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华人十大科学家:茅以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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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第一年读的是预科,所学的都是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的基础知识,这些知识在商业学堂已经学过,而且他的考试成绩都很好,自以为已完全理解。现在又来重学,开始他想不通,认为这是浪费时间。但路矿学堂注重知识的融会贯通,讲授方法和商业学堂大不一样。他不久便悟出一个道理:原来各门功课,表面上好像各自独立,实际上是彼此联系的,可以相互启发,有一把共同的钥匙需要掌握,这便是其中的逻辑性。

有了这一悟,再回过头来看中学时所学知识,他原以为已经懂了的,其实懂得并不透彻。有了这一悟,他在以后的学习中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原来他有时还觉得学习枯燥乏味,但在此后的学习中,总有很大的乐趣伴随着他。

路矿学堂有许多课程是没有教科书的,全凭老师在台上讲,学生在下面记。茅以升认为,这样教学有两个好处:一是老师不受教科书限制,总是把最新的知识讲给学生;二是老师可以旁征博引,教给学生更多的知识。以升记课堂笔记非常认真,课后还要参考不少书,将笔记加以补充整理,因此他每门课的笔记都很完整。

在唐山五年中,他共做了200本笔记。

路矿学堂的考试制度也别有特色。除了固定时间的大考外,平时的小考很频繁,而且从不预告,学生到课堂后才知道,有时一个上午要考三四门功课。为了对付这种情况,以升制定了一个学习计划表。每天晚上把当天的功课温习好,做到每天有准备,从来不怕考,由于学习时间表的有效运用,考试常得满分。每次大考发榜,他都是全班第—名。

他每天早晨6时起床,晚上11时睡觉,中午不休息,节假日也照常。所以,他的好成绩也是他坚持勤奋学习的结果。

但以升并不是一个两耳不闻世事、一心只知读书的书呆子。他非常关心发生在学校内外的大事,尤其是国家大事,坚持每天看报,了解时事。1915年,嫌当大总统不过瘾而想当皇帝的袁世凯,积极筹划复辟帝制,操纵各报纸都为他歌功颂德,制造复辟舆论,引起以升的极大反感。他决定什么报纸也不看,一门心思读书;直到第二年袁世凯病死,他才又恢复看报。

以升的性格很活泼随和,与同学们建立并保持着愉快的关系。他也非常喜爱体育活动,入校不久,就参加了学校的足球队,是一名较出色的队员。

1916年夏,茅以升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唐山路矿学堂,他的毕业考试答卷完美无缺,老师破格给了120分,学校还特意珍藏了这份答卷。这一年,北洋军阀政府教育部评选优秀工科大学,唐山路矿学堂被评为第一名,而茅以升是第一名学校中成绩第一名的毕业生。

4.罗忠忱教授

茅以升在唐山读书期间,对他最有影响的老师是罗忠忱教授。

罗忠忱,字建侯,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土木工程系,获土木工程师资格。回国后,一直在“唐院”(唐山路矿学堂曾数次改名和搬迁,但该校毕业生一直简称该校为“唐院”)任教达50多年。

他教茅以升材料力学、应用力学等基础课,用的是美国工程大学的教材。他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口齿清楚,快慢适度,用语简练,没有一句废话,学生都能听得懂,而且都喜欢听他讲课。但他讲课逻辑性很强,听课时注意力稍有分散,就跟不上。

罗教授对学生要求十分严格,经常进行当堂小考,时间约二三十分钟,到规定时间不交卷,就算零分。对计算题的答案,规定取三位有效小数;用计算尺计算,只准第三位数有误差,否则也算零分。他说,这样严格要求的目的,是要学生在学校就养成认真、精确的习惯,避免以后搞工程设计时,因计算有误而出现安全问题。

罗教授一丝不苟的学风,茅以升非常敬佩,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熏陶。

罗教授不仅在学问、教学上令学生敬仰,在做人上也堪为师表。他坚持原则和信念,正直无私,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他对自己要求很严,生活简朴,有规律,爱整洁。平时表情严肃,说话不多,但他理解人,尊重人,乐于帮助人。他疾恶如仇,最恨说谎、弄虚作假、溜须拍马、卖友求荣、不负责任、不遵守时间的人。

有一件事给茅以升留下了深刻印象。罗教授的一个侄子也在路矿学堂学习,一次期末考试只得了59分,他毫不留情地将侄子留了一级。

罗教授一生为国家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建设人才,他们中有不少成为了工程专家,有的还享有很高的荣誉和地位,而他却在平凡的教学岗位上默默地奉献了一生,从不在意自己的名誉地位。

有一年,国民党政府的中央研究院评选院士,罗教授被提名为候选人,却因为他没有什么著作而落选。当不当院士,在罗教授看来都一样,他自然也不会在意落选不落选。

“爸!”有一次他的孩子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著书立说?”“我把所有的知识都教给了学生,”他回答,“再没有什么可写的了。”

罗教授在政治上也富有正义感。抗日战争中,正当国民党掀起反共高潮时,国民党三青团在校内活动猖獗。罗教授在全校大会上公开斥责三青团的活动,提出“教授治校”、“党团活动退出学校”的正义主张。

无论在治学和做人上,茅以升都受到了罗教授的深刻影响,而罗教授也对这位年龄最小的弟子非常欣赏。当茅以升在美国留学将毕业时,罗教授就寄去了聘请书,希望他回国后到唐院任教。后来茅以升到唐院任教授、校长多年,与罗教授又成了同事和密友。但茅以升一生都尊罗教授为恩师。他离开唐院后,每次到唐山,总要带些表示情谊和尊敬的小礼物去看望罗教授。

在“十年动乱”中,罗教授被定为反动学术权威,于1972年在唐山铁道学院逝世:八年后,合并唐院而成立的西南交大在峨眉山为罗教授补开了追悼会。茅以升因年事已高,未能亲赴参加,特意送去了一副挽联表示深切的悼念:建侯师座千古:

从学为严师,相知如契友,犹记隔海传书,为促归舟虚左待;

无意求闻达,有功在树人,此日高山仰止,长怀遗范悼思深。

受业茅以升敬挽

5.李乐知同学

茅以升非常喜爱数学。到路矿学堂不久,他发现一位同班同学对数学比自己更加入迷。这位同学名叫李俨,号乐知,比以升大三岁。共同的爱好很快就将他们二人联结成亲密朋友。

李俨家境贫寒,学习刻苦,成绩优秀,尤其是对数学的领悟能力,超出一般同学。对所能得到的数学书,他都如饥似渴地阅读、钻研。以升经常和他讨论数学问题,得到了不少启发,并在心里把李俨当做榜样。

李俨得知以升祖父的藏书中有不少数学书,假期随以升到南京,专门来阅读这些书。

令以升深感惋惜的是,李俨只在路矿学堂读了一年,就因交不起学费,辍学谋生去了。对李俨的离去,以升感到很大的失落。有一段时间,他不断买书寄给李俨,并终生与李俨保持着亲密的友谊。

李俨离校后,在工作之余刻苦自学,后来成为工程专家和科学家。他的大半生是在修筑陇海铁路中度过的,在实践过程中,他从助理工程师、工程师,升任副总工程师、总工程师。筑路虽然是工程技术工作,但在勘测、设计、施工中经常会用到数学、物理、化学、地质等学科的知识,促使他刻苦自学了多门学科的知识,成为一位综合型的科学家。

因为钟爱数学,几十年来,他利用省吃俭用的钱,收集了大量的中国古代数学资料,并潜心研究,成果累累,成为研究中国数学史的先驱和权威。他共写出了100多篇关于中国古代数学的论文,并完成了《中国古算史》、《中国数学大纲》等数学史专著,有的还被译成俄、英等文字,在欧美出版。

1955年,李俨到北京担任中国科学院科学史研究室主任(后改称研究所,他任所长),当时茅以升是铁道科学院院长,两位老朋友终于可以经常见面。他们还在一起讨论科学问题,相互支持,相互关心。

1963年,李俨在北京逝世,茅以升非常痛惜,在追悼会上沉痛地致悼词。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一直缅怀这位从一进大学就开始认识的好友。

茅以升对李俨自学成才的事迹和一生好学不倦的精神非常钦佩,认为他是值得热爱科学的青年人学习的好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