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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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的一生原来没有想象的那么长(3)

匪哥当晚就把瞿晴叫出来问她有没有这回事。匪哥一边问,瞿晴一边哭,什么都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事情全告诉匪哥了。匪哥说那没什么好谈的了,分手吧。瞿晴满脸泪水,甚至跪了下来,哭着求匪哥原谅她,说她那时候一时糊涂,跟那个大款没有感情,认识匪哥之后她才真正体会到被人关心的感觉。匪哥一言不发,等她哭完之后,匪哥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说:“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没办法再和你相处了,更不要说关心你了。”

匪哥说完转身就走,瞿晴哭着追上来,匪哥转身说:“别这样,给自己留点尊严,也给我留点尊严。”

匪哥一开始还瞒着我们,说他跟瞿晴分手是因为性格不合。后来瞿晴找我,我才知道真相。瞿晴说她是真心喜欢匪哥的,希望我能帮她劝劝匪哥。说实话,我觉得瞿晴挺可怜的,而且确实感觉到她很后悔。

我找机会劝了匪哥几次,不管我怎么说,匪哥都耿耿于怀,说瞿晴不是痛改前非的问题,而是犯过实质性错误的问题。我说:“她在你和大款之间能选你,说明小姑娘品质没坏。你就把她当莲花好了,虽然生在淤泥之中,但她现在不是出了淤泥焕发纯洁了嘛!”

匪哥恨声说:“就算出他妈的淤泥了,她现在也不是莲花,就是个螺蛳,里面全是脏水!你说她想拍戏,跟大款勾搭一下,行,哥哥他妈的也不是不能谅解!但是她跟别人分手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朝别人要一笔钱,这他妈的算什么?这就不是勾搭了,是卖!卖你懂吗?就是他妈的下贱的意思!”

后来瞿晴来我们宿舍找匪哥,站在门外哭了有半个小时,匪哥坐在电脑前玩魔兽世界,根本不理她。匪哥当时脸色铁青,脸上的肌肉异常狰狞,我和阿刚也不敢去开门。晚上在阳台上喝啤酒的时候,我又劝匪哥说:“不要意气用事嘛,我觉得瞿晴也挺不容易的。当然,她确实犯了生活作风的错误,但是你看她现在这样对你,不是表明她觉悟高了吗?都不是圣人,谁还没有点不光彩的过去呢?就因为她有了这样的过去,估计她以后就更懂得珍惜感情了!你说是吧?”

匪哥喝着啤酒,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说:“怎么啦?你怎么看我的眼神好像母鸡看黄鼠狼一样?”

“你帮她说什么好话?”

“操!我是在为你着想好吧?我他妈闲得蛋疼,帮她说话!我是觉得,一个小姑娘能不看重钱,就看重你的人,真的不容易。你说这样的小姑娘,你不应该珍惜一下吗?看毛啊!我是把你朝火坑推吗?我是在把你推向幸福的海湾!”

“行了!”匪哥拍了下我的肩膀,“啥也别说了,哥哥决定掰了,你就当哥哥傻逼好了吧,别再劝了。”

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棚喝了几个小时的啤酒,后来我有点醉了。我冲匪哥说:“要不,你再试试叶翠翠吧?她挺单纯的,不会有什么复杂的过去。”

匪哥搂着我肩膀,一脸贼相,说:“干吗?喝多啦?自己不要给我?”

“不是这回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觉得这种可爱的小姑娘应该有个好归宿,我要是她爹的话,把她许给你我放心。”

“那哥哥更不能出马了,不然你不成了我老丈人了?”匪哥跟我碰了下啤酒罐,“说实话,当初哥哥不追叶翠翠,就是看出来她对你有意思,不关什么传言的事情。那会儿你跟沈樱黏着,哥哥没好说,现在你光棍一条了,好好跟人家处吧!”

我仰头看着夜空:“我他妈算是栽在沈樱这里了,现在根本不想谈恋爱了,傻逼吧?”

匪哥支着胳膊靠在阳台上,看着车棚说:“没事,慢慢就好了。不就是失恋吗?不断胳膊不少腿的,怕啥?你不是要比翼双飞吗?现在开始吧!好好跟叶翠翠搞绯闻,哥哥过两天也换个新的,看谁先弄上床。”

月底文学社由叶翠翠负责,搞了一次文学沙龙,她打电话过来通知我去。我说晚上要家教,没时间。她说家教不能改时间吗,我说不好改。她没再说什么,好像不太开心。

其实那晚我没有家教,独自去图书馆看书了。七点多的时候武皇打电话找我,说搞得很有气氛,让我没事过去看看。从图书馆回来,我去了活动室,站在门口没进去。里面坐了二十几个学生,桌子上摆了些水果,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热情洋溢地讲顾城。

叶翠翠穿着橙色的长款T恤衫,黑色的牛仔裤,化了淡妆。和平日比起来,多了点成熟气息。我留神看,才发现她好像染了头发,比较常见的深咖啡色。

她也看到我了,瞅了我一眼,我避开了她的眼神。武皇坐在前排椅子上冲我招手,我摆了摆手,又指指外面,示意自己还有事,转身走了。

7

我越来越感到生活很无聊,而这时的无聊早已不是开学初那种蛋疼式的无聊了,而是一种对生活失望的无聊。

那个吉他姐姐去了美国之后,我在MSN上碰到过她。碰到的那几次都是我上午十点多起床,两人每次都不会聊上太久,基本上到了中午我就下线去吃饭了,她也就睡觉了。我上午十点起床的概率不高,基本上都是十一二点左右,所以两人在MSN上碰到的次数也不多。

她在加州的一所大学读博,过得并不好,用她自己的话说,在国内从来没吃过的苦在那边都吃了。一开始导师没给她什么项目做,她的经济很紧张,在外面打了很多零工,到那边半年多她才第一次去正式的餐馆吃饭。她说是一个朋友的生日,邀请她去的,她去之前特意找别人打听要给服务员多少小费,给多了显得自己很没见识,给少了又担心被别人笑话。

有次两人不知怎么地聊到了《花样年华》,我开玩笑地问她:“要是当初我对你说不要去美国,你会不会不去?”

过了许久,她才回了三个字:“马后炮。”

我有时候想,可能是因为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所以回想起来的时候才会觉得很美好,如果相处久了,未必会有那种甜蜜的感觉。

在我深陷无聊的泥沼中,还没有扑腾开翅膀时,匪哥却桃花盛开,展翅翱翔了。有天我正和阿刚在宿舍里昏头昏脑地做论文,匪哥挎着他的破帆布包上完课回来了,一进门放下包居然拿起扫帚扫地。我和阿刚目瞪口呆,阿刚都结巴了:“大……大师……是……是你吗?”

匪哥挥舞扫帚埋头扫地:“哥哥今天属蜜蜂,特别爱劳动!”

我走到床边摸了几双脏袜子出来:“匪哥,趁你状态好,这几双党中央传承下来的袜子也一并拜托你了。”

“把袜子扔洗手间里,等下我学生要过来!”匪哥扇着鼻子冲我说,“速度把桌子整一下,把那个康师傅扔了。”

见我们愣着没动,匪哥自己走过去拿起桶装康师傅的盒子,刚想从窗口扔出去,又走出去扔到隔壁宿舍门口的垃圾桶里去了。

阿刚回过神来,眨巴着小眼睛问匪哥:“哪个学生过来呀?”

“柳智芸呀,等会儿放老实点啊,保持形象!”匪哥放下扫帚,又匆匆忙忙过去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抽屉里。

“这么快啊!”我惊叫一声,“瞿晴身上还有你的体温呢,你就去温暖别人啦?”

“哎!”匪哥朝我竖起指头,一脸慎重,“千万别乱说,切记啊,千万别乱说!我跟柳智芸说的是初恋!”

没过几分钟一个脸圆嘟嘟的女生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匪哥头还没回过去已经春风满面了:“进来吧,欢迎光临!”

我做了这么久韩国家教也学了几句鸡毛韩语,坐在椅子上冲她说:“阿尼哈赛哟!”

她弯下了腰,笑盈盈地和我们打招呼。匪哥殷勤备至,又搬椅子又找杯子,介绍说:“我学生柳智芸,这个是郑海帆,这个是阿刚,还有一个寒仔自己有房子,不怎么在这边住。”

柳智芸坐在椅子上四处望了望,赞叹说:“你们宿舍挺干净的呀!”

“那还用说!”我拿过烟点了一支,“我们是没有虚荣心,不然我们宿舍稍稍一努力,哪个月不是文明寝室?”

“那肯定的!”阿刚说,“有你们吴老师在,宿舍不可能不干净!”

匪哥过去拎了拎几个热水瓶都没水,放下杯子冲柳智芸说:“我去湖边小卖部买点饮料,你要喝什么?”

我和阿刚表示抗议,抱怨说我们快渴成木乃伊了他也不问问我们。匪哥拔腿往外走,回头一挥手:“行啦,少不了你们的!”

匪哥走后我们心胸磊落地和柳智芸聊了会儿天,问她哪个班上的,来中国多久了,习不习惯什么的。

“你汉语已经说得很不错了嘛!”阿刚称赞她。

柳智芸抿嘴笑,我说:“托你的福气,我们今天终于有水喝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宿舍就成干旱重灾区了。”

柳智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配上小圆脸看起来很可爱:“你们说话怎么这么好玩?”

我想说再好玩也没有美女好玩呀,话到嘴边咽下去了。这可是匪哥的初恋,要是说得起劲露出马脚就坏了。

三人正聊着,匪哥拎着几瓶绿茶进来了,我瞠目结舌:“你骑马去买的啊!这么快!”

“以前高中的时候,哪次运动会我不是短跑第一名?”匪哥把饮料朝桌子上一放,拧开一瓶递给柳智芸,“冰的,喝着凉快!”

从来没想到匪哥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我和阿刚两人一脸崩溃,想说什么又不好说。难怪瞿晴舍不得跟匪哥分开,估计匪哥和她相处时,也是这般体贴她的。柳智芸打开匪哥的电脑,惊叹一声:“桌面真可爱呀!我以前也喜欢看的。”

匪哥的电脑桌面是侦探柯南。匪哥说:“我小时候都没看全,现在天天晚上看,弥补小时候的缺憾!”

四人在宿舍扯了两个多小时,匪哥热情洋溢地向柳智芸介绍自己桌上的摆设,书架上的书,甚至还回忆起了自己美好的童年。听着匪哥忆苦思甜的话味,小船是准备入港了,我偷偷冲他笑了一下,决定赖着不走磨到他欲火焚身。阿刚更没眼色,居然提议四人打“八十分”。匪哥一边深情地回忆童年,说自己当年如何苦啊,没看过几部动画片啊,大热天下地割麦子啊,一边偷偷踢我椅子。

看匪哥急不可耐的样子,我差点笑出来,终于冲阿刚说:“阿刚,你不是要去买自行车的吗?再不走人家要关门了!”

阿刚一脸愕然,刚要说话,柳智芸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哎呀了一声说:“差点忘了,我钥匙还没给同学呢!”

匪哥的表情活像是蛋被人割了,但立刻强颜欢笑说:“我陪你去!”

他们走了后,阿刚摸过烟点了一根:“大师真骚啊!”

“居然回来扫地,我靠!”我也心有余悸摸过烟点了一根,“差点吓死我了!”

“看看这地扫的,能当镜子用了!”阿刚侧着头若有所思,“难道大师找到真爱了?这回不会性格不合了吧?”

阿刚不知道匪哥跟瞿晴分手的真相,我也没告诉过他。这还是读研以来我第一次目睹匪哥扫地,估计匪哥不是找心灵安慰,是真的找到伊人了。晚上匪哥回来后,我堵在门口问他:“老实交代,干吗去了?是不是找了偏僻的角落,非礼人家小姑娘去了?”

“我是那种人吗?”匪哥侧身进来,拿过我桌上的红双喜抽了支点上,长长吐了口烟,“可爱吧?”

“可爱不可爱不是关键问题!”我走到匪哥面前,竖起食指,“我就问你一句,还是吗?”

“我靠!我都说了我不是那种人了,我们是纯洁的友谊!”

“你就蒙我们这些善良的百姓吧!”阿刚虔诚地求经,“大师,怎么搞上的?”

“这话说的!你是我们对外汉语学院的吗?”匪哥食指咚咚敲着桌子,“怎么能用‘搞’这个词,你不是给我们纯洁的友谊抹黑嘛!”

“速度交代吧!”我把烟头朝匪哥面前一冲,“再不坦白就烫了你的老二!”

“哎呀!其实能有什么呢?”匪哥手一摊,“我完全是被动!她们几个学生老是跑到我班级来听课。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学识出众,导致学生纷纷慕名而来。上了几次课后,我发觉不是这回事呀!她们过来就坐在第一排,也不听课,就笑眯眯地看着我!我靠,那还得了,我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吃闭门羹吧?”

阿刚来了兴趣:“一共几个学生慕名跑去啊?”

“那你就别管了,想搞就搞自己班上的吧!”匪哥得意地理了理发型,“哥哥现在上课都心不在焉,完全给柳智芸迷惑了,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别的事情!”

看来匪哥的心已经被上次和小个子女友分手磨出老茧了,跟瞿晴的分手丝毫没有影响到匪哥的进攻效率,和柳智芸的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中韩两国友谊的发展速度。没过半个月,有天晚上阿刚正冲我海侃合唱团里哪个小姑娘漂亮,匪哥推门进来,把两个快餐盒朝桌子上一放,跷着腿一脸幸福地倒在椅子上。

“喔唷,红烧排骨嘛!”阿刚走过去捏了块放嘴里,“大师,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你的帐篷是不是又要派上用场了?”

“我是那种人吗?”匪哥呼啦跳起来摇着阿刚的肩膀,“大师,哥哥是那种人吗?”

“绝对不是!”阿刚躲出好几步,抓过扫帚握在手里,“大师,我说你不是个骚货,你自己相信吗?”

虽然匪哥一再申明他不是那种人,但是事情的发展显然和宣传出现了严重的脱节,几天后匪哥晚上就不在宿舍住了。

有天晚上匪哥和我一起去虹口区那边家教,两人上完课后一起骑车回来。匪哥兴高采烈地邀请我去他那边做客。我说:“我过去不是影响你们夫妻生活嘛!”

“根本不影响,我和她晚上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电视,不到十二点绝不睡觉!”

“两个人喝?”

“那是。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动不动就调一调情。哎呀,我能说什么呢?不知不觉就十一二点了。”

“还记得瞿晴吗?”

“我操!”匪哥一边骑车一边伸脚踢我,“都他妈唐朝的事情了,你还翻出来!速度忘记啊!你要切记,哥哥跟柳智芸是初恋。初恋懂吧?就是哥哥很纯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