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黑粉的印象,白面一向冷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能笑着去应对,而他自己也是沉得住气的人,可是这一次,他们俩却同时失去了冷静。
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已经让他们想要把自己的头砍下来谢罪,如果再两人同时中了陷阱,无法脱身,那么他们便连死的心都有了。
特殊的蚕丝网中,网着两个大男人,两人的脸色几乎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了。
白面再也笑不出来了,黑粉正沉着脸在用匕首试图割断网丝。
“混蛋,我怎么就忽略了叶廷这个蠢蛋。”拳头狠狠地挥在网上,却如同挥在空气中一样,没丝毫的威力。
黑粉沉默,继续割网,白面看着他,“没有用的,普通匕首割不断这蚕丝。”
“阁主……”黑粉手顿了一下。
“该死的,我太TM该死了,居然上了这种白痴的当。”白面双手烦燥地抓住了网丝,狠狠地捏着,连丝线切进自己的手指里,备耕认正从缝隙里慢慢渗出来都没有发觉。
黑粉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继续抓下去,“他还在那里。”
这是在刚才在一瞬间脑中闪过的念头。
白面怔了一下,眼睛亮了一瞬间,可随即又暗回去,“我不相信他,到底是敌是友我们都不知道。”
“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相信他会出手救阁主。”这个时候,最先冷静下来的居然是黑粉。
白面盯着自己还在滴血的手半晌,总算是稍微冷静了下来,“想办法试着割断掉着网的绳子,我们五相借力试一下。”
黑粉抬头看看上面,点点头,冷静下来的小白总是比他要聪明上许多。
席夜觉得自己在飘,大概是因为自己这次可能真成了一个飘浮物了吧?但是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只觉一片漆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难道穷的点个蜡烛的钱都没有吗?
哎,有没有人啊?有就吱一声,放个屁也行。
她喊。
可是她却发现并没有声音回响。
哎,这是哪里啊?
她挥着手再喊,可是还没有声音传达到大脑里。
眼前一片漆黑,她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
传说中的虚无吗?
她想。
于是开始挥舞着双手,看看能不能在这一片漆黑似虚无的空间中摸到点什么,本来没想会真的摸到什么,但是却奇迹般的,她摸到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东西。
手在那东西上摸索了一会儿,她断定这是一只人手,一只还散发着体温的人的手,有体温的人,那就不是鬼,不是鬼,那这里就不是阴曹地府,不是阴曹地府那是哪里?
刚才还有些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脖颈处的疼痛也随着她头脑的清明直直传达到了大脑神经——
眼睛前猛然一亮,刚才的漆黑虚无化作一团白光,视线由白花花的模糊变得清晰,眼前是一个人的背影,斜倚着床边,头微靠在墙上,似乎已经睡着。
只是她一动,背影的主人便回了头,“醒了?”
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缠了些绷带,但并不是特别疼,“没断?”
“断了,我重新缝上的,谢谢我吧。”沙离的笑脸背着烛光,显得有些暗,让他原本清新脱尘的脸变得有些莫测。
“那你的针法太好了,一定比线女还要好。”发觉自己没死成,而且伤也不重的席夜,精神以秒带恢复。
沙离的身体突然压了过来,双手支在她的头两侧,两只眼睛与她上下平视,漆黑的瞳孔映出她错愕的神情,“我又救了你一命,夜夜说这可该怎么办?”
突然袭近的脸,席夜呆呆地愣了两秒钟,这两秒钟内,她发现本来平淡淡无奇的五官居然变得有些奇异的色彩。
轻轻扭动了一下脖子,她咧开嘴,“以身相许?嗯,虽然对二十五以下的没兴趣,不过吃回嫩草也不是不行。”
沙离就这么俯视着她笑,她就和他迎视着笑,而且笑容越来越邪恶,最后甚至爪子已经摸到了人家的胸口,还好沙离的反应够快,迅速地直起身子躲地过去,重新坐回了原位。
“这回玩大了哟?你信任的两个家人哪里去了呢?”这话说得难免有几分幸灾乐祸了。
提到自己家的那两只,席夜也觉得忒没面儿,不过——
“我们现在身份未定,风蓝更不敢轻易让别人参合到这事里来,而别人更不会参合进来,你说会有谁毫不犹豫的帮着风蓝玩调虎离山呢?”
沙离转头看了她一会儿,啧啧两声,“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的想法呢?”
“嘿嘿……瞧你说的,吃老虎就得非扮成猪啊?”嘿嘿傻笑两声,她确实不觉得自己在吃老虎啊。
“叶廷的确最有可能帮风蓝这一趟,只要风蓝告诉他,来帮他寻找我们就是至魂崖的人的证据,叶廷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帮他引走你的两个属下。”沙离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估计白面和黑粉应该快回来了,叶廷困不住他们多久。”
席夜突然伸出手,拉住子席夜的手腕,“再坐一会儿吧,我自己呆着闷。”
沙离回头瞅着自己被拉住的手,笑笑,“是闷,还是害怕?”
席夜也没觉得有多丢人,“嗯!害怕,所以,陪我一会儿吧,至少等到小白和小黑回来。”她眨了两下眼睛,眼睛干涩,虽然在笑,但却有种迷茫之感了。
沙离沉吟了一会儿,坐回了原位,席夜的手还没有松,他抽了两下,她又抓紧了一些。
“不要动,让我抓着,这样……睡得比较……安心……”声音慢慢地放轻,直至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沙离侧着身子看着躺在榻上已经毫无防备的人,含笑的双眸像是一种看到某种奇的景色,带着说不出的兴致与疑惑。
身体正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新奇感,一种被人如此深信,如此需要,如此依靠的奇妙感觉。
他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但是却被抓得更紧,微微皱了下眉,他其实大可以直接将手抽了出来,但另他自己都意外的是——
没有再动,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任那只爪子死死地抓着,直至这扇门外,走进了两个人!
白面和黑粉赶回来时,从窗外就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的阁主昏睡在榻上,床边坐着了一个白衣少年,少年侧着脸,似乎在看榻上的人,而少年的手被榻上的人死死地握着,好像就算是把刀劈都劈不开这两只交握的手一般。
两人在窗外站了一会儿,对视一眼,对这奇异的一幕有些意外,但画面那出奇的和谐感,又让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两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少年朝着他们看过来,然后以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两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少年这时露出他一惯的浅笑,“你们回来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说着,他抽回了自己的手,这一次毫不犹豫,惹得榻上的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但最终还是没有醒,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白面对身边的黑粉说道,“你先在这照顾小姐。”
黑粉点点头,朝着床边走去,在和沙离擦肩而过时,他第一次和沙离说句话,“谢谢。”
声音很轻,语调却很重,沙离笑笑,只是慢慢摇了摇头,和白面一起走出了房间。
想要迎接太阳,总是要度过一段最漆黑的时光,天马上就要亮了,而此时天空格外的黑。
沙离和白面并肩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只有远处的那一点启明星在闪烁。
“如果白兄要谢我的话,刚刚黑兄已经说过了。”沙离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放里显得格外的清幽,却又说不出的冷然。
白面侧眸看他,光线暗淡,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突然觉得身边的少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了些许变化,那种感觉似曾相识,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让人混身颤抖的危险感。
“所谓大恩不言谢,沙公子这一笔,白某记在心里了。白某是想求沙公子帮一个忙。”白面这回并没有笑,脸上的神情冷得像杀神。
沙离却像是根本没发现似的,笑问,“哦?什么事?”
“明天带我们家小姐暂且离开宇文庄。”
沙离笑容更大了,“白兄是想要杀风蓝?可是……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吗?”
白面没有否认,不管哪一件都没有,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敢伤害我们小姐,他就要付出代价,至于沙公子,至少我相信你现在并不会伤害我们家小姐。”
他话说完,却没想到沙离居然摇了摇头,“这个忙在下恐怕帮不了。”
“怎么?”白面眉头一凛。
“白兄,这实不是在下不想帮忙,你家小姐的性格你最明白不过,你觉得她会放着热闹不凑,自己躲得远远的?”她跑了,他的计划怎么办?
“她不会知道。”白面低声说道。
可是这时屋里却传一道声音,“该死的,我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