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庆颁奖典礼的当晚,在紫叶楠出场的那一刻开始,电视台的收视率几乎爆表。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凭着紫叶楠的广告效应,直接造就了慕氏电视台最新的收视率新高。高层使尽了法宝,邀请紫叶楠参演各类节目,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高层一席,看着台上的紫叶楠纷纷颔首,更甚其中的女监制还提议道:“下次可以让服装师挑件布料少点儿的。”露出腹部的肌肉,后头的尖叫声一定更大!
“依我看啊,明年开拍的新剧还是找紫叶楠当男主角吧。”
“档期满了吧,他还要出新专辑。要不这样,慕导,安排一部动画电影,让紫叶楠给主角配音,这也算是个噱头。”提议的为副台长慕晋秦,同时也是慕清司的叔叔。
可这个小侄却从不把他放在眼里,即便是从属关系,也直言不讳:“他是非专业的,恐怕不太合适。”
整张桌人都没有错过副台长吃瘪的模样,早有传言高层关系不合,今日从叔侄两人相处看,果然不虚。这话要是换了别人来说,是要丢饭碗的,可慕清司这饭碗谁敢动?他可是台长的嫡长孙,谁敢动他,也是找死!
所以,也难怪这个有名无实的副台长慕晋秦总是发作不能。为了尽早名正言顺地坐上慕氏主席之位,慕晋秦近年来开始拉拢各方关系,于是紫叶楠成了他首要目标。
紫叶楠受邀同席,一上来就被高层各种敬酒。然而紫叶楠却径自来到慕清司面前,摇晃着明黄色酒液,笑道:“慕导,我敬你一杯。”
挑衅的眼神。
长指钩过玻璃杯沿,慕清司回以碰杯,他接受这挑战状。
……
收工后,傅筱雨揣着酸痛的小腰走向停车场。
真是要命,在录音室站了一天,忙得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慕导倒好,去宴会大吃特吃,给她留下这么多练习作业,没人性啊,没人性……
她自顾嘟嘟囔囔,未发现身边早已停下了一辆宾利。鸣笛响起,她吓了一大跳,在看清车牌后,她以为会在主驾驶座看到慕清司,结果却意外地看到了凌宸。
“咦,怎么会是你?”不待她追问,凌宸就朝她丢了一个上车的眼神。
她打开后座车门,正想追问慕导踪迹时,发现靠在座椅上睡着的慕清司。她落座后,借着微弱的灯光,才看清他通红的脸颊。
“他又喝酒了?”明明不能喝,还死要面子在饭局里逞强,真是服了他。
驾驶座的凌宸朝后视镜点点头,驶出停车场后才接着道:“男人难免有些推不开的应酬。”特别是情敌的挑衅,所以他今天特别放纵。
不得不说,慕清司酒品非常好,即便他酒量差到惨不忍睹。直到抵达公寓,他依旧老老实实的,也不像别的酒鬼又闹又叫。
凌宸将慕清司丢上大床后,就撒手不管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这家伙交给你。”
“什么?你这算是好朋友吗?好歹给他换套衣服,洗把脸什么的。”
他耸耸肩,道:“我又不是他请的家政妹。”暗喻这是她的工作。
“那……你倒是送我回去啊。”可惜发出抗议的人得不到回应,凌大少爷投以暧昧一笑便绝尘而去。
真是……糟透了。
她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男人,径自抛下约定:“喂,事先说明哦,我是看在台长的吩咐上,尽义务照顾你一下,你别到时候又说我占你便宜什么的……”
事实上,她做尽的事情和占便宜没什么区别。
柔荑挑开他胸前一颗颗纽扣,在胸膛逐渐暴露于空气时,她“啊”一声尖叫,又火速地为他胡乱扣上,包括掐着脖子的最顶上一颗!自己则冲向洗手间为他取毛巾,她对着盥洗台镜子里的自己出言警告:“傅筱雨,冷静!”
回到房里,慕清司已经侧身换了个睡姿,这让准备为其洁面的傅筱雨很是为难。哥,你怎么连酒醉都不走寻常路啊?
傅筱雨爬上床,试图将他掰正过来,这一掰使了好大的力气,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慕清司侧身翻了过来,连同将她重重地压在床上。
“慕导,你好重……”她是上辈子招惹了这个男人吗?她嫌弃地紧捏着鼻子,一股酒臭,真是受不了。
“你这酒量换了在我家,是要被灌得不省人事的。外公总对我说,酒量不好的男人别嫁……”她一怔,都在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啊。浅显的一句无心之失,却滚烫了她的小脸。
可是……
这样的感觉有些微妙,他身上有些淡淡的檀香味,每次靠近,都会让她莫名安心。她皱了皱鼻翼,在他胸前蹭了蹭,双手竟下意识地在他背后圈紧。莫名熟悉的亲切感,并不是因为他们这熟稔的数月,似乎是更久以前。
就这样,忆起旧事,她逐渐陷入了梦乡。
半夜,空气微凉,慕清司一个哆嗦被冷醒。他伸手摸了摸床头的计时表,显示凌晨四点。可房里的灯却亮着,他眯着眼将目光往下移,这一看却把他吓得手足无措,他怀下竟然是傅筱雨。
她长发散乱,在床上铺开了如瀑青丝,那样出尘脱俗。简直就像梦境一样,他不曾奢想的女孩,就这样安静地睡在身侧。他伸手触碰着那张精致的脸庞,那样的珍惜和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打破这样的美梦。
但额际的刺痛感,却冷静地提醒他,这所见的全是事实。反观自己,同样衣衫不整,纽扣还错扣了一个,狼狈至极。他只记得喝醉前的事情,后头完全没有记忆。幸好彼此和衣而睡,否则各大影视经常上演的酒后误事倒要在他身上回放一遍。
长指滑过她的粉唇,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亭亭玉立了?犹记得十岁那年,他们第一次相遇,她仍是个在渔港到处乱窜的黄毛丫头。
他以为那一次分别,该是此生的句点,却没想到命运弄人,他们终究还是相遇了。
筱雨,如果你知道是我害死你妈妈的,你还会原谅我吗?
愧疚几乎将他压垮,心下意识尖锐地疼痛起来,往事如一幕幕黑白胶片在脑海切换,在录音室教他发音练习的慈祥面孔、渔港笨拙前行的小身影、火海里朝他伸出求援之手的妹妹……
一阵酸涩在胃里猛然翻涌,自腹部涌上喉间,他强迫自己离开她,走出了客厅。在盥洗台前,干呕了起来。
空旷的洗浴室内,只余流水的声音。他洗了一把冷水脸,让情绪冷静下来。
这样的梦魇,何时才是尽头?
“你以为这就是尽头了?”镜子里倒映着他另一张脸孔,嘲讽地反问。
你根本就没有拥有幸福的资格。
为什么只有你还活着?为什么?
你不该出生的……
不断倾斜而下的残酷话语,毫不留情地毁灭掉残存在记忆里的温暖,密不透风的痂疮仿佛又开始渗出温热的鲜血。
他疲惫地倚靠着墙面,一遍又一遍地重重吐纳。
这是永远都醒不了的噩梦。
天刚破晓,傅筱雨渐渐睡醒,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还在大床上左右滚了一圈才心满意足地起来。可是滚完才意识到,完了,这根本不是她的房间!
等等,她睡在这里,那么慕清司呢?她推门而出,马上就看到阳台里的身影。她轻轻地打开阳台的拉门,这才发现在摇椅上熟睡的他,胸前还搁着本未看完的书。她为他取下书,可这一细小动作却惊扰了他。
他哑着嗓子,声线磁性而低沉,眼神迷离地望着她:“醒了?”
“阳台冷,你回房睡吧。”
慕清司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她霸占大床,他又怎么会落魄到在这里吹风醒脑?他转而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昨晚没对我做什么吧?”
做贼心虚的傅筱雨脖子一缩,难道她在他胸前用爪子揩油的罪行被发现了?她干巴巴地笑着说:“怎么会,我看起来是那么没职业操守的人吗?”
可慕大导却冷静地提醒某人:“若我没记错,有人曾说自己是个没原则的人来着。”
“……”这么抠细节的一定是处女座!
不过慕导既不是万恶的处女座,也不是分裂的双子座,他是最会记仇的天蝎座!所以千万不能得罪他!
“那你倒是说,昨晚怎么睡到我床上来的?”
看吧,又开始和她算账了!
说起这档事,她就来气,不由得大声控诉道:“你倒好了,喝醉就算了,我好好给你洗把脸吧,就被你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压住,我睡得那一个腰酸背痛啊。”
原来是他昨晚喝醉了,凌宸这家伙真是靠不住。
“我说我最近是招惹你和紫叶楠了吗?不折腾我一下不高兴是吧?”
大清早听到讨厌的名字,任谁都高兴不起来,尤其还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情敌名字。他那副怨念的表情,倒像是她说得不对了?傅筱雨想继续为自己的清白辩护,可对方已经无意与她纠结。
“慕导,我……”
“我送你回去吧。”他拿起沙发椅上的外套,回头对她说道。
“那……麻烦你了。”
总觉得那天以后,她与慕导之间渐渐有着说不出的生疏感。
至于彻夜不归的下场,她都不想提了……
“给我跪下!”
“喳!”舅妈一声暴吼,傅筱雨吓得可不轻,连宫廷调调都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