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奇山上没有什么深得不见底的悬崖,不过几十米学的沟壑还是不少,席夜要找的那种草药便在沟壑之中,她上次采时就弄得遍体鳞伤。
沙帘看着在沟壑半壁处悬挂的身影,正艰难地去抓着一棵看起来很普通的草,现在已近傍晚,若不是换在冬天,现在已经就黑了,此时沟壑下面很黑,他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却听到好几声她被下面荆棘刮到时的吃痛声,不大,却因为山上安静,听得很清楚。
绳子轻轻被扯动了两下,沙帘回过神来,赶紧抓住绳子,用力往上提,她身体很轻,轻得几乎有点像是绳头只挂了一只小猫,他只是稍微运用了一点内力,轻轻一提就把人提了上来。
他不明白,她大可以让他下去采药,那样会显和更轻而易举,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自己下去了,是想讨好沙离耶,还是怎么的?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席夜坐在气上喘息,说实话,虽然她没有恐高怔,这高度也不至于摔死人,但也足够断条胳膊断条腿儿了,半悬在上面还是有点心虚,但这次比之前那次好多了,至少还有人在上面接应了自己。
“谢谢你。”她坐着,冲着沙帘露出一抹明快的笑容,草药到手了,心情放松了一些。
沙帘摇头,“皇嫂说哪的话,这事本应该是臣弟做的。”
“这哪行,你要是伤哪儿了,我可没办法陪皇上一个好好的十弟啊。”她一边笑,开始一边抖落草药上的泥土,然后拿出带来的小布包,将药装好。
“呵呵……可是皇嫂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臣弟也没办法向皇上交待啊。”
“他现在晕着呢,什么也不知道,再说了……”她顿了一下,却没有再说下去,把装药的小包跨到肩上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是啊,再过一个时辰恐怕天就要黑了,时间可能有点紧了。”沙帘看看她沾满泥土的脸,又看看她已经露肉,并且渗着血丝的手臂,说道,“既然皇嫂说在外不秘拘礼,那臣弟就冒犯一回,背皇嫂下山吧,到了天黑了,可能就走不出山了。”
席夜想了一下,也不客气,“那就麻烦了。”或许这个十弟是有心机,但肯定不一个什么事都斤斤计较的主儿,或许骨子还是个挺好的人呢。
某人靠在小叔子的背上,十分没底线地夸了一回以前自己认为很坏的人。
下山的路因为全靠轻功,所以很快,在太阳收回自己最后一线光芒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山脚下,此时从山下看山上,忆经是一片迷雾笼罩。
“得亏十弟了,不然又得困在山上。”她彻底放松,两人在山下休息。
此时太阳虽下了山,但天却没全黑,席夜看着周围愣了一下,之前上山时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不少断剑残刀,以及一些盾茅的武器。
沙帘看她对着这些残兵断器发怔,便解释道,“前不久这里发生了一场小型战争,六哥……就是在这里……被抓的。”他的声音微微沉了沉,似乎在对自己已逝的兄弟哀悼。
席夜盯着地面静下来,半晌,才幽幽地说了一句,“或许他只是不甘心吧……”眼视移向他,因为色天色已经昏暗,看不清楚他此时真正的表情,但却看得到他此时身体拔得挺直。
“呵呵……”沙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笑出声来。
席夜却没打算结束这个话题,而是盯着昏暗中的他继续说道,“所谓枪打出头鸟,这谁在前头就倒霉呗。”她说得相当随意,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走近几步年幸存沙帘的眼,此时她看清了他眼睛,他正在看自己,他的眼睛很大,不同于沙离耶的那种细长,这双眼睛非常有神,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正气感,会让人很自然地产生好感,如果说真的是面由心生的话,这个十皇子肯定不会是太坏的人呢。
“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回皇宫吧。”
“是啊。”他对她笑笑,两人朝着赤城的方向而去。
回到皇宫的时候,早已经过了掌灯的时间,席夜直接来到了正阳宫,却不想在寝宫外面遇到了德妃,这人气质温雅的女人,不知在何时起,每次看到她不再收敛敌意,而是像只带着毛刺儿的仙人球一样,一碰就扎人。
此时她看到席夜归来,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是却也不掩示自己对席夜这个皇后的不屑。
“皇后这么晚了,和十弟去了哪里呢?皇上这可是还昏迷着呢。”
席夜笑呵呵地冲着她一呲牙,然后回头对沙帘说,“十弟啊,你看你的贵妃皇嫂好像因为你只陪着本宫这个正皇嫂有些吃醋了,你还是快些陪陪她吧,这女人的醋啊,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呢,本宫现在得去进去看看皇上,不换药的话……”
席夜给了沙帘一个眼神,那眼神很明白,把这女人给我拖住,别来坏事儿。
这任务沙帘很不想接,可是她说完,人就闪进寝宫了,在关门的时候还回头格外加了一句,“十皇弟,麻烦你了。”
那一眼,那沉然的一句话,让他居然不知道如何拒绝。
席夜进了寝宫之后,里面有几个侍候的宫女,两个皇医,以及严凌,看到她又是一身便装,而且破布烂衫,一身狼狈的样子,都愣了一下,刚想要行礼,就被她拦了下来。
“皇上的伤怎么样?”她看其中一个皇医问道。
“回皇后娘娘,昨天经娘娘的针法,血流得少了,可是还是会渗出,这……”
“嗯,本宫知道了,你们帮本宫过来把这药捣了,尽快给皇上换上。”她把自己小兜里的草药拿了出来。
几个皇医接过,顿时惊出了冷汗,“娘娘,您上了牧奇山?”
“啊,快些去捣药,别问得没用的了。”她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在榻上坐下来,伸出探探沙离耶的额头,冰冷,像是完全没有了人的体温,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扎合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侧头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严凌,“皇上为什么会受伤?”以他的武功就算达不到天下无敌,但也相差不离,就算是上次被东瀛忍者打伤那也全是因为她。
“皇上是为救被敌人包围的耳风,中了暗兵的暗算。”严凌低头回答。
为救小白?
席夜愣了一下,回头怔怔地看着榻上的人,什么时候他这么爱惜属下了?居然会舍命相救?
不久之后,皇医已经把药捣好,席夜吩咐着把药上好,这一天累得她不轻,也了寝宫的时候,发现沙帘还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他冲着她苦笑,“皇嫂,这回臣弟可算是把贵妃娘娘得罪了。”
席夜伸了个懒腰,此时已是六月底,即使是乌牙国,也月了几分暑气,而这微凉的夜风却让人觉得格外的舒服。
“十弟何需担心?现在皇上昏迷着,这国家可都掌握在你手里,她一个贵妃而已,能把你怎么样呢?”
沙帘闻言,脸色微微沉,“皇嫂,这玩笑可不能关开,臣弟虽然与皇兄感情不深,但是却一向佩服他的聪明才智,皇嫂这不时的试探到底是何意?”说着,他的脸上也已经有了愠意。
席夜见好就收,赶紧笑嘻嘻地安慰小孩儿,“十弟这是做什么啊?皇嫂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嫂出身江湖,说话一向没着没落的,还跟皇嫂计较这些?”
“皇嫂是开玩笑自是好,只是皇嫂切不要吓唬臣弟,臣弟胆子不大,哈哈……”沙帘顺坡下驴,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然后,席夜才又问他,“贵妃娘娘很生气吗?”
沙帘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抽着嘴角笑道,“估计是很生气。”何止很生气,脸都蓝了,就在她关上门的时候。
“呵呵……没关系,估计她回到太后那儿就不会生气了。唉……说到太后,你说皇上都伤成这样了,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真希望太后一晚之间醒过来啊。”席夜勾着唇,还是半眯着眼,不过她话中的意思却让沙帘觉得有点耐人寻味。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想了一想:如果太后醒为,身为皇后的你可能就不能这么嚣张啰。
然而,席夜想不到的是,她的这句话居然成真的这么快,本来以怎么也会有个过度的时间,却没想到再无顾及的人,在一晚这间就以母子连心的狗血理由满血复活了。
而在旁边的正阳宫的皇帝寝宫里睡得正香的某人,却不知道,她的好日子将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