儿子!
感受到衡業目光中的敌意,衡珏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帝位他如今是势在必得了!
果然不出衡業所料,众臣以西南水患为由觐见自己,衡珏正拱手准备立到另一边去,突然间袖中的天心石“不小心”掉落出来,骨碌地滚到了众人跟前。
走在最前端的右相将那块天心石拾起,平放在掌心细看,众人见了,也纷纷围过去,细细地打量着那块莹润的石头。
“天心石!”
宸天殿的首司率先开口,宸天殿本就是掌管七星八卦之处,所见自然广阔。
那人话一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他们虽从未见过真正的天心石,但却知道天心石的出世意味着什么!
衡業见众人神色,自知已无力挽回,将目光移向衡珏,见衡珏还是一派淡然的神色,衡業将手握上传国玉玺上,感觉到玉玺传来的凉意时,渐渐将手收紧。
“太子与众卿接旨。”
话一出,衡珏从容地走到最前方,撩起衣袍稳稳地跪在地上,那些还在打量着天心石的肱骨大臣们也纷纷随着衡珏的动作跪了下来:
“臣领旨。”
“太子衡珏心怀天下,德行兼备,备受万民爱戴,今天心石现,天明不可违,寡人理当退位让贤。然太子中宫缺失,中宫无德才兼备之人统率,今命太子求得贤良,即刻登位!”
衡業的一道旨意又令众人一惊,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让太子求娶天心石所指的上古之神后,方可登位为帝!可神祗如何能够轻易求娶得到!
纷纷将目光投向衡珏,感受到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衡珏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
“儿臣领旨,”衡珏恭恭敬敬地对衡業磕了个头,而后抬起头继续说道,“但望父君赐一物,化羽殿神物——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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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
伴随着衡珏的声落,那关押采采的牢房的门便应声而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身王者之气的衡珏。
见是衡珏前来,采采只是独自坐着,不曾向他行礼,也不做任何理睬,甚至连目光都懒得看他一眼。
衡珏掌心托着一枚模样径直的镶金玉盒,优雅地走到采采身后,将玉盒小心放下,立住。
“太子殿下的东宫密牢可真是不错!”
说是关押着采采的是东宫密牢,还不如直接说这就是一间厢房,所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布置得精致华美,打扫得一尘不染。
“本宫说过你没有威胁到本宫的利益,本宫是不会插手你的事的。”
采采转过身去,一眼便看见了那只镶金玉盒,
“这是何意?”
衡珏将玉盒推送到采采面前,眉目含笑:
“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扫了一眼玉盒,采采并未动丝毫,而后才将目光移向衡珏,衡珏虽然是眉目含笑,可采采觉得他并不那么简单,衡珏怎么可能轻易地就将仙草交给自己!
“太子殿下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
“薛小姐不用那么防着本宫,说话也不要那么难听,本宫开出的可不是条件,只是想跟薛小姐商量一件小事罢了。”
采采冷冷地看着他,对衡珏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善意,衡珏如今是发现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便会利用到底了。
“太子殿下有话说,采采并不喜欢拐弯抹角。”
衡珏将那只玉盒打开,盒中静躺着的便是那与采采有过一面之缘,供奉在化羽殿的仙草!仙草旁边是那颗衡珏交给自己又从自己身上搜走的天心石。
“本宫想以此二物为聘,迎娶薛小姐位主中宫。”
听完衡珏的话,采采大吃一惊,衡珏竟然在自己已经怀孕的情况下,要迎娶自己入主中宫!
“衡珏,你明明知道……”
还没等采采将话说完,衡珏便将她打断,
“那又如何?还望薛小姐认真考虑一番,本宫改日再来。”
说完,衡珏便收起玉盒,抬步就要向外面走去,衡珏刚要走出门,采采猛然站起,
“好,我答应你。”
衡珏出门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微闪,当下便召来左右,吩咐道:
“将薛小姐请回西厢房小心伺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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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就知道主子会是当家主母。”
被派来贴身伺候采采的,依旧是那个带她来到这西厢房叫嫣红的宫女,只是这次她再来到这里,身份俨然已经成了太子衡珏的未婚妻,不久之后的国母,嫣然显然更加小心地伺候她的起居。
采采前几日便服用了被衡珏当做聘礼的仙草,如今已到了十四晚,原来这个时候会产生的全身乏力的症状全然不见,看来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明日就是衡珏登基的日子,也是采采与衡珏大婚的日子。
趴在窗口前望向外面的景色,采采并没有理会嫣然,而是自顾自地发着呆,也不知道现在魔界怎么样了,衡珏不过只是为了利用自己来推动他登位,自己接受了他的仙草,他们早就两清了。
明日,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嫁给他了。
昨夜下了整夜的雪,宫中上下如今被白雪覆盖,本应该是四处寂寥无声的,但因为明日既是新皇登基又是新后入主的大日子,众人都是喜气洋洋吵吵闹闹的。
“主子,虞贵人求见。”
门外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叩门声,守在门口的宫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闻言,采采若有所思地垂下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末了才抬起头,对门外轻唤道:
“请虞贵人进来吧。”
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换上一袭淡紫色宫装的阿音独自走了进来,采采看见她一副语言又止的模样,便淡淡扫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嫣红,开口道:
“嫣红,我有些乏了,去御膳房吩咐帮我炖碗参汤来。”
嫣红也明白采采的意思,当即便弯腰向采采与阿音各施一礼,然后带上门退了出去,见房中无旁人后,阿音上前了几步,
“你真的打算嫁给太子?”
“我没有选择。”
“可是你……”说到这儿,阿音开始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他竟然连这个都不在乎。”
采采看着阿音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就是最大的错。
“阿音,这是你族时代守护的神物,我只取了一些,如今原物奉还。”
说完,采采从妆镜盒中取出那只装着仙草的镶金玉盒,起身走到阿音的面前,想要将盒子交给她。
“我会求太子殿下放你回家,你就带着这仙草回去吧。”
阿音只是看了那只盒子一眼,并未伸手去接,
“上次我就说过,我是回不去了,如今也不怕告诉你,我是为太子做事的人,从你们的遇见到如今,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早就算计好了的。”
听到阿音说完,采采只是朝她淡淡一笑:
“我知道。”
阿音怔忪了一下,她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衡珏计划好的不过也是不久前的事,采采竟然知道,还愿意如此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不过阿音更加不知道的是,采采同时也在利用衡珏,自从从衡珏那儿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份,采采便开始一步步地计划,衡珏既然想要利用自己登上皇位,那么自己就干脆利用他得到仙草!
这场算计,衡珏与她薛采采谁都没有输给谁!
看着采采的面容,阿音似乎是明白了,再看向她的时候,心中多了一份敬畏,能够与衡珏耍心计而且还不输给他,薛采采绝对是第一人!
“如果可能,那就还劳烦你将此物带回去,我是不会走的,也走不了的。”
采采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阿音能够这么快就懂得自己的想法,她本就是聪明的女子,看来她在这皇宫中呆的时间虽短,可却学到了不少。
“好,你以后便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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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年正月十五上元节,新帝登基大婚之日。
一早采采还没等女官来将自己唤醒,便自行醒过来,穿好了衣服,端坐于妆镜台前,坐了许久,被安排来服侍的女官们才从外面进来,见采采已经坐好了,只是微微一愣,便相继上前来给采采化妆梳头。
经过了几近两个时辰的倒弄,一身红装的采采面容倒映在铜镜内,把女官们都看得痴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倾城绝色的美人。
“见过帝君。”
门口传来宫女请安的声音,众人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而这时候衡珏已经走了进来,看见了梳妆完毕的采采后,衡珏眸间划过一丝惊艳,随即又无奈地笑笑,挥手命众人先出去。
“你走吧。”
众人出去后,衡珏的第一句话便是这,采采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却无意间看见了他眉目间的柔情。
采采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衡珏又恢复了以往算计人的眼神,哪里还有方才的柔情,心底笑笑,衡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最清楚不过了。
“太子殿下,不,帝君,你最终还是输给我了。”
骄傲地扬起脸,采采一把扯下头上已经戴好了的凤冠,随即刺啦一声,身上那件红服便应声而落,露出了里面普通的女官装束。
见到此番情景,衡珏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她果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离开的。
“望帝君保重,后会有期。”
说完便要走,衡珏一下叫住她,递给了她一块令牌:
“有了它你出宫更加方便。”
采采也不拒绝,也是,有了这块令牌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宫了,还省得了自己去钻地洞。
“多谢。”
语毕,采采便头也不回地从后门离去了,只留给了衡珏一个惊艳绝伦的背影。
也罢,自己看到了她红妆的模样也知足了,作为一个优秀的帝王本就不该有情的存在,就让她这一走把所有的心动都带走吧。
衡珏握紧了手心,手心中是一颗血珍珠,那日采采被押走之后,他从地上捡起来的,方才本想还给她,断了自己所有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没办法完全割舍,以后的帝王之路便让这血珍珠陪伴着了。
“阿音,该你了。”
待采采的身影消失后,衡珏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对着后门帷幕处唤道。
话音刚落,重重红色帷幕后走出了一个人,同样的妆容,同样的红服,同样的脸。
“帝君。”
阿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衡珏行了个礼,衡珏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吩咐在外面的众人进来,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众女官开始有条不紊地为她穿着那件聚集了上百能工巧匠连着好几日的心血的大婚喜服,阿音看着衡珏对自己的淡漠,轻轻地闭上眼,衡珏知采采去意已决,便有心放她离开,而大婚典礼不得取消,便唤了自己来。
自己甘愿服下换颜丹抛弃原本的模样,彻底变成薛采采的样子,只为了自己今天能够光明正大“嫁”给他。
薛采采,当初救下你就是一个错,可我甘愿就此错下去。
衡珏出了东宫之后,握紧了的手摊开,那颗血珍珠静静地躺在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去,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我并没有输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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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皇宫,采采便找了一处成衣店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成衣店的老板见采采穿着女官装束,便知是从宫里来的,加上今日又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死活都不肯收下采采的银两。
采采也不再做过多纠缠,换好了衣服扔下一锭银两便直接走了出去。
而后,采采雇了辆马车,一路出了毓安城,走出城门的时候,采采感觉城楼上一道异样的目光跟随着自己,打起帘子看去城楼上又空无一人。
怕是自己想多了吧,应该过不了多久便会传来帝君婚礼取消的消息,想到这儿,采采心底还隐隐对衡珏产生了愧疚之感。
躲在城楼上的刘刈楚目送着采采的马车远去,此去,从今往后便再也不会见到了吧。
采采回到了村子,将那只锦盒交给了族长,说是阿音寻回,托自己转交给他的,于是左使与右使得到了族人的宽恕,但他们仍旧被罢免了守护者的身份,族长另觅了两个守护者守护着他们失而复得的神物。
休息了几天之后,采采便告别了阿依与右使,独自踏上了去魔界的路。
走了不知多久,采采来到了一片树林里,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穿过这片树林再过十里地便是木陀山,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采采加快了脚步,想要在完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树林,谁知道天黑之后这块地方会出现些什么东西呢。
另一边木陀山上,芣苢与紫璃正相持不下,突然芣苢感觉心口一痛,一个不慎便生生受了紫璃一掌,感觉到体内气息不稳,芣苢赶紧撤了功力退回魔营。
“殿君!”
清风与南梦见状,立即失色,担忧着上前将芣苢扶稳。
“我没事,她有危险!”
二人纷纷一惊,彼此心照不宣,知晓芣苢口中的她是谁。
“南梦,你快去!其余人撤回魔界!”
收到芣苢的命令,南梦立即起身,化作原形振翅往人界而去,而魔族其余人便在清风的带领下,纷纷撤回魔界。
“仙帝,可否追入?”
衡阳仙君见魔族败走,而紫璃却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下令上前去追杀,更加没有撤退的意思,便大胆上前来请旨。
紫璃看看了撤退的魔兵,又将目光移到衡阳仙君身上,他的棋子还没有派上用场呢,他要的是魔界败得彻底!收回目光,淡淡地开口:
“就地安营。”
南梦到了树林才发现采采静静地躺在树林外的地上,刚想要跑过去,便猛然发觉周遭的东西安排布置好像很奇怪,霎时顿住了脚步。
掌心捻诀,将一道光芒打了出去,谁知那道光芒在几尺外的地方被反弹了回来,然后周围景物的位置又彻底换了一下,见到此番情况,南梦睁大了眼:
“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