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能够在闹市里修行,才上得了境界;能够在红尘中一尘不染,才是真正一心清净。
——圣严法师
圣严法师认为,所谓修行过程有三个阶段,他说:“未修行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这是普通人对山水的看法。修行非常投入时,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这是因为太专注了,心转不过来,把现实混淆了。待大彻大悟之后,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只不过他不会因为山阻碍他就讨厌它、水能解渴就喜欢它。悟后的人讲话似乎有点反常,但他们体验到的世间还是这个世间,不同的是自我的执著没有了,自我的嗔爱放下了。”
《圆觉经》上说:“若遇善友,教令开悟净圆觉性,发明起灭,即知此生性自劳虑。若复有人,劳虑永断,得法界净,即彼净解,为自障碍,故于圆觉而不自在,此名凡夫随顺觉性。”
身在佛门,就必须内心清净,这样才能修得正果。“能够在闹市里修行,才上得了境界;能够在红尘中一尘不染,才是真正一心清净。”圣严法师一语道出了修行的关键所在。
有一次,崛多禅师游历到太原定襄县历村,看见神秀大师的弟子结草为庵,独自坐禅。
崛多禅师问他:“你在干什么呢?”
僧人回答:“探寻清净。”
崛多禅师又问:“你是什么人?清净又为何物呢?”
憎人起立礼拜,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请你指点。”
禅师问:“何不探寻自己的内心?何不让自己的内心清净?否则,让谁来给你清净呢?”
僧人听后,顿时大悟。
按佛祖的说法,人的自性本来清净,不染一尘。如果已经蒙尘,向外求清净,哪求得到?只能悟出自性清净,才能得到清净。
唐代龟山智真禅师有诗曰:“心本绝尘何用洗,身中无病岂求医。欲知是佛非身处,明镜高悬未照时。”如果本心清净,就不用去求清净,就像没有病的人不用去求医一样。如果刻意求清净,一定是因为心里不清净了。
有一天,禅宗四祖道信与五祖弘忍渡过滚滚长江,到庐山云游。随后,他们乘坐轻舟,顺江而下,来到白下。他们弃舟登岸,来到了五色祥云笼罩的牛头山。这里有一座幽栖寺,比较有名。他们问寺里的僧人们:“这里可有道人?”
一个僧人不高兴地说:“出家人,哪个不是道人?”
四祖道信一笑说:“请问哪个是道人?”
道信的话里充满了禅机,是啊,剃个光头不等于心清净了,心不清净,何称“道人”?那位僧人心里发虚,不敢搭腔了。
一位老僧悟性较高,想了想,说:“从这里向深山更深处走十里,有一个名叫法融的僧人独自住在那里。他每天只是坐禅,见了人从不理睬,所以大家都叫他‘懒融’。据说他打坐时,有白猿献果、百鸟衔花的神异,他莫非是道人?”
道信师徒翻山越岭,来到法融修道的地方。法融对他俩视而不见,端坐如故。四祖不动声色地说:“观是何人,心为何物?”
过去禅师之间常互参话头,也就是考较对方领悟佛法的境界。道信提出话头,法融无法应对,知道遇到高人了,便乖乖地站起来。
道信又问:“除了这里,还有更清净的地方吗?”
法融一愣,这里空山无人,没有任何俗事缠身,已经十分清净了,哪里还有更清净的地方呢?其实道信的意思是,你固执地守在清净了,为了所谓清净忙得不亦乐乎,内心已经很不清净。可惜法融听不懂,错过了一次开悟的机会。法融将道信师徒引到他认为更清净的地方——他安歇的草庵。由于他平日与虎狼为伴,所以他的草庵前猛兽乱窜,很是吓人。道信故作惊恐,举起了双手。法融疑惑地问:“你还有这个在?”
道信反问:“你看到了什么?”意思是你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法融仍没听懂,他拿起一只瓦钵,去给道信师徒盛泉水来喝。道融趁机在法融经常打坐的石凳上写了一个“佛”字。法融端水回来,刚想落座,忽然发现自己差点坐在“佛”上,悚然一惊,跳起身来。
道信笑问:“你还有这个在吗?”
法融不禁打了个寒战,终于感受到了禅的机锋,跪倒在道信跟前,请示禅的真要。道信说:“千百万法门,同归于方寸之间;无数美妙的德行,也都源于心灵。佛法所说的戒、定、慧,以及神通妙用,你都自然具备,这一切都不离你的心。心即是佛,佛即是心,无二无别。”
法融还是有些疑惑:“如果此心作观想修行的功夫,因外境干扰而生起烦恼时,如何对治它呢?”
四祖说:“外境本来就没有好恶、美丑、静闹等等分别,所有的差异都是因自心而生。我们以自己的好恶为标准,外境才会出现差别。比如,我们认为污泥很脏,美丽的莲花只有在污泥中才能生长;你若好心好意将泥鳅放在清水里,它只会死亡。我心若不起波澜,烦恼又从何而生呢?心灵平静如镜,便能平等观照外界一切,你就遍知无遗了。尽管天上风云变幻,你只要随心自在,无须对治,自会风消云散。”
法融终于大彻大悟了。他一改往日“懒”的习惯,开门授徒,讲经说法,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唐高宗永徽年间,山中缺粮,已经年老的他,每天早出晚归,到 40 里外的丹阳化缘,背米一石八斗,供养寺里 300 多名僧众修行。因此,牛头山成了吴越之间规模最大的禅修道场,牛头宗也成了禅宗一个重要的分支。
“不识本心,学法无益。”如果不知道种种杂念、妄想、烦思的要源本自内心,想去外界去寻找清净,无论学到多少修行的方法,都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