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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痴狂者(1)

生活就像作料,不同的生活就用不同的作料调拌。其实,正常人的生活所需的作料基本相同,相差不是很大,即使是有点儿不一样的地方也不能太较真。就如海水一样,你能计算出它今天比昨天少多少立方?就像太阳一样,你分析出它今天比昨天多消耗掉了多少能量?

阳光从粉色的纱幢上照射到床前,再有二十分钟时间,它就会爬上枕边。方园不止一次这样计算过。

方园住的这栋楼是小高层,到顶是26层。方家居住的是19层。当初买这层楼时候,还费了不少心思。方爸爸说:“19层好,原因是,1与9是阿拉伯数字中最小与最大的两位数字。”方妈妈说:“这栋楼没有18层,说到底19层其实就是18层。”“18层是地狱,谁脑子进水了买它?不太吉利。”方爸爸仍坚持自己的观点,说:“明明是19层嘛,为啥非要说是18层的呢!”问女儿意见,方园说:“住哪层都行,随使。”

阳光还没有爬上枕头的时候,方园就下床了。她拉开窗户,一股不知什么花香不小心沁人了她的肺腑,顿时她感觉堵在心头那块东西没有了,身体也一下轻松了许多。她在心中计算着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刚好是19天。这是不是与她住的楼层有关呢?要不怎么这么巧合的呢!忽一阵香风飘来,方园不由伸头望一眼楼下的花圃,却没有看见什么盛开的花卉。此时春天才从冬天的被窝里刚刚伸出来一只脚丫子。床头柜上有妈妈留下的纸条:昨儿个在必胜客买的蛋挝与比萨放在冰箱的保鲜盒里,吃时放在微波炉里转一下,时间是一分钟。热奶是一分半钟。锅里还有蛋炒饭,热一热就可以吃。妈妈希望能在上午收到你吃饭的消息。

方园咧嘴一笑,拿过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我想通了,也准备吃饭了,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随即收到一条短信:谢天谢地,你终于走出了失恋的****。方园又发去一条:不是失恋,是成长的历程。

方园将床头、墙上的有关吴秀波的刷照、影视资料统统地拿了下来,一把火付之一炬。她已经彻底苏醒了,自己不能活在别人的影子里。只不过,当那些昔日的宝贝的东西冒出一股蓝烟的时候,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伤感。

洗漱完毕,方园正准备去冰箱取东西,凯子的短信来了:园园,我在楼下,有事打我手机。

凯子是方园的初中、高中同学,也没有考上大学,与方园一样,都是“混世一族”。凯子家底厚,老爸是国企的老总,年薪一百多万。他工不工作无所谓。家里也没有指望他上班,只要他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方园固然长得很好看,学校里校花还排不上她,可凯子就是喜欢方园,什么事都昕方园调遣,无怨无悔。就像前不久,凯子知道方园有了“新欢”后,照样对方园还是那样铁。这回方园近二十天没有出门,凯子就一直等在楼下。每天就发一条短信,连个电话都不打,他怕方园生气。

方园心中一阵感慨,有些感激凯子,你二十天不下楼,人家一直不离不弃守候着,是哥们才这样呢!他给凯子打电话,说:“凯子,上来吧。”凯子说:“你活啦?”方圆说:“活了。”凯子说:“想吃什么,我去办。”方圆说:“家里啥都有,你带张嘴上来就行了。”

方园的爸爸在市人事局当一把手,昕说女儿情绪过去了,推掉所有应酬,晚上亲自掌勺做饭在家里给女儿庆祝。本来,晚上方园与凯子约好去量贩式KTV唱歌的,也只好在家做乖女儿。方园妈在厨房里对丈夫说:

“我突然间觉得园园长大了。”吃饭的时候,方园的爸爸,还特地开了瓶红酒,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饭后,爸爸小心翼翼地问女儿,说:“以后是不是会考虑工作的事情。公务员不可能,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还是有把握的,当然就这也需市长亲批。机关不想去,好的国企也行,只要是你喜欢的工作就行。再过两年我就要退二线了,还是早些考虑。”此时方园觉得爸爸的表情很可怜,应了“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句话。方园说:“我不想工作,起码现在不想。”

第二天一早醒来之后,方园突然觉得哪根筋不对,昨天刚刚放下的事情自己又拾摄起来了。她觉得长得像吴秀波的那个糕点师不该那样对她的,谈了两个月,正常发展,为什么突然之间人就消失了,别说理由了,连一个分子的招呼都没有打,太不应该了,也太对不起人了,尤其是对一个深爱他的女孩子。方园又钻起了牛角尖,她认为有必要找到那个糕点师当面问一问,好聚好散,你这么不辞而别,是不是有点儿不道德呢!虽说与那个糕点师只接过两三次吻,在电影院里,还隔着胸罩被摸了一次胸脯,方园觉得这不算吃亏,吃亏的是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被人给甩了,实在是有点儿气不过。

方园决定,她一定要寻找到他,哪怕是他钻老鼠洞里也要将他腾出来!方园平常喜欢看谍战片,在片子中他认识了那个演员吴秀波。当然人

家不认识让这个小地方的小丫头。吴秀波长得阳光潇洒,演戏好,有质感,身上有范儿,骨子里有艺术魅力,方园越看越崇拜。电视剧结束了,再在网上看,一看一整夜。前不久演的知青天哥那部戏,片名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请你原谅我》吧,方园向来不记片名,也不记内容,只记人,所以他记住了吴秀波这个演员。看了那部《请你原谅我》,方园不懂知青是什么意思,问妈,她妈也说不好。妈是二婚,比爸小六七岁。那个时代她还小。爸没有下过放,很小就当兵去了部队,对于知青这个同,也是一知半解。方园就上网去查,为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吴秀波,她舍得浪费时间。她是“混世一族”嘛!

从前几年的肯德基转到了必胜客,蛋挝与比萨变成了方园最喜欢吃的食品。她几乎每隔两天就要去必胜客吃蛋挝与比萨。这天,她刚要了东西,猛然发现做糕点的师傅太像一个人了一一那个电影演员吴秀波。对于自己的发现,她不由大吃一惊,当时就拉那个人出来,告诉他像谁像谁,欢快地大着嗓门,说:“像极了,像极了,天底下还有长这么像的两个人。看着没,连眉心的痞都有。”她这一咋呼,周围的人都围拢过来,弄得人家连生意都没法做了。自那天,她就认识了那个长得像吴秀波的糕点师。他的名字叫吴秀坡,与吴秀波只一字之差,而且最后一字连韵母都相同。要不是后来知道吴秀坡的父母亲都双双下岗,方园一定会认定,演员吴秀波与糕点师吴秀坡一准是同胞兄弟。

那个叫吴秀坡的糕点师突然间失踪了,失踪了的还有他的手机。什么时候打,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方园认为,他一定还在这个城市里的某一个地方,猫在哪个地方,正也斜着眼睛冲她乐呢!所以方园在全市的面包房、糕点作坊开始了拉网式的寻找。从谍战片学习来的地下工作经验全部派上了用场,可就是一点儿踪迹也没有发现。那个糕点师吴秀坡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方园将手机里的那个糕点师的照片在车站、码头、商场,以及人流多的地方给人家辨认,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有人认出了手机上那个人,说这不是演电影的谁谁谁吗?前不久演知青天哥的那个?方园一喜,不错,你见过长得像他的这个人吗?是一名糕点师,会做很多糕点的,他做的蛋挝又焦又脆又嫩!人家再看看手机上的人,摇摇头。方园一点儿也不灰心与气馁,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父母还在这个城市,不信他能从此不与自己亲人联系,为了他这个谈两天半的女朋友。

方园没有去过吴秀坡的家,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吴秀坡以多种借口打发了方园的好奇。方园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吴秀坡说:“他家连站人的地方都没有。”她只知道他的母亲在风华园卖大包子,他的父亲是那个小区的保安。

早春黄昏有点儿让人迷离与遐想,方园打车到了风华园,就看见大门外不远处一个沧桑的老女人站在那里叫卖,嗓门传出去老远。方园一下就猜到了那个老女人就是吴秀坡的娘,她的嗓音与长相有着吴秀坡的影子。应该说,吴秀坡有他母亲的影子才对。方园不好意思上前,正在想办法时,

一个老头踩着一辆三轮车摇摇晃晃地过来了。车上装满一车的破烂。方园就喊住他。老头刹住车,问:“家里有破烂卖?哪栋楼的?”方园走至跟前,说:“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可以吗?”“啥事?”老头有些警觉。方园用于一指,说:“你帮我找那个卖包子的老婆子要一下她的电话号码行吗?”老头心说:“离得这么近,你为啥不亲自去的呢?”所以一脸的疑惑。方园马上说:“我不会白让你帮忙的,我给你50块钱好不好?”老头一脸的兴奋。“老吴妈妈家中没有电话,也没有于机,只有一部小灵通,我清楚。”方园说:“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你等着。”老头下了三轮车,屁颠地走了。走几步又回来,问:“姑娘,真的给我50块钱?”方园眨下眼睛。

不一会儿老头回来了,告诉方园道:“今天老吴妈妈没带电话,小灵通在她男人的于中,她不经常使用,所以也记不住号码。”方园掏出钱包,找出一张50元的票子,递给那个老头。老头一撤身,说:“我不能要你这么多,况且也没有帮你办成事,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就给我十块钱吧,够我晚上一碗始面就行。”方园执意要给。老头千恩万谢地收下了。猛然想起什么,说:“哦,对了,老吴妈妈的男人,就在这儿当保安,你知不知道?”方园点点头。老头殷勤地说道:“我领你去找他,他就在后门值班。我下午还看见他的呢!”方圆说:“不用了。”她怕将事情搞得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