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古墓探秘[图说天下.探索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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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草原公主的日常生活

——辽陈国公主墓

尘封的陈国公主墓已被打开,绘制精美、颜色艳丽的壁画,价值连城、华光闪烁的金银饰品,巧夺天工、精巧华丽的随葬品,古老神秘、备受争议的网络面具……这是千年前策马扬鞭、欢歌草原的契丹公主生前华贵生活的缩影。

与公主偶然相遇

1985年7月,有施工队正在内蒙古哲里木盟奈曼旗的龙山镇修建水库,人们竟在工地的泥土下发现一块块青砖。这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考古工作者确定此种青砖是内蒙古地区辽墓特有的建筑材料,因此这是一个辽代墓葬群。1986年,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已暴露的墓葬进行了清理发掘。就是在这批墓葬中,考古工作者惊奇地发现了未被盗掘的契丹贵族墓葬——辽陈国公主墓。

这座墓的形制同大多数辽代砖室墓一样,墓口往内是一条向深处延伸的斜坡墓道,通向一间券顶的长方形前室,前室两侧各有一个圆形耳室,前室北侧是平面为圆形的穹窿顶后室。这种平面为圆形的砖石墓早在隋唐时期便已经在北方十分流行,契丹人继承了这个古老的传统。

墓室内保存完好的壁画,将1 000年前契丹人的形貌服饰和日常生活场景再次呈现在世人面前。壁画中,契丹男子均是髡发,两鬓长发垂至肩上,而女子则两鬓结发。侍从们或牵着马,或手持渣斗,真实地重现了契丹仆役侍奉主人的场景。

这是一座公主与驸马的合葬墓,葬墓的规模并不大,通长只有16米。这样的墓葬对于一位公主来说的确小了些,可墓中出土的大量奢华随葬品和精美壁画,却真实地反映了公主生前的高贵与荣宠。

英姿飒爽,满腹才情作为东胡后裔的契丹族生于草原,擅长骑射,马是契丹族最好的朋友,辽陈国公主墓中就有大量反映鞍马的壁画和马具实物。墓道的两壁都绘有侍从牵马图和主人骑乘鞍马的图像。与盛唐之时肥硕健壮的骏马形象不同,此墓葬壁画上马的形象更加飞扬矫健,四腿修长,马蹄坚实有力,这充分显示了契丹人对能够高速飞奔的千里马的喜爱,这种偏好源自契丹民族的草原生活。

墓的西耳室中出土了两套珍贵的银质马具,其中一套保存完好。这套保存完好的马具包括银质的辔、羁、、鞍和铁质镀银的马镫,辔、羁、上钉缀白玉动物纹饰,鞍桥包片上錾刻了对称的龙凤纹,整体做工精致,具有相当的艺术价值。自汉代以后,如果墓中随葬实用的马具,则代表墓主人生前骑马。辽陈国公主墓中随葬两套马具,说明女性墓主人虽贵为公主,却也毫不娇弱,一如所有契丹人那样,可以策马扬鞭,奔驰在无边草原上。

当契丹贵族纵情驰骋的时候,他们会单纯地从审美的角度出发,在身上佩戴复杂、精美且可以随风飘动的装饰品。辽陈国公主墓中出土了两条金质的蹀躞带,分别束在公主和驸马的腰部。这两条蹀躞带工艺精巧,驸马蹀躞带上还刻有兽面纹。这种蹀躞带起源于汉代的匈奴,北方许多少民族都对这种带饰青睐有加,人们喜爱在蹀躞带上悬挂一些装饰品或小型日用品,如刀子、荷包、针线筒、金盒及各种佩饰。当骏马飞驰时,矫健的契丹人身上飞扬着各种饰物,当是何等的英姿飒爽,飘逸神骏。

这位陈国公主不但能骑能射,还颇通文墨。墓中出土了2端玉砚和1件玉质水盂,此外还发现了80枚木质围棋子。这几件精美的文具和围棋子,恰恰展示着这位草原公主的才情。

神异的葬仪

辽陈国公主墓中最闻名的,当属公主和驸马入葬时面部所戴的网络面具以及大量华丽美观的饰品。两件面具由薄金片制成,通体呈闪亮的金黄色,面具上的五官清晰,边缘有26个孔,以银丝与墓主人头部的银丝网络连接在一起。驸马面具稍长,颧骨微凸,鼻梁瘦长。

公主和驸马的头上各戴1顶镂孔鎏金银冠。这2件冠的形制不同,但都精致巧丽,在辽代冠帽中很少见。驸马的冠由16块大小不同的鎏金镂空银片连缀而成。公主冠呈高翅状,錾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和纹理繁琐的花卉、云朵等图案,做工之精,样式之美,令人叹为观止。

两位墓主人的身上都套有银丝网络,这些网络是用银丝编织成人身体各部分的形状,再用银丝将衔接部分缀合,穿戴在墓主人的内衣之外,网络之外再套外衣。驸马的网络残损严重,而公主的则保存较好,头部、身体,双臂、双手和双足的网络皆完好,可以复原。

关于这套珍贵的面具和银丝网络的用途,学术界看法不一,主要有“萨满教说”、“佛妆说”、“防腐说”、“柳条棺说”、“玉衣说”五种观点。

“萨满教说”认为,契丹族崇尚萨满教,而萨满教特有的灵魂观念认为人死之后灵魂仍留在身体中,因此要对尸体加以保护,进而保护灵魂。我国北方很多信奉萨满教的民族都会在尸体人面上覆面具,契丹族也一样。

“佛妆说”认为,金色的面具代表当时流行的佛妆,即以淡黄色妆面,金色的面具便是仿效这种佛妆。

“防腐说”认为,契丹贵族重视对死者尸体的保护,面具、网络都是保护尸体的措施。除此之外,契丹人还会用水银等防腐物质保护尸体。

“柳条棺”说认为,我国一些北方少数民族中流行树葬,即将死者的尸体悬挂在树上。辽墓中采用金属网络代替柳条,以模仿这种奇怪的丧葬制度。

“玉衣说”认为辽墓中的面具和网络相当于在汉代普遍流行的玉衣。这不仅是因为网络的形状酷似汉代玉衣,此外这种网络与汉代玉衣一样,代表了一种等级制度。

汉代用穿缀玉衣的金属丝的质地代表墓主人身份地位的高低,而辽墓中则以网络本身质地象征墓主人的身份。

总之,无论是哪种说法,都反映了这个草原民族神秘的宗教信仰和灵魂观念。

管窥大辽贸易交流

除了富有本民族特色的随葬品,墓中还有很多来自其他不同地区的物品,这些珍贵的器物展示了辽代繁荣的对外贸易和交流。

墓葬中出土了很多中原款式的瓷器,如青瓷小碗、花口双蝶青瓷盘、花口菊纹青瓷盘、花口白瓷碗、莲纹白瓷盖罐等,这些釉色莹润的瓷器,无论从器形还是纹饰上来看,都是五代及北宋时最流行的。当然,辽代瓷器常常会刻意模仿北宋风格,所以不能肯定这些瓷器一定来自北宋。可墓中还出土过一件“官”字款的白瓷器,这种带“官”字款的瓷器,只有中原王朝的官窑才能生产。

因此,在陈国公主生活的年代,辽与北宋之间必有贸易往来。

此外,墓中还出土了许多来自中亚地区的随葬品。如乳钉纹高颈玻璃瓶、刻花高颈玻璃瓶、带把玻璃杯、乳钉玻璃盘等7件晶莹剔透的玻璃器。据专家考证,它们的原产地分别是叙利亚、萨珊(今伊朗)、拜占庭(今伊斯坦布尔)等西域国家。除此之外,墓中出土的玛瑙、水晶器皿、琥珀等也都来自中亚地区。通过这些精美华贵的西方器具,我们可以看到辽代发达的对外交通贸易。

红颜薄命

陈国公主墓志静静地躺在墓室中,当考古工作者开启这座尘封千年的墓葬时,它向人们讲述了一位薄命公主的故事。陈国公主虽不是皇帝的女儿,但地位尊贵,她是辽景帝的孙女,秦晋王耶律隆庆之女,她的母亲又是秦晋王的正妃。

这个血统高贵的女孩初封太平公主,后进封越国公主,死后追封陈国公主。辽公主的地位,以国封号为最尊,而国号又有大小之别,越国是第二等的国号,而陈国则是第一等的大国号。也就是说,陈国公主在辽代的地位已属最高,即便是皇帝的亲生女儿,最高封号也不过如此。由此可见,这位公主生前当是何等尊贵显赫。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高贵的公主,年仅18岁便因病香消玉殒。而她的驸马萧绍矩竟然还先她而逝。一个未满18岁的少女在经历丧夫之痛后,是多么痛苦,即使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恐怕也难以承受。

公主墓中大量精美随葬品,真实再现了契丹贵族的部分日常生活。当我们庆幸这些珍宝幸免被盗的同时,也不禁要为公主的红颜薄命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