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的输入
再说输入。社会上有这样的传言,说“李跃儿教育”就是让孩子乱画,什么也不教,这就误解了,意思是我们从来不教给孩子技术。其实,我们把技术看得很重,只不过,我们是以渗透的方式输入的,不让孩子感觉出来是教技术,不会引起他们的过分关注。知识与技术是用来表达思想、心灵的工具,要是过分地强调,就会使孩子把知识、技术看成了“唯一”,唯恐做的不能与老师讲的一样,这样,就会封闭心灵的通道。
输入要根据课程进度的需要,根据孩子的需要,不能死板地照着预先设定的计划定点、定时地进行,要根据实际情况因势利导,见缝插针。
比如,“语言与形象转换”这一单元,需要丰富的画面效果,好的效果会使孩子将表达上升到艺术的层面。好的效果是需要技术支撑的,此时要是不及时进行技术渗透,孩子就会长时间停留在一个低层次状态,由于审美的提升,技术跟不上,自己对自己不满,从而失去表达的兴趣。
孩子的绘画反映了他们的所思所想,这些画没有一幅是自然的直接翻版,而是心灵的体现,需要从孩子的角度去理解。在某个时期之内,孩子会不断重复,这种重复可能要持续数月甚至数年。
如果是个心理学家,就会以“研究者”的眼光看待这一现象,认为这是一种自然的状态,搞明白“是这样”就行。教育者不能满足于这一步,要想方设法提升孩子,不断地给予新的刺激,使其在认知上发生本质变化。比如,“狐狸列娜的故事”,孩子要画挂在墙上的那溜狐狸皮,还要根据画面需要,将猎人与狐皮进行组合,使之构成一个完整的画面,这就需要进行技术的输入。
技术与工具的输入还有一个重大意义,就是消除孩子的恐惧心理。有时候,当你试图提供一个刺激时,他们会说太难啦,我学不会!一旦输入了技术,情形就会不一样,孩子就能勇敢地面对画面。
说来也很伤心,有的技术输入是在被逼无奈时进行的。比如,小孩子上这课时会把猎人画成一个小稻草人,这是小孩子必须经历的过程,是一种自然现象。这个小稻草人作为“有意味的形式”、作为完整情境中必不可少的“要素”有着全新的意义,家长的目光一般不会透过表面看到本质,看到孩子的认知其实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他们会说:唉,这孩子!没来学画时就是这样画的,学了画也是这样画的,一点长进也没有嘛!一般情况下,我们会让孩子持续这个自然的过程,但有时,为了消除家长的焦虑,使他们不再干扰教学,只好进行超前的输入。
创造的实现
创造由“创”与“造”两部分组成,“创”固然重要,但“造”也不可缺少。不然,就无法成为创造。“造”要有很强的技术支持,那么,在孩子还没有完全掌握创造所需要的技术的时候,他怎样实现“造”呢?在学习中实现。
老师要适时地、渗透式地进行必要的技术输入,这涉及如何将孩子的创意与技能协调的问题,如何使其合二为一水乳交融。传统的教育在这方面有误区,认为两者很矛盾,所以就导致创意与技能的分家,先让孩子学习“造”的知识,再来训练“创”的能力。孩子小的时候心中充满好奇,不停地在问“为什么”时,最适宜这种引导,我们却不做,当大学毕业或上研究生时,才让他们搞课题、搞研究、写论文,因为心灵的“土地”早已板结,要“创”也来不及了。
我认为,我们教育的一大弊端就是:该播种的时候忘了播种,不该播种时才想起来。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在孩子小的时候,不把技术、创造分家,不专门进行技术训练,而只渗透的原因。在我们国家,学习知识与技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这方面孩子最辛苦,到头来,“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便成为“学而时习之不亦苦乎”了。我们进化到了这一步,都没有挺直的脊椎骨了,没有正常的眼睛了,没有健全的心理与智慧的脑袋了。于是我们发明“背背佳”把累弯的脊梁拉直,用仪器矫正视力,到心理医生那里诉说,到国外去“镀金”。
那么,有没有一种方法能使孩子在学习知识的时候不再痛苦,不感觉到累呢?不使孩子成为一个容器,只有“装”和“倒”两个功能呢?
我的解决办法是制造需求,制造对于技术的渴望。有了需求,就等于在孩子心里安装马力强大的内在驱力,使他们不是在被迫的情况下,而是在渴望的情况下想方设法地获取创造所需要的技术。
城堡的建造
这就像我们要孩子造一个“城堡”。造城堡要用技巧,需要铲子,传统的办法是老师先在造城堡之前将所有的技巧以及铲子的操作方法逐条讲解,告诉孩子铲子是干什么的,它有什么样的功能,第一是什么,第二是什么,怎样挖,怎样拍,怎样抹,让他背十遍,然后测验,看他是不是记住了。孩子对此感到索然无味,老师见状,便会更加卖力地重新讲,硬逼着记住。然后才把孩子领到沙滩上,让他制造。这个时候孩子的注意全在铲子、技巧上,摆弄铲子的功能,而忘了创造,他的创造能力被闲置起来了,早被学习、记忆铲子的过程搞得痛苦不堪了,哪有心情造城堡呢?这个城堡的建造还能愉悦他吗?
人的任何一种能力,只要被闲置起来,就会消失,这就是递减法则。记忆是不能愉悦孩子的。即使记住了也会很快忘记。忘记了还得重新复习。这样的重复工作不但使孩子更加厌烦,而且占据了他们心智与人格发展的时间与空间。尤为严重的是,孩子事先记忆了有关铲子的使用知识,便会倒因为果,阻挡他们通向探索、思考、想象的道路,使他们失去创造性运用那些知识的机会,消解了他们对于“造城堡”这件事情的内在需求。知识无法走进内心,无法与智慧交融。
大致说来,我们的教育就是这样一种状况。那么,我们可不可以换一种技术输入的方式呢?比如,我们先不做任何讲解,而是先让孩子去做,可以将这件事作为刺激,激发他们的热情。甚至可以先不给他们工具,让他们大胆尝试。哪怕不得要领、一窍不通,哪怕错误百出、一塌糊涂,都没关系。老师要是能够这样做,孩子的自主意识就会被唤醒,就会不顾一切,全身心投入。
著名教育家第斯多惠说:教育的艺术不在于传授知识,而在于唤醒、激励和鼓舞。而另一位教育家曾说:坏的教育是将真理直接告诉孩子,好的教育是引导孩子探索真理!
我们说过“在错误中成长”,无论是孩子还是成人,他们的认知过程都是由低向高发展的,所谓“错误”,其实是由低向高、通向正确的必由之路。优秀的教师允许孩子失败。再说,这只是你认为的失败,是不是孩子的失败呢?认知的过程没有失败的概念,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教师的作用在于,在孩子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给他提供恰当的帮助,使孩子得到提升。
孩子来到沙滩,不但对制造技巧一无所知,甚至还不知道需要铲子这样的工具。他们在制造的过程中就能体会到没有技巧的无奈以及缺乏工具的不便,从而产生心理上的渴求。这时,我们可以将铲子悄悄放在他们的手边,他们就会自然地拿起,忘情地使用。而且,每个孩子,由于个性的不同,会以不同的方式创造性地使用铲子,技巧就这样产生了。
当城堡制作完成之后,我们再与孩子一同讨论:方法对不对?铲子怎样使用效果更好?这时,他们就会惊异地发现,呀,原来这样制造效果更好!铲子在使用上还有这样多的窍门!要是我能掌握这些,下一次就能造出更棒的城堡了!
放手让孩子自由探索,他们才会面对问题,并想方设法地解决问题。一旦发现怎样努力都不行,便会产生出强烈的知识、技术需求,他们就会来请教,稍加点拨就会恍然大悟。
老师要有耐心等待孩子依靠自己走过从无到有的路程,这样的“有”是真有,是通过认知得来的,而不是别人给他的。别人给的由于没有认知的过程,只能变成记忆,而通过认知得来的知识已经融汇了个人的探索、感受与经验,不再是单纯的知识技能,而是智慧的结晶。
这个过程虽然缓慢,但很彻底,尤其是孩子不感到痛苦。教育首先要让孩子有兴趣,有了兴趣才会有动力,有了动力便会探索,人要是有了探索精神,就是不让他成才他也会成才的。
禅宗的方式
在一节课上,我让孩子在不参照任何母题的情况下画出一个圆球,而在这之前,他们从未进行过这种训练。如果按传统的方式,就得先从基础做起,由临摹到写生再到创造,这样逐级由低往高,但我相反。
传统式老师是不会让孩子胡诌的,我允许。就像学游泳,我是先让孩子大胆下到游泳池里扑腾。不理解这种方式的家长会说:你怎么不先教会我们孩子游泳的技术就让下去扑腾?我说如果不先下去扑腾,孩子怎么能够通过认识到的困难而萌生出学习的愿望呢?只有当他因为不会游,并且萌生出了很强的学习愿望时,才能把他拉上来,再根据出现的问题教他所需要的技术,这就是中国古代禅宗的学习方式。
在禅宗里,当一个弟子向师父请教的时候,师父一般不会告诉他问题的答案,而是先让他自己去参悟。参呀参呀,参得痛苦万分,实在参不出来了,再去找师父,师父稍加点拨就会顿悟。那是真正的解决,不止在认识上,更是在行为里。因为参禅的弟子首先得依靠自己的力量想方设法解决问题,他调动了全身的能量、注意力,在心里聚集了强烈的解决问题的愿望。没有愿望的人与有愿望的人对于问题的解决是不一样的。要是先把答案告诉他,下一次他就会条件反射地等待现成答案。
我认为,现在许多孩子没有学习的兴趣,这也是原因之一吧。按照皮亚杰的说法,知识的获取必须要有一个认知的过程,首先,教师要给孩子提供一个环境,再给予刺激,使他产生对于知识的渴求,通过思考,解决这个问题。这样学到的知识就有认知参与其中,是活的知识,是智慧。但在我国的教育中,老师一般不给孩子这样的过程。
逃跑的圆球
那节课名叫“逃跑的圆球”,我说你可以给这个圆球长上胳膊长上腿,让它逃跑,但你不能破坏这个圆球。你创造的只能是圆球,不能是圆环或者圆饼。你的圆球是在逃跑,而不是散步。能不能给它戴上帽子呢?不能,因为帽子会把圆球遮住。能不能长上鼻子眼睛呢?只要长在圆球上面,而且这个鼻子眼睛不是平面的,不像是飘浮在球体上面的一道影子也行。这相当困难,不要说长上鼻子眼睛,就是在球上开个洞也比画个球体还要困难。给圆球长上腿,让它奔跑,是为了增加趣味,觉得好玩,在玩中掌握技术。
就拿这堂课来说,虽然谁也没有画过球体,但是孩子已习惯了这样的挑战,想方设法要让圆球鼓起来。孩子被折腾得……有个孩子拿来他的画,我说这是圆饼。拿回去再画,怎么也画不成圆球。这时便产生了技术需求,对于技术的渴望。他们会问:老师,怎样才能让圆球鼓起来呢?我们所有的技术输入都是这样,制造技术的渴求。
正在他们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出场了,在黑板上贴上纸,画了个圆球。哎,孩子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画,每个步骤,一个毫不起眼的处理也不放过。
孩子们说:老师,你这个圆球怎么那样鼓,圆鼓鼓的,我们的为什么鼓不起来呢?开始思考,琢磨老师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才使圆球鼓起来的。这个“琢磨”,就让他们学到了所需的技术,也发展了思维:原来老师的圆球上有好多调子,亮调子暗调子灰调子交界线,还有反光、交界线的虚实,只有画上这些,球才能鼓。
下一次,我让孩子画一个浮在空中的圆球。有个孩子拿来他的画,好像浮在空中,我把纸掉个个儿,他便长长地吐了下舌头。怎么回事呢?因为把纸倒过来之后,那个圆球“掉”到了地上,不是浮着的。这里面涉及很多视觉方面的因素。怎么能浮在空中呢?你在圆球下面画了一团火焰,往上冲,但一倒过来,圆球就向地面俯冲下来了。你怎么办?后来,孩子终于发现,必须借助参照物才行,比如,云朵、地面、山峰。
再后来,就是关在笼子里的圆球,漂在水上的圆球,自然中的鸟窝,窝里有许多鸟蛋……不管哪种圆球,都得是个球,要鼓起来。
再下一步,我会趁热打铁,进行“过关”训练,让每人从家里带来煮鸡蛋,进行纯粹的技术攻关。什么时候鸡蛋鼓起来了,每一个点都在转折之中了,才算通过。
圆的问题和方的问题都是这样解决的,再开始临摹与写生,孩子已经用调子玩了,就像前面说的建造城堡使用铲子一样。临摹范画时,会对大到空间的把握、小到细节的处理唏嘘感叹了。
这中间,要是他们有了厌烦情绪,我会赶紧调整,安排一些新鲜的课程,比如,“一堵伸向远方的墙”、“长叶子的框”。这种课程很有意思,能把孩子从枯燥之中解脱出来,重新获得新鲜感。
有个美术老师问我:为什么不教给孩子技术他们就能掌握呢?我说这是利用了孩子的吸收心智,我的孩子能够轻轻松松地学会,而有的老师下了很大的工夫也不行,这就是吸收性心智与教的差别。我没有教,先让摸索,差不多了就画个圆球撂在那儿,孩子就会发现其中的秘密。这个发现的过程,就是从思考到观察再到思考的过程,也是认知的过程。我没有强调技术,他们也不知道学了技术。
转型的窍门
绘画有个转型期,就是素质教育向技能教育的转变。转型很重要,我国的少儿美术教育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不论孩子多小都直接教给技术,把大学那一套让小孩子来学,这种教法当然用不着转型了,因为一开始学的就是技术,与智慧不沾边。另一种是探索新式教育的,先进行智慧的培养,到了一定年龄再转向技术教育。
转型期教育在我国一直是个难题,有个很有名的教授,直接就说没办法解决。后来有个在全国名声很大的青少年宫宣布解决了转型问题。我看了他们的文章,是将智能教育突然终止,直接进入技术,让孩子拼命临摹范画,直到习惯。这是什么转型呢?这不是“转型”,是“突变”。转型,就是缓慢地过渡,让孩子不知不觉中“转”到技术上来。要是突然转变,孩子会受不了,会很痛苦,也无法将智慧与技术融合。
科学地讲,艺术教育不应该有什么转型期,应该是在智慧培养的前提下自然而然地掌握技术的。这样培养出的孩子会让智慧永远处于主导地位,技术不会压倒智慧,从而成为艺术家。
那我们为什么会有转型期,而且多少年多少人都在绞尽脑汁地寻找解决转型的办法?这是因为我们的教育方向出了问题。我认为,我们国家艺术教育中的“应试”倾向甚至比文化课教育中的倾向还严重。简笔画就不说了,大学考试,完全是公式化那一套,三面五调,造型严谨,千篇一律。一个石膏怎么画,都有具体的规定,像八股文。结果呢,孩子只能打定向攻坚战,一个石膏一个水果画熟练,背下来。甚至在考试之前,有的老师还要将颜色为孩子调好:橘子是这几种颜色,苹果是那几种颜色;只能画五笔,不能画六笔;四个块面,不能是三个;让孩子记住,上考场如法炮制,这样,孩子就成了复印机。上次中央美院的尹吉男教授对我说:山东农村有个中学老师完全摸清了一家名校的套路,按那个套路培训,结果,他的学生年年全部考中。尹教授感叹地说:中国的美术教育要是再这样搞下去,就没什么指望了……以前我也是这样教的,后来搞素质教育,想改变方式,让孩子将技术表达与内心感受结合起来,不按现行那一套去做。这批孩子是我执教以来最棒的,结果呢,没一个考上。而这之前,我的学生连续十一年百分之百全部考中。
搞了一次素质教育,反而全军覆没了,我丧气得不得了。技法真就那么重要吗?再说,技法是什么?什么样的技法才算高?什么样的技法才算低呢?我们站在原始人的画前激动得神经发颤,那里面有多少技法?是不是很高?原始人不懂得什么是技法,他们靠的是心灵,对自然的真切感受,他们将心灵的信息传递给我们,我们感动了。艺术的目的是让人感动的、快乐的、享受的、启迪的。像现在这样,许多画家的画里面没有一丝心灵的影子,只有技巧的炫耀,看那些画就像看一块木头,这就是艺术的目标吗?像凡·高,一辈子也没把技法解决好,比例都画不准,很苦恼,但他成了最了不起的艺术家。如果让凡·高现在来考我们的美院,肯定考不上。
后来我也想通了,靠我个人的力量绝对不能改变这个现状,我也得顺应中国的现实。所以下一届,我就对高考班的孩子进行公式化的训练,让他们成为复印机。我告诉孩子:我这样教你们是错误的,但没办法,老师总得让你们考上大学,上了大学之后,你们要把以前的东西恢复过来。从那以后,孩子高考,又是年年百分之百考中。
我真心诚意地盼望这个复印机时代能结束。我希望未来中国的艺术教育能关注人,关注个性与心灵,关注灵魂的感悟、生命的表达。
其实,话说回来,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你不让他关注技术他也会关注的。孩子大约在十二岁之前对于技术还不是太在意,十二岁以后便有了强烈的追求技术的愿望。他开始觉得自己是成人了,开始瞧不起儿童画,这是个必然出现的心路历程。这时候再让他画“大怪鸟”,他会认为这是儿童画的。他的内心很佩服把物像画得跟真的一样,对于自己达不到、画不像很不满意。
但当你真让他这样做时,一是搞不好会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智慧因素慢慢丢失,再者,他会坚持不住,受不了技术训练的折磨。这个问题相当微妙,需要老师有高度的智慧来把握。转型的关键在于:既让孩子进入技术,不使他们感到乏味,还要尽量不破坏孩子的智慧因素。像上面那课“逃跑的圆球”,是我在转型时最爱使用的方式,这样的课程花样很多,像“钉在木板上的鼻子”、“让陶罐开口微笑”、“撑破屋顶的大树”。
这样进行久了,他们就会具有经受住严格技术训练的心理素质,之后,再提高要求,超级写实,视幻艺术,比如,把一只皮手套画得像真的一样,一定是真皮,不能是人造革;画的手表扔在地上别人还以为是块真手表丢在那里。其实把手表画得逼不逼真不是很重要,但这样做,一是为了满足孩子对于“像”的渴求,一是向高考所需的纯技术过渡。
达到这个程度的时候,孩子已经十四五岁了。再之后,进入高考班,让他们成为一架复印机,完全公式化教育,完全应付高考,完全泯灭灵性,让孩子考上大学,将来好有碗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