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席夜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书案前沙离耶,一如初见时那般,拿着毛笔,低头认真地在书写着什么,美丽的侧颜展现在她的眼前,那时她以为他是一个美女。
听到她走进来的脚步声,沙离耶慢慢地抬起头来,紫色的瞳孔瞬间闯入席夜的眼睛,她的心情立时就激动地控制不住了,盯着那两颗琉璃宝石,两眼闪闪发光。
“皇上,您真是太美啦……”
沙离耶挑挑眉,“哦?美?”简单的两个字,带着点漫不经心,夹着点说不出的妖冷。
“呃,是俊美!”貌似这位爷特别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美神马的。
沙离耶懒得再和她逗趣儿,淡淡地扫了严凌一眼,严凌立即弯着腰,退出了门外,然后慢慢把门关了起来。
当门关起来的时候,沙离耶改变了一下坐姿,而后右手右肘支在了书案上,朝着还站在门口的席夜勾了勾手指,唇儿微挑,那眼神儿,甭提多迷惑了。
席夜瞬间跌入那紫色的海洋,忙不迭地小跑过去,“崖主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不自觉的,她用的依然是以前的称呼。
沙离耶也懒得纠正这些称呼,反正眼前这货,有眼色的紧,什么时候该怎么叫,自然清楚。
“太皇太后跟都说了些什么?”紫色的瞳孔映着她的脸,释放出一股冷然。
在紫色的迷惑下席夜本来就找不到东南西北,更何况是迷惑加威胁,她哪敢不说实话啊。
“她说小的是您的同父姐姐,说小的不能给您当皇后。”她说的时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这让沙离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怎么想呢?”听到了这样的话,大部分人应该都是无法接受的吧?
“呵呵,小的听您的,反正咱们又不是真的要结婚生子的。”况且她的灵魂又不是真的席夜,除了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震惊外,还真没受多大的打击,不过如果原来的席夜在明知道沙离耶是她弟弟的情况上,还喜欢上他,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沙离耶撇了下嘴,她倒是想得开。
“呵呵……如果有必要,还真可能需要生一个儿半女来。”他盯着她,想看她反应,这货反应太平淡,让他没有成就感。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怎么就这么无聊了呢,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席夜张着嘴巴眨眨眼睛,“崖主大人,如果我真是你姐的话,咱们要真弄出个孩儿的话,指不定就是一先天残疾儿童啊?这不科学,您就别吓唬小的了,如果真需要一个孩儿道具,我想崖主大人有办法的。”
她的表情很夸张,但眼底的排斥都没完全掩去,她是在排斥他。
这一点认知让沙离耶不太高兴。
“孤不是说了吗?太皇太后的话用不着相信。”
席夜敛下眼睑,而后声音变得轻了一些,似在轻笑,“皇上,其实我信不信都无所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更不清楚怎么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个公主,这个公主是真是假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您应该一定会让我成为皇后,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是您的姐姐!”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非要立她做皇后,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理由,而他想做的事,恐怕没有人可以去阻止吧,即使是那位看起来相当厉害的太皇太后。
“你倒是想得透彻,难道你就想知道为什么太皇太后一口咬定你是银环公主了吗?”沙离耶斜睨她一眼,他不信以她那种八卦的性格会一点兴趣没有?
“嘿嘿,当然有兴趣,不过,您现在愿意告诉我吗?”她邪恶的笑容露出来,涎着脸看他。
“不愿意!”他非常痛快地拒绝了。
“……”她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耸耸肩,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不想说,她自然问不出来,但是嘛,她在皇宫中呆的时间还久着呢,总会让她探听一些相关内容的。
“皇上,我晚上想和小黑小白,还有小凉一起吃晚饭,可以吗?”她像是小狗一样瞅着沙离耶,等着主人赏食物。
沙离耶这回倒是没有为难她,“也好,等册封过后,想见也没那么容易了,就给你开人恩吧。”
沙离耶从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说话与动作都相当的随意,这种随意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嘿嘿……谢崖主大人。”而她更随意,一会儿皇上一会儿崖主。
乌牙国夏天的晚上,和中原初秋的晚上差不多,消去了白天的暑气,空气凉爽得让人叹息。
月光下,小亭中,石制方桌,四人各占一边,四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
月光如水地洒在小亭里,映着几人的影子,席夜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突然来了一句。
“乌牙国的月亮是不是特别的大啊?”难道国外的月亮果然特别亮?
白面和黑粉对视一眼,然后良小凉顶着滑下额际的汗珠,“夜姐姐……”
“哟,我还以为几个月不见,你小子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呢,看到我眼个哑巴似的。”席夜这时斜起眼角,看着对面的良小凉,看得良小凉脸一红,低下头。
“夜姐姐,我不是……”
“啊哈哈哈,还是这么可爱啊!”爪子直接越过石桌,直接非礼到了少年的脸上,一顿搓揉,少年的脸被她揉得变了形,可是却笑得非常的开心,情绪从眼底不断地释放出来。
等揉够了,席夜才松手,看向坐在两旁的白面黑粉,“你俩看什么?酒呢?”桌子的佳肴尽是,却唯独少了酒,只有两壶茶。
“皇上吩咐了,不能给阁主您酒。”白面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的喝上一口,好像在品尝什么上好美酒。
席夜闻言,嘴角抽了抽,“该死的,当了皇上怎么还变小气了?”有沙离耶背后,她这张嘴巴可是从来没有客气过。
“你酒品太差,现在皇宫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你。”黑粉淡淡地看她一眼,充满无奈,曾几何时,面对她时,他不再有恐惧,有的只是既温柔又无奈的心情。
明明总是会找麻烦,可他却乐得为她排除任何麻烦与危险,只因为她曾说过的那句话——是家人!
黑粉的一席话让其他三人都安静下来,白面半垂着头若有的思,良小凉则担忧地看着她。
席夜想了一会儿,跳了起来,一下子蹦到黑粉背后,双后环住他的脖子使劲儿往后勒,“小黑小黑,我不干,我就要喝酒,我要喝前天晚上那种果酒,好甜好香,好好喝,我要喝我要喝。”
黑粉被她拉得喘不过来气,可也不反抗,只是任她勒着,唇边挂着笑,而这时白面突然站了起来,从怀里突然掏出个两个精致的小壶,“阁主,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一只手打现壶盖儿,一股甜香在空气中飘散,勾引住了席夜的神经,手慢慢地放松,顶着鼻子朝着白面扑了过去,可是却一下子扑了个空,转身,再扑,白面再闪,两人就这么在亭子里闹了起来。
黑粉重新坐好,看着和白面闹成一团的席夜,淡然的唇角慢慢勾了起来,但眼中却又若有似地闪过忧心。
良小凉在一旁看着他,同样看起来有些担忧,“师父,夜姐姐她在这里……”
黑粉看向他,摸摸他的头,“别担心,有我和小白在这里。”
良小凉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说席夜要在乌牙国皇宫内住下来,具体的,他并不清楚,只是他觉得以席夜的性格呆在皇宫中实在是太危险了。
席夜从白面那里抢来了一壶果酒,反过身来,直接扑到了良小凉身上,“来,小凉,咱们干杯。”说着,壶口就对着良小凉的嘴灌了下去。
良小凉被突然袭击,在反过神来后,毫不客气地一把抢下她手中的酒壶,反手要给她灌,可她哪用他动手,直接就把嘴凑了过去,可是良小凉又突然把手收了回去,让她扑了个空,差点一头栽到石铺的地面上。
“屁小孩儿,你竟然耍你姐,看招。”站稳后,她反手又扑向了少年,身量已经拉长,并且看起来结实许多的少年轻巧地闪过她的一扑,同时笑道,“夜姐姐,我现在的身手可不是你能抓到的哦。”
清秀乖巧的少年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小小一的坏笑,看得席夜嘴角直抽,该死的,这小子现在也敢骑到她头上欺负她了,老猫不发威当她是病虎呢?
一咬牙,腰往前一弯,成恶虎扑羊式,猛地窜上前去。少年被她的恶形恶状吓了一跳,一个闪神就被她扑倒在地,她不客气地骑到了少年的身上,伸手就去抓少年的手中的酒壶,少年这回没和她再争,已经在发育的少年被一个女子骑在身上,这样的情况,让他的脸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抢到酒壶之后,席夜便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大口,事实上,她之前就喝了两口,如此淳香的烈酒,就她那酒量,已经让她有点迷糊了,要不哪能作成这样?
黑粉和白面看不下去了,一个拎着上面的人的衣领子,一个拉着被压下面的那个,将两人扯开,黑粉不认同地瞪了白面一眼,“不是说了,别让她再喝酒了吗?”
白面笑着仰起头,对着月光将白色壶中的酒倒入口中,月光映着清白色的酒液,闪着白光。
琼浆入喉,甘淳甜美,却又带着一股猛烈的辛辣。
他笑着看了一眼半倚着黑粉傻笑的席夜,眼神温柔,“让她闹一晚吧,或许,过了今晚,就再找不到机会了吧……”
黑粉静默,良小凉低头,白面则再次看向了天空的月亮,可是却不知休哩已经掩去了半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