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惊讶
夜里,一场很奇怪的洗尘宴就设在春庄的屏月居。
屏月居建在傍花厅与月季园之间,或许因为较为靠近预计员,所以屏月居内弥漫着淡淡的月季的香味。
只是眼前的事令他过于惊讶了,压过了他对弥漫月季香味的小居的诧异。
李言绪看着阳慕夏,惊讶得连拿筷子的动作也停了。
阳慕夏不停地为自己倒酒,不停地喝,桌上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动,可碰也没有碰,他不听地喝酒,把众人的酒也喝了,那样子好像那些酒对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大约喝了三坛酒之后,阳慕夏的脚步微晃,然后‘咚’的一声倒地。
李言绪诧异地看向倒地的那个人,而花春晓则一脸‘造纸他这样’的样子,另外的两位男子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饮酒吃菜,也就是说,在场的五个,不,是六个,还有一个霜铁在门边恭敬地站立着,没有上座也没有说话,安静的可以将此人忽视。
在场的几人中他是唯一一个理会阳慕夏的人。
“展叔,夏喝醉了,把他扔回夏庄去。”花春晓的话刚说完,门便被推开,走进了一位老者。
李言绪惊异地看向来得十分迅速的展叔,他记得上宴时她挥退了所有的仆从,着展叔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说其实他一直守在门外听后差遣。
“公子,你太丢人了,人家极为主子都还没醉,你反倒是第一个醉了。你是喝了多少的酒……咦?!才三坛你就倒下了,我说公子你也太没用了,想当年我和人家拼了八坛酒还懂得自个儿回家,怎么你才三坛就倒地了,太丢人了公子?”展叔边扶起倒地的阳慕夏便说个不停,当他问喝了多少酒的时候,一只晃悠悠的手竖起三个手指头,而手的主人正是被他扶起的阳幕夏。
听到展叔骂自己没用,已经‘醉’了的阳幕夏眼瞳瞬间明亮,他轻轻地推开了展叔,丝毫不见任何醉意。
“咦?!公子原来你没醉,没醉就别装醉,我很忙的,没空从老远的客房跑来这里,而且我年纪大了不适合来回的奔波,公子你是在折腾我这老骨头,想我死也等几年,不必急在一时,还有公子你也真是的,喝了三坛就装醉,起码拼了八坛才倒,只是三坛会让我十分瞧不起你。”
“展叔,你没听见展嫂在叫你吗?”阳幕夏趁展叔换气时,坏心地说。
“不会吧,公子你怎不早说,各位主子我先退下了,有事喊一声就行,我展叔不管做什么事也会赶来,你们不要为我担心,我这老骨头还很硬……
展叔边走边说,最后的那些话因为走得远听不见。
先前还在说自己老了的人转头又说自己硬朗,阳慕夏很无奈地看向已走远的展叔。
“原来你没醉!”李言诸看向阳慕夏,都怪他装得太像,令人不疑有他。
“谁醉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如果不是展叔跑来说他没用,他还会继续装下去,待众人以为他醉了的时候在跑出来吓他们。
“不错的玩笑,我敬你。”因为无聊得令人发笑。李言绪举杯敬他,在心中悄悄补上了一句,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味香而不浓,才倒入嘴里便顺着舌头而下,香滑的像含了一颗上好的宝玉在嘴里。一饮而下的酒,令唇齿留香,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他诧异地看向她,她酿的酒如此香醇,堪称绝世好酒,难怪她那时不喝宫里的酒,因为宫里的酒与这酒相比简直是不堪入口。这样的酒,他真的只是习得一手艺而酿的吗?
“别老是色咪咪地看向春,有损春的闺名。”阳慕夏伸手一敲,将他的眼睛从她的身上敲回。
“她是我的妻。”不看她还看谁。
“谁说的,你没进春庄下聘礼,也没用八人大轿抬春进门,更重要的是你还没有征得我们三人的同意。”想要娶春,再等等吧。
“为什么要征得你们的同意。”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因为所以。”听他说就好了,问那么多干什么,多是!
“那你一边去,少来瞎搅和。”搞得他去不了心爱的女人他就砍死他。
“你说不来我就得听你的吗?我非得搞得你鸡飞狗跳。”用此是不是有点含蓄了,不管了,反正他本来就很谦虚。
“你敢!”李言绪怒起,与阳慕夏对峙。
“怎么不敢。”说得他好像很没胆似的。
“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她非嫁我不可。“他挑衅地看向阳慕夏,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可他仍是一派悠闲地喝着酒。
“不可能。“春没有那么笨。
“你怎么真么肯定。“肯定得让他心虚。
“因为我就是知道。“了解春做事不会那么草率,而且还有风这座大山压着,春根本就不会成为他的人了。
“知道什么?!“
“春不会被你骗了。”他阳慕夏也不会被那蹩脚的谎言给骗了。
可恶!李言绪气愤地灌下了一口酒,酒入穿肠的感觉令他不停地重复阳慕夏先前的动作,不停地倒酒,不停地喝酒,大概喝了两坛酒之后,他便‘咚’一声倒地不起了。
“这个姓李的酒量还真差。”想他也喝了三坛才假装倒地,谁知某人不过喝了两坛酒真的倒地不起了。
“你的酒量也不算很好,少在那里嘲弄别人。”表面上花春晓是在维护‘正义’,可实际上她是为了损损某人得益的嘴脸。
“我现在没倒就证明我的酒量比他好。”说着,他气愤起踹了一脚在地上躺着的李言绪。
“信不信我命人送上一坛‘千里飘’。”酒香飘千里,一杯醉世人。
“不信。”说是不信,可心里怕得要命,谁知道他喝了千里飘醉了之后她会对他怎么样。
说不定会吊他在树上风干五天五夜,或者直接送去猪栏与猪做伴。
“不信?梅飞,上冬庄拿一坛千里飘回来。”她转身向门边的霜铁下令。
“是,春主子。”霜铁应了一声,向门外走去。
“梅飞,你回来别去。”他连忙阻止,把酒拿回来他一定会忍不住喝的,那时他就真的醉了。
“这……”霜铁有些为难地看向两位主子,踌躇不知该怎么办。
“不用去了,梅飞。到这里坐下吧。”一旁一直沉默的忧愁男子终于发话,只是话语有浓浓的愁绪,令此时的气氛过于凄惨。
“也对,梅飞,这也是为你洗尘。”阳慕夏接话。
四季谷内人人平等。这是四季谷待人一向的原则。
“我……”霜铁有些为难地看向夏、秋两位主子。
“坐,梅飞。”满是愁绪的男子再次发话。
“秋,不要为难他。”花春晓的话解决了霜铁此刻的尴尬。
被唤秋的男子正是四季谷秋庄的落迎秋,闻言,他点了点头,不在说话。
“对不起。”说完霜铁恭敬地站回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宛如一个柱子。
地上躺着的李言绪睁开醉眼,手脚并用地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吓,姓李的,你醉了就躺好,不要装鬼吓人。”阳慕夏跳离了原来的座位,哀怨地看着突然从地上冒起吓了他一跳的李言绪。
从地上爬起的人显然还未醒,他把头放在桌上撑着,一字一顿地说,“我、还、要、喝。”
这无疑是句出乎意料的话,因此说这话的人被某人毫不怜惜地扔了出门。
门外晚风习习吹来,夹带着月季的香味,如同处子的幽香,引他不自觉地往前走去。
月下有一片月季花,花色偏红,在风中摇曳多姿,散发的香味像是在月下发亮,然后扩散在每一角落。
他深入月季的深处,闭眼深深呼吸着月季醉人的香味。睁开眼,他惊异地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人。那男人披着散发,发丝夹杂些许的华发在月下发亮,过长的头发遮住了那男人的容颜,可他身上穿的龙袍格外的醒目。
“你……你……是谁?”熟悉的身影宛如看了十几年般,只是他一时想不起眼前身穿龙袍的男子是谁。
“阔别多年了,皇儿。”男人缓缓地抬头看他。发散在两边露出了那男人的脸。
借着月色,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子,诧异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父……父……父皇?!”二十多年前父皇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朕以为你已经忘了朕了,逆境也有二十多年了。”
“儿臣不敢忘了父皇,父皇一直活在儿臣的心里。”他双膝跪下,以一种谦卑的态度看向已经失去二十多年的老皇帝。
“今心,今心可好?”
又是今心,为什么他父皇口中永远都是今心这个名字。他沉默地低头,不回答老皇帝的问题。
“皇儿,今心可好?今心在哪里?“
一个个的问题令他无法回答,只能继续以沉默相对。
“皇儿,为何你没有好好照顾今心,为何你忘了朕的嘱咐,我的儿啊,为何!为何?!”
声声的责问令他心慌,他抬头想解释,却发现老皇帝面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他。
“父皇,不是这样的,你听儿臣解释。“
“我的儿啊,今心在哪里,今心在哪里?“
老皇帝不断地问他,他却无以相告,只能以一种虔诚的态度跪着,祈求老皇帝的原谅。
“我的皇儿啊,你可否记得朕临终前的嘱咐,你可否记得,你可否遵照朕的遗嘱去做。”
“儿臣,儿臣对不起父皇。”他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心里愧对逝去已久的先父。
“我的儿啊,你太让朕失望了。”老皇帝叹了一口气,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像是在寻找依靠,可双手却不停地往他的脖子靠拢。
“父皇,是儿臣对不起你。”他抬头想恳求老皇帝的原谅,而此时,老皇帝的双手紧收,顺着他的姿势掐住了他的脖子。
“父皇?!”他看向面露凶光的老皇帝,心里开始害怕。
“连今心也照顾不好,你该去死!”老皇帝双眼射出绿光,双手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越来越不能呼吸了,他奋力想要拉开老皇帝的手,甚至踢了老皇帝几脚,老皇帝却没有因他的反抗而罢手。慢慢地,他的脸开始转青然后转白,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费力地往后拉。
突然能呼吸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回头看着拉他的人。
“今心?!”二十多年前的身影与此刻拉他的人的身影重合,让他不自主唤了出声。
拉他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手一顿,一个漂亮的转身,结结实实地扇了他一巴掌,然后回头继续前进。
他被打得生疼,五根火辣辣的手指印在他的脸上,几次眨眼后,终于将今心的身影与拉他的人分开。
“晓儿?!”他看着不断远离的月季园,心里觉得奇怪,刚才他父皇不是在这片月季园中吗?
“祝贺你还有命回来。”上次是进了牡丹园,这次是进了月季园,他真的嫌命长不成,可偏偏还未死成就被她救回,他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幸运自己来得及时。
“我怎么了吗?”为什么这样说。
“大难不死。”幸得被高人——她仗义相救。她是在他被夏扔出门之后良久才想起牡丹园那次教训,她便急急忙忙地离座,没想到才出了门,就看见他在月季丛中‘遨游’,申请痛苦,于是她唯有拔腿就跑进月季园中把他拉出来,她无法想象再晚一步他会怎么样,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眼光开始围着他转,心也在变化,她,是不是对他也有爱意呢?
她不清楚心底的想法。但见他在月季园的那一瞬,她想都没有想就冲了进去,因为不想他死,这是她那是的想法。
“我见到我的父皇了。”他回望那片月季园所以没注意她的疑惑神色。园中的月季在月下摇曳多姿,仿佛刚才的事不存在般。
“又怎样。”看到了酒很稀奇吗?
“他不停地问我今心在哪里。”他的目光从月季园移向她。
“我不是今心。”为何她总是要重复这句话,他就不能信她不是今心吗?
“春不是今心。”一个夹带淡淡愁绪的声音插嘴道。
他看向她的身后,发现那里早已站立了四位男子,一位是阳慕夏,一位离他最远的霜铁,另外两位在刚才的洗尘宴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令他不好意思莫名出口问人家是谁。
“我是秋庄的落迎秋。”满脸忧愁的男子似乎察觉对方并不认识自己,所以才自我介绍。
“冬庄,延冬。”一旁呵气如冰的男子也介绍自己。
“我叫李言绪”虽然他的名字大多数人都知道了,但基于礼貌他只好介绍自己。
“春不是今心。”重复这句话的人不是落迎秋,而是阳慕夏。
“我没说她是今心。”他心虚地掩饰。
“你已经认定了春是今心。”阳慕夏说出了他心底里的话。
“你怎么知道!”他转头看向她,而她耸了耸肩,一副‘我没有说’的样子,然后他看向离他最远的霜铁。
肯定是霜铁那小子说的。他狠狠地瞪向霜铁。而后者已见怪不怪了。
“李公子为何肯定春是今心。”落迎秋这句话中肯,可语气里有过多的忧愁,令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恳求。
“她手臂上的刀痕。”那条刀痕是今心当着他的面割的。
“草率。”冷冷的延冬出口道,语气冷冽而严肃。
“不,她是今心。”他已经从心里肯定了她就是今心。
“她不是今心,春不是今心,今心已经死了。”阳慕夏道出惊人的话。
他浑身一震,颓废地坐到地上。他曾猜测今心可能不在人世了,可他宁愿相信今心还活着。只是阳慕夏可定时的话令他不得不相信。
“死了,死了,为什么会死了。”父皇要他好好照顾今心,现在今心死了,他怎么对得住在九泉之下的父皇。
“死了就死了。”她不忍看他如此,伸手想扶起他。
“不,她不可以死,她不可以死。”他激动得挥手推开她。
“死了就死了,姓李的,你烦不烦。”阳慕夏眼明手快地扶住她,两人因他过重的力量踉跄了一下,然后站稳。
“她不可以死!她不可以死!你们知不知道我父皇生前最疼她,连父皇死的时候惦记的仍是她,今心不可以死,她死了我怎么对得起父皇,怎么为人子。”他伤心欲绝的模样令在场的人心酸。
“你在月季园里看到的只是幻觉。”她知道月季园里发生的事勾起了他的自责。
“可父皇他紧紧掐着我的脖子脖子的感觉是那么真实。”真实到令他心慌。
“这个月季园和你先前进去的牡丹园一样,另外还有芍药园与桃花林,这四片花林融合了八卦四相,容易使人产生幻觉。你看到的只是幻觉而已。”她如实地告诉他真话。
“不,那是真的,父皇谴责我为何连他的话也不听,我……枉为人子。”他掩面,陷入悲痛之中。
“你不需要自责,那一切都是命。”她不舍看他如此悲痛,出声安慰他。
“如果我没有打她,她也不会出宫。”是他,一切是他害的,是他害死了今心。
“你别太自责了。”不管他有没有打今心,今心还是要离开的。
“是我害死了今心!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身陷自责的泥沼之中,他根本无法自拔。
“喂,姓李的,不是叫你不要自责了吗?”阳慕夏受不了地后退了三步,只因他的表情太令人心酸。
阳慕夏心里大叹,他受不了了,这姓李的是聋了还是怎么了,不是叫他不要自责了吗?他不管怎么自责死人也不会复活,何必一味往死胡同里钻,难道就那么想头破血流吗?
“是我害死今心!是我害死了今心!”他喃喃自语,意识开始逐渐涣散。
“我可以让你再见一次今心。”落迎秋此话一出,惊了在场三人,三人之中并不包括延冬。
“你可以?!”涣散的意识因这句话逐渐凝聚,他诧异地看向说这句话的男子。
“是,我可以。”
秋庄,名副其实是一个属于秋天季节的庄子。从门口看进去,里面尽是火红的枫叶。无论是树上还是地上,都是一片片火红的枫叶,令整个秋庄想弥漫在一片火海之中。
一条小小的身影穿梭在火红的枫林之中,单调的颜色在一片火红之中显得突兀。
“今心?!那条小小的身影一如二十多年前一样,一点也没长大。
身影的主人回过头,冲他甜甜一笑,稚嫩的小脸没有妩媚,尽是一片纯真。
“你……“样子没变,一如二十多年前一样惹人喜爱,她这是人还是鬼,是人的话怎么会没长大,还维持九岁的模样。
“我什么?“小女孩凝视着已三十多岁的男子。
“对不起!”李言绪低头真诚地向她道歉,他不知道那个叫落迎秋的是怎样办到的,但眼前站着的小女孩确实是当年只有九岁的今心。
“为什么说对不起呢,阿绪?”
“因为是我害死了你,如果不是我总是没有履行答应你的事,你也不会负气出宫,然后二十多年毫无音信。”也不会死。
“不,阿绪,不管不做了什么我还是要出宫的,不经那里不属于我。”
“可父皇最疼爱你。”疼爱她爱得怕含在嘴里融了,捧在手里摔了。
“他已经死了,所以一切皆是往事,何必将自己囚禁在过去呢。”
“你真的只有九岁吗?”样子是九岁,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一个九岁小女孩该说到得。
“你猜呢?”她但笑不语,神情神秘。
“不应该只有九岁!”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他也有三十多岁了,她不应该只有九岁。
“阿绪,我已经死了。”所以说她可以只有九岁。
“对不起!”是他害死她的,如果他有好好照顾她,或许她现在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为什么有道歉呢?阿绪。”
“是我害死你的。”一切都怪他。
“人的一生生死有命,既然我能看得开,阿绪你也应该豁达一些,其实我病没有怪你,所以你不要老是自责。”
“你真的不怪我?你明明说怒会与我有任何瓜葛。”还留下了血的印证。
“那是一时的气话,九岁小孩说的话你也相信。”她笑得灿烂。
“你现在也是九岁。”那是不是一样不能信。
“我说,阿绪你已经三十多岁了。用点脑筋想想,不要我老是重复同一件事。”她已经死了。
“今心!”
“好了,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要生气了。”她鼓起粉嫩的小脸,叉起小腰,一副生气的样子,可过小的年龄令她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不说了。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若是被人杀死,他一定会去报仇的。
“已经二十多年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多说无益。
“可是今心……”他想为她做一些事。
“阿绪,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烦。”
“因为我们没有机会好好相处。”以前他都在怪她夺了他的父爱,有怎么会理她。
“你老是一副‘你靠近我你就死定了’的样子,我怎么跟你相处。”连叫他陪也不理她,怎么好好相处。
“我哪有!”他都在忙政事,忙得头昏脑胀的,哪有时间摆一副这样的脸孔去吓人。
“你明明就有!陈公公私底下还问我太子老是那张脸,以后会不会就不会笑了。”其他宫女太监也是这样说的。
“不会吧。”他以前的脸有那么恐怖吗?
“有!”她笑得无比灿烂。
他被她的笑声感染,也开怀一笑。
遥遥的有四个人立在秋庄的门口,看着交谈甚欢的李言绪和今心。
“秋,谢谢你。”花春晓感激地看向忧愁的落迎秋。如果没有他的枫叶林,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应该的。”落迎秋淡淡一笑,可满脸的愁绪令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奈。
“回头我命人给你送四坛‘莲子红’当谢礼。”因为秋庄的枫叶能看透人内心的想法,然后折射出此人内心最渴望的事。因此,该谢谢他的。
“为什么我没有!”阳慕夏连忙跳出来为自己抱不平,他也有帮忙,怎么就没有谢礼。
“你即一边去。”少来将她酿的酒喝光。
“不公平!”仰慕夏哇哇大叫,为什么秋有他没有。
“我本来就很偏心。”所以说什么也没用。
“都怪姓李的。”害他的‘莲子红’就这样没了。
因为不能告诉李言绪春其实就是今心,而今心则是春的一个魂魄。二十多年前的一天,春无端发起高烧,伊说春丢了一个灵魂,他们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上天下地地不停地寻找,最后找到了那个魂魄的是雨,他说那个魂魄幻化成一个小女孩的模样,还有名字,叫今心。他们真的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但召回了魂魄,这是叶不了了之了,只是今心手臂上的伤痕也在春的手臂上呈现,所以姓李的才会以为春是今心。
“我可以分你一坛。”得了便宜的落迎秋大方开口。
“为什么不是两坛?”春不是说送他四坛吗?怎么不是五五分账,偏偏只送他一坛。
“因为你的贡献只值一坛酒。”不能再多了。
“这不公平!”某人开始愤愤不平。
“你说,是谁将李言绪扔出了门,致使他身陷月季园,然后必须到秋庄来。”她笑容灿烂,一步一步地逼向阳慕夏。
好像是他。阳慕夏吞了一口水,心虚地不断往后挪。
“夏,你你说一坛酒够了没有。”如果没有,她铁定要他阳慕夏三个字倒着写。
“够了,够了。”其实不够。他在心里哭泣。
远远在秋庄里的小小身影消失了,而李言绪则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在地上。
“梅飞,送人去客房。”
落迎秋话毕,一道身影飞快掠过,眨眼间倒地的李言绪已消失在那一片火红世界之中。
睁开眼,映入眼里的是旁边坐着的花春晓。
“晓儿,我怎么了吗?”李言绪从床上起来,可是头太痛,所以他又重新躺下。
“喝醉酒了。”没人醉得他那么混蛋,进了月季园就算了,还拼命自责,弄得她和夏他们一个晚上当门神守在秋庄门外,原因无他,只因某人太‘嫌命长’了,还得他们要守着他。
“可是我见到了父皇和今心。”今心说原谅他了,让他堵塞的心胸变得开朗。
“你在做梦。”她小小心虚了一下,因为不能如实告诉他。
“不会啊,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看见了父皇,又见到了今心,还是在秋庄见到今心的,这不会是一场梦。”他急忙撑起身体,否定做梦这件事。
父皇掐着他的脖子的感觉是那么真实,今心也很真实地在他眼前出现,那不是在做梦。
“你昨晚喝醉了就再也没有醒来过,是我让梅飞把你背回客房的,你一直没醒来,令夏大叹你的酒量差,说下次都不找你喝酒了。所以说你是在做梦。”
“真的是这样吗?”为何他记得自己是突然醒了过来,然后被人扔了出门,进了月季园见到了父皇,又去了秋庄见到了今心。
“真的。”不是这样。她在心里补充。
“可是……”
“姓李的,你烦不烦,都说你在做梦你就别那么多废话。”客房的圆桌上闲坐的阳慕夏忍不住出口阻断他的话。
“那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觉得不是梦。
“梦与现实相连,或许冥冥之中自有联系。”落迎秋淡淡的忧愁语调令这句话听起来无限惆怅。
冥冥之中自有联系,就像春的灵魂与李言绪的相遇,或许就是为后面埋下一个铺垫。
“那你真的不是今心?!”他看向她。
“不是。”她没有回答,但圆桌那边的三人都帮她回答了。
“往事成风,你又何必固执过去。”她笑得淡然,希望他也能看得淡然。
“我不会固执过去的,因为现在我有了你。”不管过去怎么样,今生他只爱她一人。
“春不会嫁你。”阳慕夏从圆桌的那边跳了过来,笑眯眯地看向他,令他非常想冲上去打烂那张嘴脸。
“为什么?”嫁给他又不是件难事。
“因为她头上有八座大山,其中一座绝对压得她后悔认识你。”阳慕夏笑得神秘。
那八座大山还有谁,当然是他们八个,其中一座特大山当然是风。
“什么大山?!”听起来怪沉重的。
“不告诉你。”阳慕夏说完又跳回了圆桌。
“你真的不嫁我?”他看向一旁沉默的她。难道真的如阳慕夏所说嫁他真的很难吗?
“给我点时间。”因为风太可怕了。
听说风上了姻缘殿拔光了月老的头发和胡子,又将月老身上的红线全剪了,据说月老还气晕过去了。
“我……好,我不逼你。”他想她心甘情愿嫁与他,不想让她为难。
“谢谢你,言绪。”
“谁叫我爱上了你,当然要对你好。”他假装任命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假的演技还敢拿出来,太丢人了。”圆桌那边的阳慕夏看不过他的虚伪,又是一句伤他心的话扔了过来。
“喂,我跟你有仇吗?”为何一时坏他的姻缘,一时让他下不了台。他瞪向圆桌里最悠闲喝茶的男子。
“你不跟‘喂’有仇,你跟我好像也没有仇。”如果硬是说有仇,最大的仇是这个姓李的昨晚喝了两坛酒。
“那你为何处处跟我作对。”他说得咬牙切齿。
“因为看你不顺眼。”这是展叔说的,也可以借来用用。
“不顺眼?!”他仙子啊非常想上前砍眼前的男子几十刀。只因为看他不顺眼就坏他的姻缘,那天底下被阳慕夏这小子看不顺眼的,是不是全都得去当和尚,孤独一生。
“对。”展叔好像说得没错,他现在怎么看这个姓李的都不顺眼。
床上的李言绪掩面叹息,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
风吹过,散落一地月季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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