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亮,风像是个哭闹的孩子,直在在那嚎着,这么个夜晚,还真是个杀人夜。
所以,宣至的刀一点都不客气,只要有人碰上他的刀,绝对别想再有第二个动作。
此时在破庙里的席夜看不到宣至此时的表情,他一直是以背影背着他们这边,她只能看到那一道道银光闪过便有人倒下,从这情形来看,貌似那个宣至完全占在绝壁上峰。
于是,她打消了让白面和黑粉发挥同门爱,上前帮忙的想法,趴在庙窗户那干脆看起热闹来。
兵器相接的声音嘎然而止,风声再次占据了所有人的耳朵,血腥味儿随着风飘进众人的鼻间,席夜捂着鼻子退进了庙里,想了想却又转朝着外面喊了一句,“哎,先把现场处理一下,毁尸灭迹你懂的吧?”
大晚的,想着外面躺了一片死人,还怎么让人睡觉啊?
回应她的依旧是秋天夜晚呼呼的风声,席夜嘴角抽了抽,指着窗户处不远处呆立不动的背影,朝着白面说,“他不理我。”
“阁主,他现在理你了,不就等于告诉这里所有人,你是至魂崖的人了吗?”白面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感情她这身份还是见不得光了,看到自己家师弟还不能相认了?
正不爽间,外面立在风中的人突然转过身,视线就这么像是一条光束线似地射了过来,正好与席夜不怎么爽快的视线交到了一起。
席夜以前有点近视眼,可是现在这个身体视力却特别好,即使外面挺黑,她依然可以依稀看到这人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看不到那人的眼睛的错觉,但是明明她看到了啊。
揉揉眼睛,她再看,这回她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并不是她看到眼睛,而是眼睛太黑,又太空,空得好像一个看不到万物,又似乎可以吞噬万物的黑洞,融在这漆黑的夜里,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了。
一瞬间,席夜脑子里就想到了一个词儿——人偶!
被那双既不冷,也不热的目光盯着,席夜吞了口口水,觉着与其让这种眼神儿看,还不如让一个恨不得杀了她的人仇视她呢,太TM让人堵胸口了。
然而,席夜是个贱骨头,别人越是不放她在眼里,她越是爱往人家的冷臀部上贴,外面风里的宣至看着她,可是明显就是根本没放她在眼里,师姐神马的,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更没想和她上来相认。
纵使这心里头被眼神儿看得堵得慌,她也要跟人家去搭讪。
“哎,帅哥,外面更深露重的,不如在小女子的屋里歇歇?”说着,还抛出去个媚眼儿。
白面和黑粉无语地流汗来,一间破庙怎么就让她给说成了一间青楼红馆呢?而她把自己当成在二楼挥着手绢拉客的姑娘了?
沙离一直没有动,他离窗户有点距离,但却仍可以看到外面站着的人,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外面的人动了一下,他居然真的朝着这里走来了。
白面和黑粉都愣住了,全崖的人都知道宣至孤僻到了一定境界,不与任何人来往,更别提和别人说话,就连与崖方交谈,也只是崖主说,他听,是不是点个头而已,总之他们俩是从来没听过宣至说过话,要不是常在崖主身边的扎合拉保证说听过一次他说‘是’,他们几乎已经准确认定他是个哑巴了。
席夜之前也听过白面宣至的事情,但是她从来就不相信有人会冷漠到这种地步,但今天看一回,她还真有点信了,不过犯贱的心理也翻腾了起来,他不喜欢说话,她就偏要让他说话。
宣至走进了破庙里,然后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把地上摊着的那个,没半却只剩下少半条命的物体给拎了起来,下一个动作,那物体已经成抛物线状飞出了庙门,紧接着就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震得席夜心中一颤。
然后看向自己这个传说中的师弟,这一回,总算看清楚了,淡色的眉,浅灰色的发,就连皮肤都比她这个长得不错的女人要白上几分,甚至可以称之为苍白,这人全身上下都会给人一种苍白感,或者说那干脆叫空白,既然那双唯一漆黑的眼,再怎么黑,也挡不住从灵魂深处泛出的那种空洞。
总之,就像她刚才感觉的,即使离得近了,看得清楚了,这人依旧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虽然长得挺不错,而且看起来——
“哎,白面,他多大,怎么看起来和小凉差不多的样子?”没错,与其说他是男子,还不如说他是少年,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对于她真实的年纪来说,算是个孩子吧。
“大概十五六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白面贴着她的耳朵说,主仆俩就在窗户边上这么偷偷摸摸地八卦起人家的年纪来。
“那我是他师姐,我多大?”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她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她实际年龄二十五过一岁,当看到席夜这个身体的脸时,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十五六岁,可是看这情形应该不,至少也十七八了吧?
对于她这类近于白痴的问题白面已经不再觉得稀奇,十分淡定的回答了,“阁主前两个月刚过完自己二十一岁的生辰。”
“什么?我都二十一了?”这个答案让某人惊叫了出来,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除了坐到了火堆边上,开始目无旁人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的宣至。
“小姐,属下知道你二十了还没嫁出去,有点急,但您也不用这么大声向别人说啊,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白面看了沙离一眼,又开始笑呵呵地开起玩笑来。
对于这个现实,席夜颇不能接受,人家要么穿越成二八年华的花样少女,要么就直接穿越小萝莉,可她怎么就穿成在古代算是大龄女的女人身上呢?
摸摸自己的脸,她扑向了沙离,“沙离,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很老啊?每天调戏你是不是像是老牛吃嫩草的啊?”
沙离紫色的瞳孔在火花的映射下有点发黄,看着她时,笑得温柔,“席姑娘很年轻,很漂亮。”
“你明显是在敷衍我。”某人幽怨地看他一眼,然后转向不远处根本就没看过她的宣至,然后蹲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滚到人家面前,“哎,帅哥,咱俩不熟,你说句实话,我是不是很老了啊?让你娶我你愿意不?”
室至动作不变,双眼空洞地盯着火堆,压根就当她是空气了,良小凉小朋友觉得自己家的小姐有点可怜了,以前他还以为小姐只有十六七岁呢,却没想到都这么大了,而且还没嫁出去,虽然多少有点明白一般男人不敢娶他家小姐,但还是有点太可怜了,不管怎么样,小姐救了自己,他应该知恩图报的。
于是,良小凉小朋友就做了一个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决定!
“小姐,若是你不嫌弃小良身家贫寒,小凉娶你吧。”
某人其实真实目的是想让闷葫芦开口的家伙听到良小凉小朋友善良的话时,当下就趴到了地上,原来一脸灰尘的转头,略显激动地看向小朋友,“小凉,你太善良了,姐姐答应你,到三十岁还嫁不出去就跟你过一辈子吧。”
小朋友黑线了,还要等到三十岁?那她不是更老了?
一翻身坐了起来,抹到脸上的灰,某人对于年龄的问题来了兴趣,于是问白面和黑粉,“哎,你们多大啊?”
“小姐,我和黑粉都已经二十五了,很老了哦。而且我们和您主仆有别,老爷是不会让我们娶您的。”白面连忙摆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气得某人当下就牛喷气了。
黑粉沉默,但是看那眼神儿绝对是和白面同一想法。
然后看沙离,沙离笑呵呵的回答,“在下马上就要过十九岁的生辰了。”
“纳尼?十九?”该死的,怎么全部都是比她小的啊?
这在古代,男人三十岁依然可以娶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回家,可是这女人一过了二十,就成了烂菜帮子了,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大龄剩女的日子不好过啊。
“白面,你说我是不是得先考虑找个男人嫁了,然后再去做该做的事儿?要不我连个男人都没睡过,就这么完蛋了,这辈子岂不是很憋屈?”手托着下巴,她居然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情来了。
白面和黑粉面面相觑,他们的阁主的想法永远都是奇葩的,能说出连个男人都没睡过这句话的女人,估计这辈子恐怕真的嫁不出去了。
不过有一点他们却也明白她说的没错,这一次江湖之行,危险重重,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个未知之谜,一旦有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就将成为众矢之地。
“既然席姑娘这么想,那不如由在下完成姑娘的夙愿?”沙离的脸突然就贴向她,紫色的眼珠子,像是琉璃珠似的闪啊闪的。
某人的眼睛里冒出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