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快乐王子·王尔德童话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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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公主的生日(2)

大棕熊在场地上表演起了倒立,两个埃及小男孩则带着猴子们表演起了猴戏。小猴子们拿着小刀、小剑互相打斗,而且还能表演列队操练。这些表演博得了观众们的热烈掌声。

各种表演持续了一个早上,其中小矮人表演的舞蹈是所有节目中让大家觉得最好玩的。他矮小的身子,短短的腿,走起路来看似十分艰难,又顶着一个大大的脑袋,进场的时候简直就是摔进来的。孩子们看到这个场景都又叫又笑,小公主更是笑得停不下来。陪伴小公主的那位女公爵不停地提醒小公主注意仪表。虽然以前在皇宫里很少有人见过小公主哭泣,但是也不能让她在这种场合笑得那么灿烂。

可是小矮人的举动实在是太好笑了,在如此严肃和冷酷的西班牙皇宫里,这么好玩的小矮人也是第一次出现。这还是两个贵族在前一天才碰到的。那时,这个小矮人正在树林里乱闯,而那两个贵族正好出来打猎。贵族们见到了他,就把他带到了皇宫里,作为给公主庆祝生日的礼物。

小矮人是一个贫穷家里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个烧炭的。他的父亲看到还有人愿意要这个又丑又小,还没有什么用处的孩子,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可是小矮人自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所以他那一本正经、神采奕奕的样子,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孩子们笑了,小矮人也开心地笑了,笑得一点儿都不拘束。

每当跳完一支舞,小矮人就向每一个人鞠躬行礼。尽管他鞠躬的样子同样那么好笑,可是小矮人却高兴得冲每一个人点头,好像他就是观众中的一份子,而不是一个又矮小又滑稽的笑料。他可能从出生到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不幸。

小矮人也特别喜欢小公主,他觉得小公主太迷人了,他的眼光都不愿意离开小公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舞蹈就只是为小公主一人而跳的。小矮人的表演结束的时候,小公主想起了宫廷里的贵妇们曾经向一个著名的歌唱家抛出鲜花的事情。那个歌唱家当时是被罗马皇帝派来专门为西班牙国王驱散心中忧伤的。

于是,小公主把自己头发上插着的那朵白玫瑰花拿了下来,向小矮人扔了过去,脸上还带着迷人的笑容。小公主这么做一方面只是开玩笑,另一方面是想借此反抗一直约束她的那位女公爵。可是小矮人却觉得这是无比荣耀的事情,他接住了那朵花,一只手把花放在嘴唇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然后跪着向公主行了一个礼。他张着大嘴高兴地笑着,那小小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彩。

小公主受到了小矮人这个举动的鼓舞,她忘记了自己的礼仪,小矮人都下场好长时间了,她还在那里开怀大笑,她还对叔父说想再让小矮人跳一次舞。女公爵连忙请求小公主停止看演出,她说已经到中午了,太阳光已经有些灼热了,再说宫殿里已经准备好了生日宴会,小公主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宴会上有漂亮的生日蛋糕,蛋糕上用彩色的糖写着小公主的名字,还插着一面小旗子。

公主于是停止了大笑,站起身来。可是她在动身回去之前正式宣布,等她生日宴会结束后,午睡起来后要再看一次小矮人的舞蹈。然后,公主又感谢了那些为她准备节目的大臣和绅士们,这才动身回宫殿里去了。其他陪伴公主的孩子们,又按进场时的顺序排着队,一路跟着公主离开了。

当小矮人听到自己还可以再为小公主表演节目,而且是小公主本人要求的时候,他高兴得忘乎所以了。他飞奔到花园里,手里还拿着公主给他的那朵白玫瑰。他不时地亲吻那朵玫瑰,身子还扭来扭去地做出各种奇怪丑陋的动作。

花园里的花儿们看到这个小矮人到处乱闯,都十分生气。它们看到小矮人在花丛中跑来跑去,还高举着双手胡乱地摇摆,都觉得无法忍受。郁金香叫了起来:“这个小矮人实在是太丑了,他怎么能到我们的地方来?”

红色的百合花怒气冲冲地说:“他应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去好好睡觉,最好一千年都别醒来!”其他的花儿也都愤怒了起来,仙人掌扯着嗓子大喊:“他简直就是一个怪物,本身就已经长得够难看了,舞还跳得那么难看。你看他的身体,脑袋和腿脚根本就不成比例,我看到他的样子就浑身难受。他要是敢接近我,我一定要用刺去扎他!”

白玫瑰更加生气:“他的手里竟然有我最美的那朵花!那朵花可是我送给小公主的生日礼物。我亲手送给小公主,他却从小公主那儿给偷走了!”说着,白玫瑰开始大喊,“小偷,小偷,小偷!”

此时,就连平时很低调的红色风露草,还有其他一些草,见到了小矮人之后都卷曲起了自己的叶子。只有紫罗兰站出来主持公道:“这个小矮人虽然丑陋,但是他却没有压到我。”风露草也一样为小矮人鸣不平:“丑陋和个子矮小是他天生的缺陷,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他天生的缺陷就去嘲笑他!”也有很多花草觉得小矮人的滑稽模样是他故意表现的结果,其实如果他安静一点儿,表情严肃地作沉思状,而不是上蹿下跳,又或者装傻作怪,会比现在看起来好很多。

花园里还有一座日晷,它可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很早之前的国王都要通过它来掌握时间。日晷看到了小矮人,也是大吃一惊,它差点为此停止了指示时间。整整两分钟,它都惊呆了。它也受不了小矮人的丑态,对正在附近晒着太阳散步的大孔雀说:“我经常听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我们现在看到这个小矮人,就明白这个道理是多么的正确!”大孔雀对它的话深有同感,还不断地叫起好来!大孔雀的声音越喊越高,连一旁水池里的金鱼们都探出头来观看,它们还问站在水池里的喷水雕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花园里的小鸟们却没有那么讨厌小矮人,因为它们经常在森林里碰见他。小矮人经常一个人在森林里跑动着去追赶飘落下来的树叶,又或者躲在一个树洞里,和小松鼠们一起享用他找来的坚果。小鸟们根本不在乎小矮人的外表,因为它们经常在夜晚的时候到森林里去展示歌喉,连月亮都会停下脚步来倾听它们的歌声,它们发现月亮凑近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看。

而且,小矮人对小鸟们都很照顾。每当冬天来临的时候,森林里没有什么可以吃的,连地面都冻住了,成群结队的狼都跑到有人类的地方来寻找吃的。这个时候,小矮人总是惦记着这些小鸟,他把自己仅有的一小块黑面包揉成碎屑来喂它们。不论小矮人有多么饥饿,吃的东西有多么少,它总是很乐意给小鸟们也分一些。

所以小鸟们都不怕他,总是绕着小矮人飞来飞去,并且用自己的翅膀抚摸小矮人,还对小矮人讲一些话。小矮人非常高兴,他把那朵白玫瑰拿出来让小鸟们欣赏。他对小鸟们说,这是小公主送给他的小礼物,他十分喜欢小公主。小鸟们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可是这并不影响它们继续和他在一起。小鸟们都歪着脑袋看着小矮人,仿佛很用心去听的样子,这样大家都很开心,而且也容易相处。

蜥蜴们也属于喜欢小矮人的那一类。当小矮人跑累了在草地上躺着的时候,蜥蜴们就爬到他的身上,给他挠痒痒,让他开心。蜥蜴们大声喊着:“我们没法要求所有人都跟我们一样漂亮!这对谁来说都太难做到了。虽然小矮人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是他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丑陋。当然了,只要人们不看到他的外表!”这就是蜥蜴们的逻辑,它们平时无所事事的时候,或者碰到天气不适合外出的时候,就会待在一个地方整天地思考自己对某件事情的看法。

但是花草们对蜥蜴的举动有些过分担心,而且它们觉得小鸟们也走得离小矮人太近了,它们还说:“像小矮人这样不安分地四处上蹿下跳,对谁来说都是无礼和粗俗的!我们都是斯文人,总是在一个地方安分守己的。我们从来不会四处闲逛,还又蹦又跳地去追逐蜻蜓。如果我们想换个环境,园丁会来帮我们的,他会把我们从一个花坛挪到另一个花坛。而且我们这样的迁移是十分合乎礼仪的事情,花草本来就该这样。小鸟们和蜥蜴们就特别不安分,小鸟甚至连自己固定的住处都没有,它们就像流浪汉一样,当然也该受到人们的驱逐。”花草们说出自己的见解,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它们挺直了身子得意扬扬地看着小矮人站起身来向宫殿走去。

花草们看着小矮人的背影,讥笑他说:“他最好躲在屋子里永远别出来了!你看他那矮小佝偻的身体,再加上那双站不直的腿。”说着,花草们又得意地大笑起来。

小矮人根本听不懂大家对自己的议论,他只是特别喜欢小鸟和蜥蜴。而且小矮人也喜欢美丽的花,认为它们是这世界上美丽的代名词。当然了,花儿们的美丽要低于他心中的小公主,小公主还送给他一朵美丽的白玫瑰呢。这让他十分喜欢小公主,花儿们怎么能和小公主比呢?小矮人好想带着小公主一起去森林里玩耍,小公主会坐在他的身旁,对着他露出迷人的笑容,他从此任何地方都不想去了,要永远和小公主在一起。

小矮人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可以交给小公主。虽然他以前没来过华丽的皇宫,可是他知道很多好玩的事情。他能用灯芯草编织出精美的小笼子,小笼子可以用来装蚂蚱,小蚂蚱在里面快乐地鸣叫着,装着蚂蚱的小笼子就成了一个音乐盒。他还能用竹子做成长笛,他吹奏出来的笛声连森林之神都会喜欢。

他还会模仿鸟叫声,不论是树上和池塘边的鸟儿,小矮人都能模仿它们的声音并把它们呼唤到身边来。他认得出各种动物留在地上的印迹,循着浅浅的小脚印,他可以抓到野兔。地面上又深又大的脚印是狗熊的,它经过的地方总是有许多树枝和树叶散乱在地上。他能根据风来辨别时节,当狂风带着一片红色吹过,那是秋天来了;当轻风吹过一片金色时,那是稻谷熟了;冬天里的风会带着雪花来到;春风缓缓地吹过果园,会开出一片花朵。

小矮人还知道斑鸠的巢穴在哪里。有一回,老斑鸠被猎人抓走了,剩下一堆小鸟没人照顾。他就找到了它们,然后照顾它们的生活,还给它们在一棵榆树上做了新的巢穴。这些小鸟都很依恋小矮人,会在他的手上安静地吃东西。

他想小公主也一定会喜欢森林里的这一切的:这里有飞快地穿过凤尾草的兔子们,有长着黑色的嘴和硬羽毛的鹒鸟,有把身体蜷曲成一个小刺球的刺猬,还有爬行非常缓慢、摇晃着脑袋慢慢吃嫩叶的大乌龟。

如果小公主到森林里来和他一起玩,他愿意让小公主睡自己的床,而他就会在屋外整夜地守护着,不让野兽伤害她,更不会让出来觅食的狼群吵到她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就轻轻地唤醒小公主,带着她到森林里去玩,整天地跳着开心的舞蹈。

森林里并不只有动物和他们:有时候主教会骑着骡子从这里穿过,一边走还一边捧着一本带插图的书在骡子背上阅读;有时候带着绿绒帽子、穿着鹿皮上衣的猎人也会从这里经过,他们的手臂上托着一只猎鹰;每当葡萄成熟的季节,采葡萄的人也会经过这里,他们的手脚全被葡萄汁染成了紫色,头上戴着树藤做的花冠,手里拿着满满的装葡萄酒的皮袋子;晚上的时候,烧炭人会在森林里的一块空地上点起一个大火盆,然后他们围坐在一起,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苗,灰烬下还有栗子在烘烤着;有时候还会有强盗从山洞里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