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个别描述的基础上,再以在准备阶段和资料收集阶段所获得的人口统计学和自传材料作补充,研究者形成了对每一个参与者的体验的典型性描绘。典型性描绘体现了在启发式研究的进行过程中对个人体验的保留。
Robert Snyder以自己和另外九个参与者为研究对象,对拒绝爱的体验进行了研究。他通过录音访谈及对话来收集资料。在此过程中,他发现九个参与者中,没有一个人拒绝爱的礼物,但并没有接受礼物所表达的爱意,爱是有条件的。他的对Peter的描绘抓住了拒绝爱体验的核心特征和主题:
“Peter拒绝爱的体验的描绘最初是以他的叙述开始的:‘我认为我从没有感受到过与家庭、父亲和母亲的爱。我感受到他们对我身体的关心,但是爱,是一种有条件的东西。如果我做了一件很出色的事,我就会得到认同,但多数我都做得不好,所以也感受不到爱。’
当我要求Peter谈谈爱的条件时,他说:‘整个事情都似乎是在幻觉中。我是名门家族中的一个木偶。这个家庭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因而对它也就有很高的期望。我们所做的与其他人不同。我们说什么会有很多人接受。我们不能允许自己这样或那样,因为我们要考虑别人会怎么想。就好像很多聚光灯照着……家庭的信息就是,如果你所做的非常完美,那么你就有价值、就值得爱。我从我母亲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安慰,我认为当我心里不舒服时,她就以不愉快来对待我。母亲回避这一问题,并否定它。她会说:Peter,你不舒服,我不知道该怎样做,别担心。就当它不存在。’
回顾了他所有的这些体验,Peter发现与自然进行交流:‘我总是想,爱日落比爱一个人可能更容易。小的时候,我们常常在一个湖边的小木屋里过周末。我喜欢那种隔离与独处。那时我拥有我所有的朋友——松树、小鸟、海狸、鱼群、湖泊、日落、小山、星星,我所有的伙伴,在自己的地方。我能够一一数出来,我们都很容易进入到相同的节奏中来。’
我要求Peter描述一个特别的拒绝爱的经历,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我记得带Peg去电影院的体验。我记得紧挨着Peg坐着,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就像真的有一道光照着我。那是一个充满魔力的时刻。我想我情不自禁地坠入了爱河。我心里清楚我的身体已不受我自己管束。电影放映途中我哭了。我开始以为我是因为愉快和高兴而哭泣,但随后我意识到我的眼泪里还有其他的意义,我确信我心里的一部分已经摧毁了我的高兴。电影结束以后,我内心仍然还有这一道光、这种矛盾和复杂的感受。我们走出电影院、走过街道来到喷泉边……
我感到我变得僵硬,那道光也离我而去,我变得沉重起来。在走到喷泉以前,我决定我不仅不会娶她,而且我不会再看她。我要结束这一关系。这样一想就从非常可怕的隐秘的地方清醒过来。我与Peg在喷泉前的谈话与之前的充满魅力的时刻的氛围完全不同,我看到她脸上滑过的痛苦的表情,我知道即使是我不说出来,她也懂得了我永远离她而去了。我知道,我伤害了这个人。上帝原谅我。我感到我身体的一个部分绞起来的疼痛。对我来说爱不是在教科书里,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一种失败。电影院里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离我而去。我与Peg孤单地站在喷泉边。
由于与Peg痛苦的经历,Peter对自己了解得更多了。下面是他最近一次的拒绝爱的体验的描述,其中已经有了很多变化:‘每当我与妻子亲密时,我会突然退缩,这会使我感到吃惊,这种喜怒无常会突然出现。我知道这是我的事,与妻子无关,是我对亲密存在着恐惧,我要和妻子一起来解决这一问题。当与妻子近距离接触时,我不再停下来。她也会以一种非常柔弱的、我可以完全信任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我能接受她,愿意与她在一起。有时她的开放吓到了我,我对她完全的信任感到害怕。随后我突然又退回了。就感到我妻子就像是我的一部分,存在于我的身体中,我存在的边界拓宽了,我想弄清楚这些。就像我不能是一个与另一个泥潭并存的泥潭,我会失去所有的东西。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突然退出,这是一个希望增强自我感的一种方式。但它与我在喷泉边的退缩是不同的。恐惧已不存在。现在我有时会仍然感到不舒服,但再也没有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