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汽车站守上几天不见人的话,那么她可能已进入川北,他再去她原来呆过的旧地方找起,他想,只要他精诚所至,便一定能金石为开!
翌日,清早六七点钟,许靳乔便去了川北车站。
他站在出站口的角落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波一波出站的人流,从早上到中午,再到下午和晚上,他没有离开过一步,从没吃过路边摊的他,为了不错过萧琰的行踪,他生平第一次在车站外面叫卖的三轮车摊位上买了两个荷叶饼充饥,渴了便买冰凉的纯净水喝,秋末的季节,整整一天下来,风吹得有些头痛。
可惜,毫无收获。
一连四天的守候,许靳乔每每希望而至,却失望而归,按照车程计算,萧琰这个时候,要么根本没来川北,要么早已悄悄进入川北,许靳乔不死心,又按计划从十年前他所知的萧琰的旧地找起,但很多地方都拆迁了,他费力的一边打听一边寻人,而出租车那边,也始终没有消息。
一晃眼,十天过去,不论A城方面,还是警方那边,都没有查到什么线索,萧琰就像是从人间凭空蒸发了似的,消失的彻底!
许靳乔又回到了A城。
他不甘心的继续在A城找人,希冀着萧琰会很聪明的贯彻大隐隐于朝,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向他证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七八天又过去了,李佳影赴上海参加音乐节,在外地拍戏的肖清凉,抽空跑回来一趟,带着许靳乔跑遍了她们三闺蜜曾经出入过的所有地方,然而,依旧无人可寻。
后来,肖清凉离开了,许靳乔一人开着车,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城市里,脑中回放着过往一桢桢的画面,他眼前突然一亮!
驱车飞速赶到私人山庄,那是他送给萧琰的情人节礼物,他们曾在山庄里度过愉快的情人节之夜,他满怀期待她会躲在山庄里。
推开一间间的房门,翻遍山庄的每个角落,黄昏的夕阳,将山庄笼罩在橘色的余晖中。
一天,又结束了。
许靳乔坐在庄园的秋千架上,双手抱头,眼睑一寸寸润湿。
“宝儿,你到底在哪儿?求求你了,回来好不好?宝儿……”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间响铃,刺耳的声音,震得许靳乔心脏发颤,他连忙接通,只听那端传来一道男音,“许先生,我是A城市公安局的XXX,刚接到K市警方来电,XX高速路发生重大车祸,一辆长途客车侧翻,死亡八人,其中一人是孕妇,年纪二十多岁,独身一人,现正在采集DNA,有可能是萧小姐,如果许先生有萧小姐的DNA样本,可以尽快送过来比对,以便核实死者身份。”
“不,不可能的,不会是萧琰,不会的!”许靳乔大脑轰的一下,眼前一阵发黑,他下意识的拒绝这个结果!
“死者脸部被玻璃扎伤了,不能辨认容貌,警方也只是初步推测,考虑到许先生寻人的急迫心情,便提前通知您一下,请许先生马上到公安局来一趟,K市那边也正在核对身份……”
许靳乔听不清对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他一冲而起,钻进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发疯似的驶入转眼便渐浓的夜色中……
如果人的一生,必须会有一次任性的选择,那么,他认了,他只祈祷,不论萧琰身在何处,不论她是否还要他,他只求她平平安安,他不敢想像,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萧琰,会是什么样子?
许靳乔连夜赶去了K市,一来他手头没有萧琰的DNA组织样本,二来不亲眼见一见,他心里不踏实。
凌晨五点多钟飞机降落K市,又辗转一番,到达临时停放尸体的殡仪馆。
在相关人员的指引下,许靳乔见到了那名年轻的孕妇。
车祸的惨烈,在白布揭开的第一眼,便教人胆寒。
死者面部血肉模糊,胳膊和腿、肚腹,全是血,而且左臂几乎断成了两半!
许靳乔别过了头,他胸膛剧烈起伏,心脏难以忍受的像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一个声音在脑中疯狂的叫嚣,“不是她!不是她!不可能是她!”
“许先生,你还好吧?”
陪同而来的A城警官见状,忙搀扶住许靳乔,朝法医说道,“把尸检的初步结果先拿来我们看看。”
“好的。”法医点点头,递上一份资料。
许靳乔强撑着站稳,他又看了眼尸体,然后凝神看向尸检报告,一目几行下来,他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的放松,他冷静的道,“体重难以核对,但身高数据不符合,我太太没有这么高,差了五公分!”
“哦?那赶紧再看看尸体,确认一遍!”警官闻听欣喜,只要不是萧琰就好,如今看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许靳乔忙扭头看向死亡孕妇,示意法医抻起右手衣袖,萧琰的右手心朝上四五寸的地方,有一颗很小的红点胎记,但明显这具尸体没有!
“再看下肚脐眼儿,我太太肚脐眼儿左边有一个椭圆形的淡黑印记。”
“死者没有。”法医查看后,摇头。
许靳乔长长的舒了口气,“她不是我太太,几项都无法符合!”
一种从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即便还不曾找到萧琰,但只要她平安,便是老天意外赠予的礼物。
虽然对于这位死者很遗憾,但人都是自私的,不是么?
在K市中转休息了一天后,许靳乔又回到了A城。
萧琰已失踪二十天了,漫无目的的寻找,仍然在继续,可天下之大,茫茫人海,何处觅佳音?
美国那边的事,许靳乔暂时顾不上管,由威尔斯继续调查,一天找不到萧琰,他便一天没有心思做任何事,盛桥集团完全落在了温承赫肩上,许家听说了萧琰离婚出走的消息后,老爷子和许江崇急疯了,金晟传媒由SK财团董事局主席许江崇暂时接管,景爱华康复出院后,没有控告许靳乔,连一字未提,并且每天去教堂做礼拜,为萧琰祈祷,许江崇百忙之际,飞回中国,赴金晟传媒稳定大局,处理许靳乔的工作。
而许靳乔在连日的身心疲惫,以及思念担忧负荷过重的压力下,刚强如铁人一般的他,终于病倒了!
崩溃到此的他,在医院的病床上,召来陈冬,吩咐陈冬为他代发一条新闻,“买下能买的所有省市级大报的头条位置,包括网络媒体,连发三天。内容写:爱妻宝儿,盼你归来。携手十年,情深缘不散,至死方休。”
陈冬离去。
窗外的风,吹落枯叶满地。
萧索的秋冬季节,一波寒流袭来,天,似乎更冷了。
又是一年,又快圣诞节。
又快……
萧琰的生日。
许靳乔不知道,无数次的分分合合,无数次一方的坚守与等待,是否还能换来一次春暖花开?
眼底漫过的悲,像是遮天蔽日的黄沙,看不清光亮的方向……
病房外,许江崇透过玻璃窗望进去,心脏都绞得疼痛,他恍惚记起,二十年前,乔舒死的那晚,十三岁的许靳乔,躲在房间里,便像是现在这般,抱着膝盖垂着头,孤独无助的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小孩儿……
他陡地润湿了眼角,当年是他害的儿子失去了妈妈,如今,也是他造的孽,为了许衍,他一而再的逼儿子娶叶美璇,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苦果……
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如许靳乔所言,他真的不配做儿子的父亲……
怀孕将近五个月了,萧琰啊,你到底在哪里?有没有遇到危险,过得好不好?回来吧,爸爸求求你了,不要再折磨阿乔了!
许江崇难过的背靠在墙上,无限祈祷,愁苦万分……
一场秋雨一场凉。
一夜雨停,天亮后,整个天空雾蒙蒙的,能见度非常低。
推开小窗,潮湿的空气灌进来,房间里虽凉,却多了几分清新的味道。
萧琰伸了个懒腰,开始洗漱梳头,然后换了件衣服,带上备用雨伞出门。
在这个小县城生活,她素颜朝天,穿戴普通,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出门,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就算认出来,她不承认,别人也不会想到她真的是演员萧琰,只会以为容貌相似而已。
这里,是川北的邻县,淮北县城。
辗转几天的车程,她最终没有去川北,她想,川北是最不安全的地方,许靳乔若找她,一定会去川北。所以,她选择了距离川北不远的淮北。
她想,许靳乔再睿智,也不会想到她就身在川北的旁边,他若在川北寻不到她,便会转战其它省市,那么她便彻底安全。
萧琰步出酒店,信步徜徉在清晨的林荫小道上,公园里到处是晨练的人们,生机勃勃的景像,给人向上之感。
她每天都起的很早,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散步、观棋,或拿相机拍拍美景,有时也去画社学画,或者去琴室听琴。
远离纷争,远离一切爱恨情仇,什么也不想,淡然处之,方能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路过报刊亭,萧琰递上零钱,“老板,来一本最新的《读者》。”
“好咧,昨天刚出的新期。”老板接过钱,热情的取了一本杂志给她。
萧琰道了谢,刚准备离开,目光掠过架子上的报纸时,却陡地停顿,她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老板,这报纸是什么时候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