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的大工程
没有一个人生来就是伟人或英雄,流芳百世的伟大人物依靠的都是日后的努力,只有后天不断地自我完善,才能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1712年6月29日,卢梭出生在瑞士的日内瓦,他的全名是让·雅克·卢梭。他的父亲是一位钟表匠,技术精湛,靠维修钟表维持全家的生活;他的母亲是一位牧师的女儿,聪明端庄、美丽贤淑。
卢梭出生时,他的母亲因难产而死,这是卢梭不幸的一生的开始。他出生后,身体就很羸弱,他的姑母费尽心力才将他养育成人。卢梭的姑母是一位端庄干练的少妇,卢梭幼时的教养都要归功于这位姑母。
卢梭的父亲一直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不能自拔,时常郁郁寡欢,有时他看见卢梭就不免想起妻子的音容笑貌,他也经常对小卢梭谈起端庄贤淑的妻子。父亲的哀伤使卢梭感同身受,他幼小的心灵日益变得敏感而纤细,这对他日后的人生道路和思想风格都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卢梭的母亲遗留下许多小说,父亲常常和他在晚饭后一起诵读。父子俩打开一本书后,一般不读到结束是不会罢手的,有时竟读到天亮。父亲听到晨燕呢喃的声音,面露愧色地说:“我们该睡了,我好像比你还孩子气!”在这种情形下,卢梭渐渐养成了读书的习惯,他年幼的心灵被知识滋养,变得日益充实。
1719年夏天,七岁的卢梭就已将家中的书籍遍览无遗。冬天时,他开始向外祖父借阅书籍。他的外祖父因为职业的关系有很多珍贵的藏书,比如勒苏厄尔的《教会与帝国历史》、博叙埃的《世界通史讲话》、普卢塔克的《名人传》、那尼的《威尼斯历史》、奥维德的《变形记》、封特奈尔的《宇宙万象解说》和《已故者对话录》,还有莫里哀的几部剧本。他饶有兴趣,手不释卷地阅读这些名著。尤其是普卢塔克的《名人传》,卢梭最为喜欢。这本书让他对历史上的英雄豪杰认识深刻。由于这些历史人物的榜样作用,以及他父亲的教诲,幼小的卢梭逐渐体会到什么是自由思想和民主精神。他头脑中萦绕着的是希腊、罗马的伟人英雄们,梦想着自己有一天和他们一样书写那样流芳千古的事迹。小卢梭常常和父亲或姑母谈论自己的读书心得,有一次他兴高采烈地描述书中的故事时,竟不知不觉地把手放到了火炉上,家人们都吓了一跳。这些略显艰难晦涩的书籍对卢梭的性格形成有很大影响,他幼小的心灵里已经埋下了爱自由、爱平等的种子,倔犟、高傲、不甘束缚和奴役的性格也在逐渐形成。
幼年时,卢梭的生活范围比较有限,他能够接触到的只有父亲、姑母和一些别的亲戚,他那时候似乎朋友不多。身边的人都对他很关爱,但并不纵容他,这是不容易产生恶习的生长环境。卢梭除了和父亲读书写字以及和保姆散步外,他所亲近的人只有姑母。他看她纺棉,听她唱歌,或坐在她身旁,讲述自己前一天看过的书。姑母性格温婉而随和,她美丽的面容和优雅的姿态给卢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卢梭日后对音乐的爱好,也是受到了姑母的熏陶。姑母知道很多儿歌、民谣,她唱歌时,声音娇柔婉转,小卢梭每每为姑母的歌声感动不已,有一首关于蔷薇和竹笛的歌,卢梭尤为喜欢。
姑母和父亲的温柔慈爱使卢梭养成了一种温顺却又不受拘束的个性,这种介于柔弱和刚强之间的性格,使他能够克制骄奢的不良品性,同时也使他自身充满了矛盾。
一次突发事件中断了卢梭平静美好的童年生活,影响了他的一生。事件的起因是这样的:卢梭的父亲与一个法国军官发生了一点冲突,没想到这位军官睚眦必报,居然诬告老卢梭持刀抢劫。老卢梭据理力争,反控法国军官涉嫌诽谤,后来这件事虽然平息了下来,但卢梭的父亲为了名誉和自由,只好离开日内瓦远走他乡。
卢梭被暂时送到舅舅家寄居。卢梭的舅舅在日内瓦防御工事中任职,他有一个和卢梭同年的儿子,叫做亚伯拉罕。舅舅希望他们两人一起读书,就把他们送到了拜尔西埃牧师家里,学习拉丁文和一些其他的知识。
拜尔西埃牧师家住在乡下,卢梭在这里度过了两年时光。这段生活对卢梭的影响也比较大。他之前在家中,总是无拘无束,想什么时候读书就什么时候读书,到拜尔西埃牧师家之后,读书成了固定的作业,不过少年心性的卢梭仍然常常找些别的消遣来自娱。在这里,他接触到了乡间景色,大自然的美景让他赞叹不已。卢梭陶醉在自然美景中,心胸日渐开阔,逐渐养成了高尚的情操。
卢梭和表兄亚伯拉罕相处日久,他们在一起读书、嬉戏,甚至连嗜好都很相似,再加上年岁相仿,彼此将对方视为亲兄弟一般。他们对待事物的意见很和谐,偶尔有观点不同时,也能互相迁就。亚伯拉罕不爱读书时,卢梭就会在一旁督促他;在游戏中,通常是卢梭比较主动,两人的个性非常投契。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从未有过矛盾,这种幼年时期的亲密友情真是难能可贵。这期间的生活,无形中使卢梭养成了坚定不移的个性,柔和的乡间景色奠定了他个性的根基。
拜尔西埃牧师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卢梭在这里受教两年,从未受到严厉苛责。拜尔西埃的妹妹对卢梭的管束则比较严厉,她常以恫吓的方式来处罚他,如果她见到卢梭或是亚伯拉罕犯错,就会立即板起面孔。不过后来,她发现自己的这种惩罚措施失去了教育的本来意义,就不再使用了。
有一天,卢梭独自在靠近厨房的一个房间里读书,一位女佣把拜尔西埃小姐的发梳放在火炉上烘干,然后转身去做别的事,等到她来拿时,整排梳齿完全被折断了。当时只有卢梭一个人在这个房间里,于是她马上质问卢梭,卢梭矢口否认。事情惊动了拜尔西埃牧师和拜尔西埃小姐,他们加入女仆的行列,同声质问卢梭,卢梭依然不承认,这种顽强的态度使他们更加怀疑他有心欺骗他们,事情愈演愈烈。拜尔西埃小姐虽然没有采取处罚措施,但她写信请卢梭的舅舅来一趟,亚伯拉罕这时也犯了一个小过错,于是他俩同时受到了极严厉的惩罚。
个性温和而怕羞的卢梭在感情方面据理力争,他对世事一无所知,向来受到温柔及和善的对待,这次的事情让他蒙受了不白之冤。卢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开始情绪低落,对旁人的诬陷、毁谤和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深觉愤愤不平。身体上的惩罚无所谓,内心的不平、怨恨和失望是最令他难以忍受的。卢梭和亚伯拉罕为了这件事曾痛哭一场,心中的闷气一直无法舒解。
卢梭幼小心灵里刚强而柔弱的一面在这件事上显露无遗,只不过当时的成人们,谁能相信这个性格温柔而又怕羞的小孩,有时也会作出如此顽强的抵抗呢?
卢梭童年生活的恬静至此告一段落,他和亚伯拉罕在拜尔西埃牧师家又住了几个月,虽然生活一如既往地规律,但昔日的快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之前那种敬仰和关爱的感情已经消失在师生之间。他们不愿再在这里学习下去,于是不久后,舅舅将他们接回了家中。
在拜尔西埃牧师家受教的两年间还发生过一件有趣的事情,由此可以看出卢梭丰富的想象力。
在拜尔西埃牧师家的门外,有一块小高地,拜尔西埃牧师决定将其布置成一个午后休息的地方,只可惜那里缺少树荫。拜尔西埃牧师打算种一棵核桃树,植树仪式很隆重,由卢梭和亚伯拉罕担任司仪。当其他人把泥土覆满树根时,卢梭与亚伯拉罕两人手握树干,一齐唱起了胜利之歌。为了便于灌溉,卢梭还在树根周围挖了一个凹池。
不久后,卢梭和亚伯拉罕想在高地上再种一株小树,他们没有钱买树苗,就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折了一段树枝回来,把它种在与核桃树相距八九步远的地方,并且也在树根周围挖了一个凹池。灌溉了一段时间之后,树枝竟然真的发芽生根,长出了叶子,这使他们欣喜异常。此后他们常常去察看,看小树有没有长高,这似乎成了卢梭和亚伯拉罕寄托希望的一种象征。
为了这棵小树,卢梭和亚伯拉罕费尽心思,他们之前投注在学习上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分散了。拜尔西埃牧师察觉到了他们异常的举止,怀疑他们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于是禁止他们外出。卢梭担心小树得不到灌溉,迟早会枯死。
卢梭急中生智,想了一个新办法,他将那里的地下掘了一条小沟,将灌溉核桃树的水引到这棵小树的凹池里。起初他们挖的小沟高低不平,水无法流过来,根本没有起到作用。可是,他们没有放弃,仍努力不懈地把小沟掘好,终于水可以很容易地流过来了。卢梭又用一些木盒和泥土在小沟旁砌了一堵三角形的堤墙,并在核桃树旁边放上一些有小孔的薄木片以便过滤泥沙。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泥土遮盖在小沟上。诸事完成,他们静待灌溉核桃树时,水能流到那棵小树根部。
灌溉核桃树这天,拜尔西埃牧师仍和平时一样,亲自来视察,卢梭和亚伯拉罕走在牧师身后。当第一桶水倒下去时,他们看到那株小树的凹池里也渗入了水分,心中不禁暗暗高兴。拜尔西埃牧师回头看着他们,面露疑色,忽然他发现核桃树的凹池边有些异样,他立即明白了卢梭与亚伯兰罕做了些什么。牧师拿了一把锄头,把小沟上的薄片全部挑了起来。没过多久,那些木片、小沟、凹池、小树都被破坏无遗,卢梭和亚伯兰罕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事后,他们以为难逃责罚,然而,拜尔西埃牧师并没有说什么。这件事一直使卢梭和亚伯拉罕引以为傲,因为他们在如此年幼的时候就可以建筑这样充满想象力的工程。
学徒生涯
1724年9月,卢梭和表兄亚伯拉罕回到日内瓦。他们在拜尔西埃牧师家里的这两年,并不能算是接受了完整的教育,不过这已经是舅舅和卢梭的父亲所能提供的极限了,而且卢梭的父亲还必须从国外寄钱回来支付卢梭在舅舅家的寄宿费。他期望过几年后,能让卢梭从事一些比较有发展的职业。
回到日内瓦的卢梭和亚伯拉罕仿佛重获自由一般,无拘无束地在草地上嬉戏。舅舅平日忙于工作,舅母则忙于身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应该做的祷告和弥撒,也无暇管束他们。他们时常形影不离地在街上游荡,因为亚伯拉罕的身材瘦削而高大,和卢梭矮小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一对组合走在街上,总能引起其他孩子的注意,他们给亚伯拉罕起了一个绰号,并且在看到这对表兄弟时就报以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