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讲几句开场白，然后，我用几分钟的时间让你们问问题。我要谈的是你们的一些想法。我希望你们给我提些难题。如果你认为自己有点野心，就抛出你的问题，我很高兴你们这么做。你们可以问任何问题，但上周德克萨斯A&；M大学的橄榄球比赛不能问，这不是今天讨论的范围（笑）。
陪同我的有来自太阳信托银行（SunTrust）的几位人物。我刚参加了可口可乐公司的一次会议。在会上，我坐在吉米·威廉姆斯旁边，他领导太阳信托银行多年，他非要让我穿这件太阳信托的T恤来这里。我曾努力成为老年高尔夫商店的投资人，却为此受到猛烈的批评。现在，我成了银行的投资人，而且做得更好。这是因为，银行的利润增长了，我的投票权也增长了。所以，亲爱的老太阳信托，我要与你拍拖下去。
我想花点时间与学生们谈谈你们走出校门后的未来，因为你们已经学了很多关于投资方面的知识，你们学了如何赚钱，你们有足够的智商去赚钱，你们有动机和精力去赚钱，否则，你们就不来这里了。我相信，你们中的很多人将实现自己的愿望，但是，除了知识和精力之外，决定成功的因素还有很多。下面我就谈谈这些决定成功的因素。
实际上，一个住在奥马哈的人过去总说，他在聘用职员时，主要看三个方面的素质：诚实、知识和精力。他说，如果一个人不具备第一个素质，后面的两个素质就会毁了他。这是因为，如果他不诚实，你会希望他是笨蛋和懒汉，你不会希望他聪明和精力充沛。我理解这个解释，所以，我很想谈谈第一个素质，因为我知道，你们都具备了后面的两个素质。
现在，请大家花点时间和我玩一个小游戏，在玩游戏的过程中，思考一个问题。你们都来了，我想，你们工商管理硕士专业二年级的学生几乎都来了，你们一定也很了解自己的同学。想一想，假如我给你们授权，允许购买你某个同学未来一生10%的时间，你不能挑选有个富爸爸的同学，那不算数。你必须挑选那些自食其力的人。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你们会挑选谁呢？只能挑选一位同学，你想拥有哪位同学余生10%的时间？你要给所有的同学进行智商测试，挑选智商最高的同学吗？我对此表示怀疑。你要挑选考试成绩最好的同学吗？我对此也表示怀疑。你也许不会挑选精力最充沛的同学，因为你自己就干劲十足。我想，因为每个人都有头脑和精力，你一定去寻找具有某种品质的人。你想一个小时，我敢打赌，你大概会挑选与你最有认同感的人，挑选具有领导才能的人，挑选能让其他人获得利益的人。而这个人一定是个慷慨的人，诚实的人，善于把自己的功劳记在别人头上的人。你可以把这些你所敬佩的品质写下来，放到左手边，然后回答另一个问题：你最敬佩班里的哪个同学？
我再给你们来点弯弯绕。你可以挑选一个同学，拥有他余生10%的时间，你同时挑选另一个同学，把他余生10%的时间废掉，也就是缩短他余生10%的时间。这很有趣，是吗？你会想，我要去缩短谁的生命呢？同样，你不会挑选智商最低的人，你也不会挑选那个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让你讨厌的人。品质与学术成就无关，因为他们的品质不好，所以你不想与他们打交道，其他人也不想与他们打交道。
那么，究竟是什么品质让他们如此行为呢？这可罗列很多。你知道，他一定是个有点自私的或贪婪的人，有些不诚实，投机取巧，他一定有所有这些不好的品质。你可以把这些品质写下来，放到右手边。如果你对比左手边和右手边的品质，就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可不是把橄榄球投出60码距离的能力，也不是跑100米用9.3秒的能力，更不是班里最漂亮的学生，如果你们想成为左手边的人，就必须具备那些品质。我的意思是指人的行为、性格和个性。这些是可塑的，左手边的人都可以获得这些品质。但是，如果你看看右手边的这些品质，如果一个人有这些品质，他就会让你感到讨厌。你不能有这些坏品质，如果有的话，应该尽快改掉。你们还年轻，改掉这些坏品质要比我这个年纪的人容易得多。很多坏行为都是习惯养成的，这些坏习惯平时也无伤大雅，很难被察觉，习惯成自然，可一旦察觉到了，就积重难返，很难改掉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我就见过我这样年纪的人甚至比我年轻20来岁的人就是这个样子，他们自暴自弃，陷入这些恶习而不能自拔。不管他们走到哪里，所作所为都让周围的人感到讨厌。他们也不想那样，可是，由于染上了这些恶习，就很难改变了。但是，在你们这个年纪，你们可以获得你们想获得的任何习惯、任何行为方式，这只是个你想获得什么习惯的问题。
本·格雷厄姆（译者注：Benjamin Graham，1894—1976，美国经济学家、投资家，曾任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教授，被誉为现代投资理论的创始人，巴菲特的老师）在十几岁时，他看着他所敬佩的那些人物心里说：“你知道，我也要成为受人敬佩的人，那么，为什么我不学学他们的行为呢？”他发现，向那些受人敬佩的人物学习很简单，就是朝自己想改掉的那些坏品质的相反的方向做就是了。所以，我建议，如果你把那些你所欣赏的品质写下来，思考一下，然后照此去做，逐步养成习惯，你自己就会成为你要买其余生10%的时间的人。更可喜的是，你已经拥有了100%的自己，你一定为此感动。所以，你也能像别人一样，成为受人敬佩的人。
我说得有点多了，现在，就让我回答你们感兴趣的问题。正像我刚才所说，可以对这些问题提问。我不太清楚怎么开始，那就让举手的人提问吧。那位，在那里，你第一个提问，是的，就在这里。
提问者：你对日本有怎样的看法？
巴菲特：你问我对日本的看法？我不是研究宏观经济的，我只有说说我个人的情况。我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可以从日本贷款，10年期利率仅为1%。我是说，嗨，我在45年前听我老师格雷厄姆的课程，我一生都在找机会赚钱。也许，我每年的投资回报率会超过1%，我确实想从日本贷款投资。利率1%，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是不是？要知道，我可不想承担汇率风险，所以，我要选择日元记账的资产进行投资，这就必须在日本进行房地产或日本企业之类的投资。我所要做的，就是让投资回报率超过1%，因为这是我使用资金的成本，而且可以持有10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有值得投资的领域，这似乎很有趣。日本企业的利润很低，日本也有一些企业的利润能达到4%、5%或6%，但是，如果整个市场的利润都很低，作为投资者就很难赚到很多钱。
现在，也有一些人在日本投资。我有位朋友，叫沃尔特·施洛斯，他曾和我一起为格雷厄姆工作过。他就采用我第一次投资的方法，即找那些股格比每股分摊的营运资金还低的股票。这类股票非常便宜，是量化股票，我把这种投资方式叫“烟头投资”。这就好比你满大街找烟头，突然找到一个，上面被别人吸得湿漉漉的，让人感到恶心，可是，里面还有点烟丝能吸上几口。于是，你就把这个烟头捡了起来，吸几口免费香烟。这就是我说的“烟头股票”。“烟头股票”意味着你吸几口免费香烟就把它扔掉，然后继续在大街上找下一个烟头。这种方法虽然不高雅，但很有效。如果你想吸免费香烟的话，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这些都是低回报率的投资。
当股市上行时，时间就是投资的朋友；当股市下行时，时间就是投资的敌人。如果一直是熊市，尽管你买股票时的价格很便宜，你也会损失惨重。如果一直是牛市，尽管你入市时赔了点，但只要你持股时间长一些，就会大赚一笔。
目前，我还没发现日本有什么值得投资的地方。也许日本会改变这种经营文化，比如，企业管理多考虑股东的感受，让股票投资回报率高些。但是，目前的日本投资回报率很低，即使在日本经济发展的黄金时代，也是如此。这确实是个奇怪的现象。日本经济飞速发展，但日本公司却表现一般。日本公司的经营世界首屈一指，但日本公司的投资回报率却低得可怜，这必然会对经济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在日本没做任何事情。但是，只要日本的利率保持在1%，我们会继续关注那里的市场情况。
提问者：传闻称，你是长期资本管理公司（译者注：LTCM，成立于1994年的一家对冲基金，1998年破产，仅存活了4年）的大救星，因为你在该公司面临破产时购买该公司的很多股份。你此举的目的是什么？你从中看到了什么机会？
巴菲特：在最近一期《财富》杂志上有篇文章，该期杂志的封面人物是本·默多克。这篇文章讲了这件事情是来龙去脉，很有趣的故事，因为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故事背景我就不说了。
我想，你们多数人都熟悉长期资本管理公司，这个故事确实很有趣。这是因为，长期资本管理公司里有约翰·梅里韦瑟、埃里克·罗森菲尔德、拉里·希里布兰德、格雷格·霍金斯、维克托·哈格汉尼等人物，还有两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迈伦·斯科尔斯和罗伯特·墨顿，如果你把这16个人放在一起，他们的智商要比任何任何一家美国公司的16个人的智商都高，包括微软公司，或者你们能叫得出名字来的其他公司。把这些人放在一起，是一笔大得惊人的知识财富。
如果再加上这16个人在他们各自工作领域的大量实践经验，你们知道，他们可不是一帮靠卖服装赚钱，然后再到证券市场撞大运的人。这16个人在他们从事的领域，大概共有350年到400年的经验。
还有，这16个人在他们的行业有强大的关系网，他们让自己的钱增值，让数以亿美元计的金钱快速繁殖。超级智商，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征战，可实际上他们破产了。
这让我听起来绝对是天方夜谭。我想，如果我写一本书的话，书名就叫《为什么聪明人做愚蠢事》，我的合伙人说，这个书名应该用在我的自传上。不过，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说明（笑）。
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这些人绝对都是正派人，我尊重他们，当我在所罗门兄弟公司工作的时候，他们还常帮我解决问题。他们可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他们用“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去赚钱，而他们压根就不需要这些钱，他们拿自己已有的和必需的东西去冒险，这太愚蠢了，愚蠢之极。这时不要再对我说什么智商了。如果你用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去为赢得对自己不重要的东西下赌注，这简直不可理喻。我才不在乎你的成功概率是百分之一还是千分之一。如果你给我一支手枪，有上1000个或100万个弹仓，可只有一个弹仓里有子弹，你对我说：“你把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每扣动一次扳机你要多少钱？”我不会扣动扳机，不管你给我什么东西。如果我赢了，这些钱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如果我输了，后果显而易见。我对这类赌博游戏不感兴趣。然而，总有人不动脑子，把它当作金融工具豪赌。
有本书很棒，确实很棒，因为它有个好书名。这是一本很一般的书，但书名夺人眼目，这本书的作者是沃尔特·古特曼，书名是《人生只有一次富》。这个书名很有哲理，不是吗？如果你在年初有1亿美元用作投资，不使用杠杆的无风险投资回报率是10%，如果使用99倍的杠杆风险投资回报率是20%，那么，到了年底，两种投资有什么不同呢？你要么得到1.1亿美元，要么得到1.2亿美元，这实际上没什么区别。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在年底不幸去世，你知道，那个写你生平的人也许会写错，把你的1.2亿美元写成1.1亿美元。而实际上你两手空空地离去，什么也没得到。所以，这样的投资选择毫无差别，对你的家庭毫无差别，对任何人都毫无差别。然而，如果你失败了，尤其是用别人的钱投资失败了，这不但损失了你和朋友的钱，这会让你失去尊严，脸上蒙羞，还要面对向你提供资金的朋友的指责。是不是这样？我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为了什么。这有意义吗？
然而，那16个高智商的体面人却玩起了这个游戏，我想，他们一定是疯了。你们知道，这些人在所罗门兄弟公司告诉我，六西格玛（译者注：概率单位，指1000万个机会里发生34次）的风险概率从来就没发生过，甚至连七西格玛（译者注：概率单位，指10亿个机会里发生19次）的风险概率都没发生过。但是，他们错了。历史事件不能告诉你将来的金融事件概率。还有，这些人太依赖数学，他们认为股票的历史数据会告诉你股票的未来风险。依我的观点，这些股票的历史数据根本不会告诉你股票的未来风险，西格玛概率也不会告诉你破产的风险。我想，现在那16个人也明白了这一点。我要告诉你们，我可不想把他们作为失败的例子到处宣讲，因为我知道，这类事情也会换种方式发生在我们任何人身上，我们知道的事情再多，也会在某个关键事情上存在盲点。正如亨利·考夫曼（译者注：美国独立经济学家）所说的那样：“在这种状况下破产的人有两种类型，一种是一无所知的人，另一种是无所不知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讲，这都是可悲的。”
我力劝大家，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尽量避免借钱。尽管有保险公司作担保，但我从来不借钱，即使在我只剩下1万美元的时候，我也不借钱。这会有什么不同吗？只要我能过得去，我就很开心，而不在乎我有1万美元，还是100万美元，或者是1000万美元。当然，如果我得了急病或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那另当别论。
但是，不管我钱多钱少，我都会做同样的事情。想想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就拿生活方式来说，你们知道，我们基本上穿同样的衣服，当然，我身上这件T恤是太阳信托银行给我的，你们没有（笑）。你看，我们穿同样的衣服，我们吃同样的饭，喝上帝恩赐的同样的甘泉，我们都去麦当劳吃快餐，或者去好点的冰雪皇后店（译者注：创建于1940年的冰淇淋连锁店，简称DQ，全球约有8000家DQ）。我们的房子冬天都有暖气，夏天都有空调，我们都从大屏幕电视上看内布拉斯加大学与德克萨斯A&；T大学的橄榄球比赛。你们和我一样，用相同的方式观看。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一样的，我们的生活没什么大的不同。当你们受到意外伤害或患病时，你们有医疗保障，我也享受医疗保障。唯一不同的是，我们的旅行方式与你们不同，大家知道，我乘坐个人小飞机，我很喜欢它，我乘坐这架飞机也是为了赚钱。但是，如果不考虑这一点的话，如果不考虑我们之间旅行方式不同的话，除了旅行之外，想一想，我们还有什么不同呢？我能做的，你们又何尝不能做呢？
现在，我很喜欢我的工作，我一直这样。不管是一笔大生意，还是赚1000美元的小买卖，我都喜欢做。我奉劝大家要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如果你们为了让自己的简历好看些，就不断跳槽，做不喜欢的工作，我想，你们一定是疯了。我在哈佛大学遇到一个小伙子，他纠缠着我聊个不停。他28岁，告诉我说曾做过很多出色的工作，真是不错。我问他：“你下一步要做什么？”他答道：“这个么，如果我拿到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我也许从事管理咨询工作，因为把这样的经历写在简历上好看。”我打断他的话说：“等一下，你才28岁就换了这么多工作，你的简历要比我的好看十倍。我认为，如果你要选择的另一份工作你并不喜欢，这是不是就像你把性欲寄存起来，等到老年再用？”你们明白我的意思（笑声）。
现在是你们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了。我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所以，你们应该找份工作。当你们离开校园时，你们要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工作一段时间可以换工作，但是，你们必须每天早晨要满怀热忱地去工作。当我离开哥伦比亚大学时，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为格雷厄姆打工，哪怕是义务工作。他认为我过高地估价了自己，但我还是软磨硬泡地希望他收下我。格雷厄姆始终不答应，我就去了奥马哈，在那里卖了3年的证券。这期间，我常给格雷厄姆写信，向他谈谈我的一些观点。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如愿以偿，为格雷厄姆干了几年。在那里，我获得的非常宝贵的经验。总而言之，我总是在做我喜欢的工作。
如果你们想靠自己的能力富起来，那就更应该找份工作，工作让你们自信。你们不但能从工作中学到很多东西，也能从工作中获得乐趣。你们不能错过机会，你们以后可以干别的，但是，你们会从第一份工作中学到很多，不要在乎工资多少。
我怎么跑题了？谈了这么多工作。但这也是歪打正着，我很想与你们谈谈这个话题。所以，我认为，如果你们总认为2个X肯定会比1个X好，这会让你想更快乐，你们也许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必须找到你们喜欢的工作做，如果你们一直想获10个X或20个X，认为这样就能解决未来人生的所有问题，那你们就什么工作也干不好，甚至老板也把你们当成打杂的，我想，你们就会陷入困境，做些借钱之类的事情。这毫无意义。将来回首往事时，你们就会为自己过去的行为后悔。
提问者：你喜欢购买什么样的公司？
巴菲特：我只喜欢我明白的行业，按照这个标准，就要排除掉90%的公司。有很多东西我弄不明白，幸运的是，还有不少的东西我能够弄明白。
我明白这个（巴菲特举起一瓶可口可乐），任何人都明白这个。从1886年开始，它（可口可乐）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企业，但却不是一个容易经营的企业，我可不想拿一个容易经营的企业去与竞争对手角逐。我要让企业被护城河护卫着，在中间建一个价值连城的城堡，然后任命一个忠诚、勤勉和有能力的公爵管理城堡。我在城堡周围建护城河，护城河可以是不同的事情：汽车保险业，政府雇员保险公司（译者注：1936年创建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现在总部位于马里兰州的舍维查斯，是美国第四大私人客户汽车保险公司，拥有保险客户600万人，到1995年巴菲特收购了该公司的全部股权）的成本就很低。
人们必须购买汽车保险，基本上，每个人、每辆汽车都会有一份保单。我虽然不能卖给他们20份保险，但每人至少需要一份，我可以卖给他们一份。那么，他们是根据什么条件购买这份保险呢？他们会根据服务和保费来购买保险。大多数人认为，所有保险公司的服务相同或相差无几，所以，他们就根据保费的高低来确定购买保险的保险公司。所以，我的保险公司必须提供低保费保险，这就是我的护城河。当我的保费比别的公司低很多时，我就必须向护城河里投放几条鲨鱼加强防卫。当你有一个很好的城堡时，外面总有人想攻取它，企图把它从你手里夺走。所以，我要经营一个我明白的城堡，而且必须在这个城堡周围建护城河来保护它。
30年前，伊士曼柯达公司的护城河与可口可乐公司的护城河一样宽。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给你的6个月大的孩子拍张照片，20年后或50年再看这张照片，由于你没有机会成为专业摄影师，你不是专业摄影师，所以，你欣赏照片的角度只是看20年或50年前的景象是不是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而影像公司的认知率取决于你对影像公司的评价，因为他们对你承诺，你用他们的胶卷拍摄照片，在20年或50年后仍保持完好清晰，而这些美好的记忆对你来说非常重要。是的，30年前的柯达公司确实了不起，他们拥有这样的美誉，他们拥有我所称的认知率，不是市场占有率，而是认知率。他们那个黄色包装小盒就代表柯达是最好的。认知率的价值难以估量。今天，柯达损失了一些认知率，但并没有丧失贻尽。
这不是乔治·费舍（译者注：George Fisher，在1993年到2000年期间，任柯达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的原因，乔治工作很出色，但他们让自己的护城河变窄了。他们把富士胶卷放了出来，用各种方式让自己的护城河变窄了。他们让富士进入奥林匹克运动会，涤荡了只有柯达胶卷才适合拍摄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印象。所以，富士胶卷在奥林匹克运动会扎下了根，人们立即有了这种印象：富士比柯达更胜一筹。
可口可乐公司就不存在这种情况，现在，该公司的护城河被比30年前更宽了。你也许没有注意到可口可乐公司的护城河在一天比一天变宽，但是，每当可口可乐公司在海外投资20年内不会盈利的基础建设时，你就会认识得到他们在加宽自己的护城河。护城河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加宽的。事情总是这样，在不断朝着一个方向或另一个方向发展，10年后就会成效显著。在我们的公司，我就要求高管们不断加宽护城河，要向护城河里投放鲨鱼和鳄鱼，让竞争对手不敢靠近。为达到这个目的，我们改善服务品质，提高产品质量，压缩成本支出，有时还申请专利保护，或者变更公司地点。这就是我追求的经营之道。
那么，我要找什么样的企业进行投资呢？告诉大家，我要找生产简单产品的企业，而像甲骨文、莲花或微软之类的公司（太复杂了），我可没能力去谋划10年后它们的护城河该是什么样子。盖茨是我所遇到的最精明的生意人，而且他们所处的位置也非常有利，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10年后他们的企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竞争对手10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口香糖企业10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互联网不会改变我们咀嚼口香糖的方式，也没有任何其他事物会改变我们咀嚼口香糖的方式。虽然会出现许多口香糖的新产品，但像绿箭薄荷口香糖或果味口香糖仍没有消失，它们不会消失。如果你给我10亿美元，让我在口香糖企业投资，把箭牌口香糖狠狠打压一下，我告诉你，我做不到。这就是我的生意经。我会对自己说，给我10亿美元，我会给箭牌口香糖多大的打击呢？如果给我100亿美元，我会对遍布世界各地的可口可乐带来多大伤害呢？我做不到，因为它们是非常优秀的公司。但是，如果你给我一些钱，让我在其他行业投资，我就能设法谋划如何去做。
所以，我要找简单的企业投资，它要容易被弄明白，且具有一定的市场规模，有诚实可靠的管理层，这样，我就能大体上看清这家企业10年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如果我看不出这家企业10年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是不会买下它的。
关于股票，如果纽约证券交易所从明天起停业5年，我会对拥有股票感到懊悔，我就不会买这样的股票。我会买农场，因为即使5年内我不知道农场的报价，只要农场能正常经营，我就会感到满意。我会买一套公寓住房，即使未来5年内没有这套公寓的报价，我也会为我从这套公寓得到的预期回报感到高兴。炒股的人们今天买了股票，明天早晨就迫不及待地看股价是涨了还是跌了，以验证自己购买这只股票的决定是否正确。这太愚蠢，他们不是购买企业，而是购买企业的价格。这就是格雷厄姆教给我的最基本的投资理念。
一定要记住，你不是买股票，而是买一家企业的一部分所有权，如果你不是花高得离谱的价格购买股票，那么，这家企业经营得好，你就会有不错的收益。投资股票的精髓就在这里。你应该买你明白的企业，就像买农场，你必须买你明白的农场，这并不复杂。
顺便说明一下，虽然有人把这称作“格雷厄姆—巴菲特”投资哲学，但这完全的格雷厄姆的理论。我很幸运，在我19岁的时候，我就开始研读他的书。当我六、七岁的时候，我就对股票感兴趣，11岁时就买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只股票，但我却天天琢磨那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如各种图解、表格等等，并进行各种技术计算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后来，我发现一本很薄的书，书上告诉你买的可不仅仅是每日跳来跳去的股票代码，而是买公司的一部分。当我开始这样认识股票以后，一切就豁然开朗了。股票就这么简单。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知道，我们是买企业。在座的各位没有不明白可口可乐公司的，但我敢说，在座的各位没人知道在线网络公司。
如果我在商学院教书，期末考试时，我会给学生一家互联网公司的信息，让学生给这家互联网公司估值。如果有人给我一个答案，我就给他不及格。我不知道如何给这些网络公司估值，可竟有人天天做这样的事情，这太不可思议了。当然，如果你把这看作是某种竞赛，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是，你要是投资，这可是要从腰包里掏出真金白银来的，为的是日后赚回更多的钱，有一定的回报率。为了投资成功，你必须时刻明白你在做什么，你必须明白这家企业。你能搞懂一些企业，但不能搞懂所有的企业。
提问者：关于设法弄明白一个企业和买一个企业，你只说了一半。你刚才暗示，你开始从你投资的企业得到回报。你是如何确定购买一个企业的合适价格的？
巴菲特：购买企业是个艰难的决定。在我没有彻底弄明白一个企业之前，我是不会出手的。所以，一旦我彻底弄明白一个企业，我就知道它的回报率也许不会很高。那么，为什么只对那些给你带来40%的回报率的企业要抓住机会呢？我们不要一心想着赚大钱，但要一心想着不赔钱。
1972年，我们买下了喜诗糖果公司（译者注：See’s Candies，1921年创建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现在总部迁至加利福尼亚州南旧金山市），当时喜诗巧克力的销量是1600万磅，价格是每磅1.95美元，每磅赚25美分，也就是税前利润为400万美元。我们花了2500万美元买下了这家公司，除此之外，公司不需要任何资本投入。
当我们考虑这家公司时，主要是与我的合伙人查尔斯·芒格决定糖果的价格是否有提价空间。1.95美元一盒的巧克力可以卖到2美元到2.25美元。如果能卖到2.25美元，也就是每磅提价0.3美元，1600万磅就是480万美元。所以，用2500万美元买下这家糖果公司价格相当不错。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未聘请过咨询师。在我的观念里，咨询就是出去买盒巧克力吃。
我们当时了解的情况是，这家糖果公司的在加利福尼亚州的认知率还是相当高的，喜诗巧克力有种特殊的品质，喜诗巧克力给加利福尼亚州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其他牌子的巧克力比较具有绝对市场优势。
在情人节，男人们买盒喜诗巧克力送给女孩，就可以换取一个吻。如果女孩抽他一耳光，我们的生意就黄了。只要女孩收到喜诗巧克力能吻他，这就是我们所要的消费者的认知感。喜诗巧克力意味着吻，如果我们能让人们形成这种观念，我们就有涨价空间了。
自从1972我买下这家公司后，每年的12月26日我们都要提价，也就是圣诞节后的一天，因为圣诞节期间的销量非常大。实际上，今年我们的利润将达到6000万美元，也就是每磅赚2美元，3000万磅就是6000万美元。同一个公司，同一个配方，没增加任何资本投入，一切都没变，就赚了6000万美元。往后10年，我们会赚得更多。在赚的这6000万美元中，5500万美元是圣诞节前的三个星期赚的，我们公司的企业歌曲就是《耶稣是我们的好朋友》。
这确实是个好公司。我们再想一想，如果是自己吃的巧克力，多数人不会买盒装的，他们买盒装巧克力是作为礼物送人的，如生日礼物，或节日礼物。对巧克力市场来说，情人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而圣诞节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个季节。女人们大多在圣诞节买巧克力，而且是在节前两三个星期的期间内购买。男人们则在情人节买巧克力。这一天，我们就在广播电台播放广告，男人们下班开车回家，只要他们车内的收音机开着，我们就告诉他们没带巧克力回家是罪过，“罪过”这个词一遍遍地播放，男人们便纷纷把车开离公路，去商店购买巧克力。因为他们手里没有巧克力，是我们在广播电台上提醒他们，不带巧克力回家是罪过，所以，他们手里没有巧克力是不敢进家门的。所以说，情人节对我们来说是巧克力销售最火爆的一天。
你能想象得出吗，情人节那天，喜诗巧克力的价格是每磅11美元，这要归功于我们的聪明才智。在情人节这天，如果有的巧克力每磅6美元，你好意思拿着一盒价值6美元的巧克力回家吗？见到自己的爱人说：“甜心，今年我给你买了便宜货。”因为你爱人在这几年的情人节，一直期待得到的是喜诗巧克力，你用盒6美元的廉价巧克力可打发不过去。
总之，对不是以价格为导向的产品来说，定价权是无限的。就拿沃尔特·迪斯尼公司（译者注：1923年创建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杉矶，现在总部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伯班克，是大型传媒公司，业务包括娱乐节目制作、主题公园、玩具、图书、电子游戏和传媒网络）来说，他们卖的家庭影像价格是16.95美元或18.95美元，或者更高。全世界的人们，尤其是妈妈们，对迪士尼有种特殊的感情。今天在座的各位，提起迪士尼，你们就对迪士尼有种感情寄托。但我说环球影视公司（译者注：1912年创建于美国纽约，现在总部位于加利福尼亚的环球影城，制作了《谍影重重》《憨豆特工》《速度与激情》等影片），说20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译者注：1935年由福克斯电影公司和20世纪影视公司兼并而成，总部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杉矶，是电影市场占有率最大的电影公司之一，制作了《泰坦尼克号》《异形》《虎胆龙威》等影片），你们就不会对此有特殊的感情。关于这一点，全世界都是如此。
现在，假如你带着几个孩子生活，可你想每天有几个小时的安静时间。你知道，如果你有一盘录像带，孩子们就会翻来覆去地看上20遍。于是，你来到一家音像商店或其他什么商店购买家庭影像，你会坐在那里，挑出10种不同的影像，每种影像花上一个半小时看一遍，然后决定你的孩子们应该看哪种吗？不会的。假设那里有一种影视的价格是16.95美元，而迪士尼的影像价格是17.95美元，直觉告诉你，你买迪士尼的影像没错。所以，你买了它，因为你不想花费时间来比较影像的品质。你看，如果你是迪士尼，你就可以卖更多的影像，赚更多的钱，这让迪士尼红火起来。但是，其他影像公司的日子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你怎样才能像梦工厂（译者注：1994年创建，总部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环球影城，制作了《功夫熊猫》《穿靴子的猫》《逍遥法外》《惊爆银河系》等影片）那样，努力创建自己的品牌，在世界范围与迪士尼竞争，设法用环球影视取代人们心目中对迪士尼的特殊感情？这样，一个母亲走进一家音像商店，对迪士尼不屑一顾，而是挑选环球影视的牌子。我告诉你，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可口可乐总是与世界各地快乐的人们联系在一起，不管是迪士尼乐园，还是世界杯，或者是奥林匹克运动会，那里的人们都是快乐的。所以说，可口可乐总是快乐的伙伴。现在，如果你给我一些钱，我不在乎多少钱，让我在全世界推销一种叫什么“RC可乐”的饮料，让50亿人喜欢“RC可乐”。这根本无法实现。你可以到处施展花招，你可以随心所欲，你可以在周末降价销售，但是，你根本无法撼动可口可乐的地位。这就是你们要的企业，企业不但要有护城河，而且还要不断加宽护城河。
如果你经营喜诗公司，你就要为让喜诗巧克力作为礼品会讨人喜欢做出一切努力，这就意味着喜诗巧克力的盒子里还装着无形的东西，装着卖喜诗巧克力的人的心情。如果我们都忙得不可开交，这就说明我们的生意做好了。
在圣诞节前的几个星期，在情人节这天，人们来到卖喜诗巧克力的商店排起了长队，下午5点，售货员把最后一盒喜诗巧克力卖给那个排了很久队的顾客。如果售货员对这位顾客发出微笑，我们的护城河就加宽了；如果售货员对这位顾客发牢骚，我们的护城河就变窄了。我们虽然看不到这条护城河，但我们却天天在做与之相关的事情。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这就是产品销售的秘籍，要让所有事情与它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让喜诗巧克力伴随愉快的事情发生。这就是生意经。
提问者：当我想买一家公司时，可数据分析认为不应该买。那么，公司量化和质化的东西都占多大的比重？
巴菲特：当数据告诉你不要买时，此时你买了，这肯定是一笔好生意。这是因为，当你凭直觉认为这笔生意不错，购买的不少垃圾企业，此时就应该考虑买入。
我曾购买过一家风电企业。我认为，风电就是垃圾企业。我买的这家风电企业很便宜，我只用三分之一的运营资金就把这家企业买了下来，而且，我们也从这家风电企业赚过钱。但是，风电的利润不具有可持续性，简直就是一锤子买卖。这样的生意不能做，这是我的一次投资失误。我还买过有轨电车公司等类似的企业，也都是投资的败笔。
关于质化的东西，大概当我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对此做出了判断，我买的所有公司的决定，都是在5分钟或10分钟内完成分析的。今年，我们还买了两家企业。一家是通用再保险公司，交割价格为180亿美元。也许你们不信，我从来没去过这个公司的总部——但愿有个总部存在。总部那里有几个人说他们这个月要报给我哪些数据，我告诉他们，我每个月只想看一次财务报表，表上只说“我们在银行有200亿美元存款，而不是180亿美元”。我这么大的一个公司，可我从来没去过公司总部。
商务飞机公司是一个拥有部分飞机产权的公司，在我购买这家公司之前，我从来没去过那里。三年前，我还为我的家庭购买了拥有四分之一产权的商务飞机，亲自体验了商务飞机的服务，认为它发展前景广阔。我确实获得了一些数据，但是，如果你得到想收购的企业信息后不能立即做出判断，即使再过一两个月，你也弄不明白。所以说，你必须有一定的有助于你理解力的背景知识，知道自己什么搞懂了，什么还没搞懂。这很重要，它决定着你的能力大小。
人的能力有大小，但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大，自己的认知领域究竟有多宽，不要让自己的行为超越自己的能力范围。在1000家公司的大盘中，你的能力范围只能容纳30家公司，只要你知道这30家公司应该是哪些，那么，你就可以投资了。你必须很好地了解这30家公司的业务，这样，你就没必要看大量的资料了。由于我早年已做好了功课，熟悉了一些产业，我就是按照菲利普·亚瑟·费希尔（译者注：Philip Arthur Fisher，1907—2004，美国股票投资家，著有《平凡的股票，不平凡的收益》一书）的“闲聊方法”，走出去与客户聊天，与供应商聊天，有时还与离职的老员工聊天，我与所有人聊天。当我对某一行业产生兴趣时，例如煤炭行业，我就会到处寻访煤炭公司，我会问这些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如果你只能买一家煤炭公司的股票，但不能买自己公司的，你会买哪家公司的呢？为什么？”如果你把这些信息综合起来，那么，你就很快了解了煤炭行业。
如果你问竞争对手，你得到的答案会是惊人地相似，这很有趣。如果你只有一颗子弹，要把它射进某个竞争对手的脑袋里，你会选择哪个竞争对手呢？为什么？
你一定要选择在这一行业做得最好的竞争对手。你看，关于生意上的事情，你有很多东西要学。过去，我学这些知识是为了了解企业，所以，我不会再干掉一个竞争对手。投资的好处是，你不需要不断学习新知识，当然，如果你想学，可照学不误。然而，如果你在40年前了解了箭牌口香糖，你现在对箭牌口香糖照样了解。伴随你成长的是你的洞察力，所以，你的大脑里一定有个数据库。
我认识一个人，他叫弗兰克·鲁尼，他管理梅尔维尔公司多年。他岳父（译者注：John Ward Melville，1887—1977，美国企业家和慈善家，1922年接管了他父亲创建的梅尔维尔公司）死后，留下了“双H布朗”公司（译者注：Double-H Boots，以生产牛仔鞋著称，前身是梅尔维尔公司），这是一家制鞋企业。弗兰克要把这家公司交给高盛投资公司转卖。他在与我的一个朋友在佛罗里达打高尔夫球的时候，对我朋友提起这件事，我朋友便对他说：“为什么不联系沃伦呢？”打完高尔夫球，弗兰克便给我打电话，我用了5分钟就谈妥了这笔交易。
我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敲定这笔生意？这是因为我认识弗兰克，也了解他的生意。我了解制鞋业的产业状况，所以，我买下了它。从量化的方面来说，我必须决定出多少钱收购这家公司。但是，你们知道，价格问题就是“是”或“不是”的问题，我不在谈判的时候兜圈子。如果我认为他们的要价合理，我就买下来；如果我认为他们的要价不合理，我就放弃这笔交易，但我照样开心，和谈这笔生意之前一样开心。
提问者：可口可乐公司最近宣布第四季度的利润会下降，你认为目前的亚洲金融危机会给可口可乐这样的跨国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巴菲特：这个么，基本上说，我很喜欢可口可乐，因为在未来20年，可口可乐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增速要比在美国市场上的增速快得多。在美国，每人平均消费的可口可乐将会增长。在未来的3个月，或者是3年，可口可乐将面临一个困难时期，但困难时期不会延续20年。从世界范围来讲，人们的劳动效率并没有降低，他们会发现，与他们一天的劳动报酬相比，可口可乐还是很便宜的，一瓶可口可乐只占收入的很小的部分，多喝点也没关系，像我一样，我每天要喝5瓶。
在1936年，6瓶可乐只要25美分，如果是零卖，则是一瓶5美分。那是6.5盎司的瓶子，瓶子的押金是2美分。6.5盎司的可乐只需要5美分。现在是12盎司的瓶子，如果你在周末买，或者你买大瓶装的，由于省了包装成本，你用不到20美分就可以买12盎司。所以，现在每盎司可乐的价格仅比1936年高出一倍多一点。如果与这期间人们的劳动报酬增长幅度比较，可乐实际上是越来越便宜了。所以，人们喜欢可口可乐。
可口可乐垄断世界市场100多年，在200个国家和地区的人均消费量逐年增加，这真是难以置信。有一件事情人们不明白，那就是这个品牌价值千百亿美元，我说的是所有的可乐，在这里，我们用可口可乐，我也喜欢这个名字。
可乐没有味觉记忆。你可以在9点喝，10点喝，下午1点喝，下午5点喝，你下午5点喝的那瓶可乐，味道感觉和你早晨喝的那瓶一样好。但加香苏打水（Cream Soda）、根汁水（Root Beer）、橙汁（Orange）、葡萄汁（Grape）就无法做到这一点，这些饮料会让你把味觉积累起来。许多食品和饮料有味觉积累作用，你喝多了，就会感到腻烦。
就像你吃喜诗巧克力，我们喜诗糖果公司的雇员们可以免费吃巧克力，他们来的第一天吃巧克力达到了近乎疯狂的程度，但是，一个星期后，他们再吃巧克力，就像是自己买的一样，吃得很少，这就是因为巧克力的味觉可以积累。而可口可乐就不存在味觉积累，这就意味着你可以让全世界的人成为重度消费者，一天喝5瓶，如果喝健怡可乐（Diet Coke），每天也许要喝7瓶或8瓶。如果是其他饮料，人们就不会消费这么多。这就是可口可乐的人均消费量大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原因。
现在，世界人均日消费64盎司饮料。如果你一开始就喜欢喝可乐，那么，你现在一天喝64盎司仍不会感到有丝毫的腻烦感；但是，如果你开始喝的是别的饮料，如果你每天总喝那种饮料，你很快就感到腻烦了，不想再喝。这是个非常关键的因素。所以，今天全世界每天销售可口可乐10亿瓶，而且销量逐年增长。实际上，每个国家的销量都持续上升，人均消费量也在上升。再过20年，可口可乐销量在国际市场上的增速将超过在美国的增速。所以，我格外看好国际市场，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国际市场的销量增速更快。
目前的亚洲金融危机会对可口可乐的世界市场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但时间不会太长，这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口可乐公司是1919年上市的，当时是每股40美元。19世纪80年代末，钱德勒家族用2000美元回购了可口可乐的所有股份（译者注：可口可乐公司1886年创建于美国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当它在1919年上市时是每股40美元。一年后，股价暴跌到每股19美元，一年内跌了50%。你一定想，这对可口可乐公司来说是一场灾难，因为当时的食糖价格上升，装瓶工人也经常闹罢工，总之，问题很多，你总能找到一些理由，认为当时不是买入的最佳时机。几年后，又爆发了“大萧条”，接着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然后是食糖配额供给，跟着是核武器，如此等等，总会找到理由的。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如果你当时用40美元购买一股可口可乐股票，假如每年把获得的股息再投资于可口可乐股票，现在就是500万美元（译者注：本金40美元，把每年的股息率14.63%作为复利，86年后的资产总值为40*1.1463^86=5031681美元）。这个事实压倒了一切。如果你正确选择了一个企业，你就会赚很多钱。用某一短暂时期企业遇到的问题来衡量企业的未来是很滑稽的，所以，如果我投资一家理想的企业，我不介意某次事件对公司来年的影响，如此等等。美国历史上有过几次物价控制时期，就是最优秀的公司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例如，我们的喜诗产品就不允许在12月31日涨价。但是，即使有物价控制政策，也不至于让企业一败涂地，因为物价控制是短暂的，不可能一直实施物价控制政策。在本世纪70年代，我们就有物价控制政策。
一个优秀的企业，你能够预测它会发生什么，但你不能预测何时会发生这件事情。你没必要对“何时”太关注，你应该关注的是“什么”。如果你能正确预测会发生什么，那么，你就没必要为何时发生这件事情而忧心忡忡了。
提问者：你对你自己投资上的失误，该怎么解释？
巴菲特：你有多少时间？（笑）（译者注：巴菲特的意思是投资失误很多，说来话长。）对我和我的伙伴查尔斯·芒格来说，关于投资的一个很有趣的口头禅就是，最大的失误不是来自我们做了什么，而是来自我们没做什么。我认为，失误就是对我们熟悉的企业没有投资，优柔寡断，没有果断出手。就这样，除了那些我们不懂的企业，对那些我们熟悉的企业来说，我们失去了赚数十亿美元的机会。实际上，我本可以从微软公司赚上几十亿美元，但这不意味着我投资失误，因为我一直不了解微软。但是，如果我能从医疗保险公司的股票上赚上几十亿美元，我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当然，这方面我们有失手的时候。在克林顿政府的医疗保险计划出台后，很多人从中赚了个盆满钵盈，我们本应该从中大赚一笔，因为我熟悉保险业，可我们没有投资。
20世纪80年代，我们本应该从房利美大赚一笔，但我没有采取行动。这是一个十亿美元，甚至几十亿美元的失误。当时人们都认为，房利美的经营模式并不违背会计准则。
你们知道我的投资失误。几年前，我买了美国航空公司的优先股（译者注：1989年巴菲特用3.58亿美元购买了美国航空公司的优先股）。因为我当时手头有很多现金，所以，当我手头现金太多的时候，我就容易失误。查尔斯告诉我，如果手头的钱太多了，就去酒吧消遣，别坐在公室琢磨投资的事情。可我听不进去，总是腰缠万贯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所以干了一些蠢事。这事时有发生，所以，我才买了美国航空公司的优先股，没有人强迫我买它。
现在，我有个800电话号码，当我打算买一家航空公司的股票时，我就打电话说：“我是沃伦，我一直对航空股有瘾。”他们就设法和我在电话上聊天，阻止我购买航空股：“别放下电话，不要鲁莽地做任何事情。”最后，我就抑制住了购买航空股的欲望。但是，我还是买了美国航空公司的优先股，并且看上去我们的投资似乎打了水漂，那笔投资风险越来越大，很可能血本无归。
你们看到了，我们注定是要损失那笔钱的。因为那是一只很诱人的股票，所以我们买了它。但是，那只股票并不是在一个诱人的行业。我对所罗门兄弟公司的投资也是如此（译者注：1987年巴菲特投资7亿美元购买所罗门兄弟公司优先股，避免了该公司的破产），我们买了很诱人的优先股，但并没有买普通股。所以，你们可以认为这是一种类型的失误。之所以想购买，只是因为交易条款很诱人，而不是因为你喜欢这个行业。在过去，我就犯过这样的错误，也许将来还要犯类似的错误。
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抓住机会。过去，当我有10000美元时，我拿出2000美元投资了辛克莱加油站，我蚀本了，可我投资加油站的这2000美元的机会成本现在大约是60亿美元，这绝对是个巨大的失误。如果我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股票下跌还能让我能找回些心理平衡，因为这样算来，我在辛克莱加油站投资机会成本的损失也就小些。我的机会成本收益率是20%。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要尽可能多地汲取别人失败的教训。但是，我没有花费时间来反思辛克莱投资失误的问题，因为我有个伙伴，由查尔斯·芒格思考这问题，我们一起打拼了40年，从未红过脸。我们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有不同的见解，但我们却从未为此争吵过。
我一旦做了选择，就会义无反顾。我们这样想，未来有很多希望，为做过的事情后悔毫无意义，因为这不能改变任何既成事实。所以，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向前，向前，还是向前。
你也许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但是，关键的问题是你要坚持你熟悉的行业。如果是你能力范围之外的一般失误，如某人鼓动你买什么股票，或其他类似的事情，在你一无所知的领域，你应该学习能让你自己做出判断的一些知识。但你做决策时，就好像是看着镜子，要对自己说：“我要用每股55美元的价格，购买通用汽车公司100股股票……”这是因为，如果你买了通用汽车公司的股票，是你自己要对自己购买这只股票负责。你买这只股票总是有理由的，如果你说不出理由，那就不应该买。如果是在鸡尾酒会上某人让你买的，这个理由可不怎么好。也不能把评论股票的图表看上去不错作为购买股票的理由。投资一定要有个理由，这是我们坚持的一贯原则，这也是本杰明·格雷厄姆教给我的。
提问者：你怎么评价当前的脆弱经济形势和利率？未来的走向如何？
巴菲特：我不考虑宏观经济上的事情。如果你很想投资，就必须弄明白哪些是重要的事情，哪些是可以理清的问题。对那些不重要也无法理清的问题，就要忘记它。你问的问题是个重要的问题，但在我看来我无法理清它。要知道，可口可乐就可以理清，箭牌口香糖也可以理清，伊士曼柯达也可以理清。那些可以理清的企业，你才能弄明白。是否重要，这还是取决于你对价值的认识、公司价格等等。我们买不买一家企业，不基于任何宏观的判断，因为这对一笔生意没什么影响。
例如，1972年，我们买下了喜诗糖果公司的时候，我想，尼克松总统就是在稍后的时间里提出价格管制政策，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我们考虑宏观经济，那我们就会错过这次绝好的机会，当时的2500万美元，现在的税前润已经达到了6000万美元。我们可不想放弃依靠智力做事的机会，因为对一些问题的预测，我们也不在行。所以，我从不阅读也不收听有关宏观经济的问题。
投资咨询组织的典型做法就是，带着他们的经济学家到处召开什么投资咨询会，把经济学家赶上台，给你们描述一番宏观经济前景，然后，他们一切就从此开始。我认为，这些毫无价值。如果艾伦·格林斯潘（译者注：1987—2006年任美联储主席）坐在我一边，罗伯特·鲁宾（译者注：1995—1999年任美国财政部长）坐在我另一边，他们两位都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他们在未来一年里要采取的政策，这对我购买商务飞机公司或通用再保险公司等企业没有丝毫的影响。
提问者：与你身处华尔街相比，你认为离开华尔街对你有什么好处？
巴菲特：我在华尔街工作过几年，东海岸和西海岸都有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喜欢与他们会面，每当我去那里，都能了解一些观点。但是，最好的投资决策过程是在房间里，不要有别人，自己在里面静静地思考。如果这不能帮你决策，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任何形式的市场环境里，华尔街是一个极端的例子，那个环境给人很多负面影响，那就是让你受到过分刺激，你每天都在想你必须做些什么。过去，钱德勒家族花2000美元买了可口可乐公司，如果你能买到这么一个公司，那你就没必要做别的什么事情了。可见，投资的最高境界就是专心致志地做好一笔生意，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按我的看法，钱德勒家族在后来的1919年就不该卖掉可口可乐公司。
所以，你们追求的，就是每年想出个好点子来，然后挖掘这个点子的最大潜能。要是在证券交易所，人们每五分钟就大声报价还价，在你眼皮底下把票据穿来穿去，你就很难静下心来思考，也就想不出什么点子来。华尔街是在动态中赚钱，你则是在静态中赚钱。
如果在座的每个人每天都不停地与其他人交换证券投资组合，最后，你们所有的人都会破产，是证券交易商把你们的钱赚走了。如果你们大家购买了几家普通企业的股票，然后就在这里坐等50年，到那时，你就会赚得盆满钵盈，而你的证券经纪人就要破产。证券经纪人就像医生，医生赚的钱由你多长时间换吃一种药决定，因为你每一次换药，都要找医生开处方。假如有一种药，可以治疗你余生的任何疾病，那他只能开一次处方，他只能得到你的一次付费。但是，如果医生能说服你每天换一次药，说这对你的身体健康很有利，这当然给医生带来很大的利益，而你并不会因此更健康，但你的经济状况却每况愈下。
所以，你必须远离那些刺激你行动的环境，华尔街就是这样环境。当我回到奥马哈市后，我有时会带着公司的名录去华尔街，其目的是调查这些公司，因为在华尔街做这样的事情效率很高。当我从华尔街回到奥马哈市后，我才真正思考投资事宜。
提问者：如果伯克希尔或微软不给股东派息，你如何给这样的公司估值？
巴菲特：我也不给股东派息，这是我可以担保的诺言。你购买伯克希尔股票，就好比把你的投资收益坚持不懈地存入银行的保险箱，每年打开保险箱，清点一下里面有多少钱。你把这些钱从保险箱里取出来，把玩一番后，就要放回到保险箱，以此作为对自己的精神奖励。千万不要低估这样做的价值。
问题的核心是，我们能否让投资保值，然后再考虑让投资以让人满意的比率升值。这就是我们设法要做的。我和查尔斯·芒格所有的钱都是这样投资的，这就是我们要得到的投资回报。我们从不要求股票期权（译者注：美国企业高管的报酬主要来自股票期权。例如，公司与高管签订协议，规定完成年度利润增长10%的目标后，公司奖励高管100万股股票期权，股票的行权价为签订协议时的市价，假定为每股10美元。到年末，公司的利润增长超过了10%，实现了高管与公司的协议目标，公司则奖励给高管100万股股票期权。高管此时可以行权，假定此时的价格是每股20美元，高管先按10美元的行权价购买这100万股股票，然后再按照每股20美元的现价卖出，每股获利10美元，100万股共获利1000万美元。这1000万元就是高管的绩效奖，成为薪酬的主要构成部分），甚至连工资都不领。但是，我们却一直努力让股票升值。当然，实现这一目标越来越难。我们管理的钱越多，让股票升值的目标就越难实现。如果伯克希尔公司只有现在是百分之一大，我们就会做得比现在好上一个百分比。
不错，管理伯克希尔公司是为了股东的利益，但并不一定要派息。这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管理的公司每美元的盈利，或者说是可分配利润，都有了一定幅度的升值，其价值高于股东自己保管的每美元的价值。所以说，派息是很愚蠢的，即使股息免税，也不应该派息。假如伯克希尔公司派息，那一定是个错误，因为由我们管理一美元的股息会增值，到目前为止，已经远远高于一美元。但是，我们不能担保未来也会这样，有时，在这种游戏中也许会输个精光。
这就是生意，我们评价我们自己的唯一标准就是让股东的投资增值。我们不能根据公司办公大楼的大小来评价公司，也不能根据公司雇员的多少来评价。伯克希尔公司有45000名雇员，可总部只有12人，这12人的办公室总面积只有3500平方英尺（325平方米），我们不会扩大总部。但是，我们要用公司的业绩来评价我们自己，这也是我们从公司领取报酬多少的唯一决定因素。但是，说真的，让投资增值，现在比过去要困难得多。
提问者：凭什么判断一笔投资的回报已经到达了它的增长极限？
巴菲特：如果我认为可口可乐公司会在10年或50年后破产，那我就不会投资该公司。我认为，可口可乐公司公司遇到预想不到的问题的可能性是零。所以，我们想做的，就是投资那些值得永远拥有的企业。我认为，人们投资伯克希尔公司，也有这种想法。我希望购买伯克希尔股票的人要计划永久持有该公司的股票。当然，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有人会抛售这只股票，但是，我希望他们在买股票的时候，要把这看作是自己在买一家企业，要把这家企业一直拥有下去。
当然，我并不是说投资就这一种形式。购买了伯克希尔公司的股票，就加入了我的团队，我可不想让这个团队里的人走马观花似地换来换去。我评价伯克希尔公司就是根据股票的换手率，换手率越低，说明我的公司经营得越好。这好比有个教堂，我就是牧师，如果每个礼拜日参加圣会的人有一半是生面孔，我不会说：“我们教会的人员流动性很大，这真是太好了。”你看，这就颠倒了黑白，是非不分。我希望的是，每个礼拜日教堂的座位上坐的是相同的人。
当我们投资一家企业，我们就应该用这种方式看待它，我们要买的东西，应该永远拥有它。但我发现，这样投资的人并不多。我在创业初期，我的点子比我的钱多，所以，我不断出售我认为最不具吸引力的股票，为了买我认为很便宜的股票。现在的情况就不是这样了。所以，我们希望我们购买股票时，要认定自己购买的是企业，持股5年后，我们也和现在一样高兴地继续持有它。如果我们发现了一个值得购买的大企业，为了完成收购，我们也许不得已要卖掉一些股票来筹资。为了获得那个大猎物，出售股票也是令人高兴的一件事情。
我们从来不为自己的一笔生意定个目标价格。例如，如果我们用30美元购买一份资产，即使这份资产的价格升到40美元，50美元，60美元，或100美元，我们也不会转卖。这就是我们的投资模式。还有，当我们购买一家私人企业，如花2500万美元购买喜诗糖果公司，我们也不会因为有人出价5000万美元而卖掉它，因为这不是我们经营企业的方式。
我们经营企业的方式是不断扩大再生产，创造更多的利润，难道不是吗？如果答案是“是”，那么，就无需再问更多的问题了。
提问者：你是如何决定投资所罗门兄弟公司的？
巴菲特：投资所罗门兄弟公司，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们在1987年9月签订的协议，证券利息是9%。这一年的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上涨了35%，于是，我们就卖掉了很多股票，手头一下子有了很多现金，我当时还没给这笔钱找到投资渠道。就这样，我买了很诱人的证券，而这个行业我连普通股票都没买过。
我投资所罗门兄弟公司的原因，就这么简单。我通常认为，这是一次投资失败。最后，我逃了出来，结果还不错。但是，我本不该做这笔生意。我当时应该手持现金再等等更好的投资机会，那样，我就可以在大约一年后购买更多的可口可乐公司的股票，或者我当时就应该买可口可乐公司的股票，尽管当时的股价相当高。所以，我投资所罗门兄弟公司是一次失误。
关于长期资本管理，这也是我们过去一些年来所拥有的与证券有关的业务，其中一项就是套利。我做了45年的套利，在我之前，格雷厄姆做了30年的套利。很不幸，做套利生意，我必须时刻守着电话，而且我必须离开办公室东奔西跑，亲自去操作。由于套利要求对市场有很好的理解，所以，我现在不再做套利生意了。今后，除非出现了我能看明白的大的套利机会，否则我是不会再从事这个行当了。但是，在我的一生中，我大概做了300笔套利生意，也许更多。套利是不错生意，是非常好的生意。
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建立了很多头寸，举不胜举，但最大的10个头寸90%的资金有风险敞口，我对这10个头寸有所了解。我不敢绝对地说对这些头寸了如指掌，但我也掌握了足够的信息，可以在高贴现率时买进，我们也有实力长期持有。当然，我们也有可能在这方面赔钱，但是，我们还是能把握机会的，我对这种游戏还是很在行的。
我们还建立了其他一些头寸，这些头寸并不大，因为无法做大。这些头寸牵扯到收益率曲线，或者与政府的新老债券有关，如果从事证券业时间长了，就会明白这些知识。但这不是我们的主业，每年长期资本管理的收益只占我们全部收益的0.5%到0.75%。相对长期资本管理的投入来说，这点回报微不足道。
我最初做的几笔套利生意包括一个用可可豆置换股票的公司。那是1955年，我买了这只股票，得到的是可可豆库存凭证，但种类弄错了，而且差别很大，我就把这只股票卖掉了。那时，由于我亲自做了可可豆套利生意，所以，对它有了了解，我对这笔生意记忆犹新。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可可豆套利生意可做了，40多年来我一直期望再做一笔，但我遇不到。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就是规模放大了的可可豆套利生意。
提问者：你怎么看待分散投资？
巴菲特：关于分散投资问题，我的回答分两个层次。如果你不是一个专业投资者，那么，你所期望的投资回报就不应该比世界平均水平高，这时，我强烈建议你分散投资。我认为98%到99%的投资者应该最大限度地分散投资，不要大量买入股票，而是投资某种指数基金，指数基金管理费用很低。他们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拥有美国的一部分，他们认为，很值得拥有美国的一部分。我对此并没有异议，那就是他们为到达目标所选择的道路，但他们在博弈过程中，在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做出决策，评估企业。一旦你进入了企业的评估程序，你就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努力把事情做好。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分散投资是错误的。有一天，我在太阳信托银行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如果你真懂得生意，那么，你的投资就不应该超过6个企业。
如果你能选出6个极具吸引力的企业，这就是你所需要的分散投资范围，这样，你就能赚很多钱。如果你此时还要把钱投资到第七家企业，而不是在你先前选的第一家企业追加投资，我敢打赌，这一定是个投资错误。没有人会从他们的第七个点子上赚到钱。但是，很多人是从他们最好的点子上发财的。
所以，对那些真正懂得生意又有一定资金的人来说，投资6家企业就足够了，而我对我最喜欢的企业来说，我只选择其中的一半进行投资。我自己没有分散投资，我认识的人也没人分散投资，但沃尔特·施洛斯（译者注：1916—2012，美国独立价值投资家，他同时投资的股票超过1000只。他没读过大学，办公室只有1间，直到2002年才增加到4间。他没有任何办公人员，只有他儿子帮他）是个例外，施洛斯在很多股票上投资，我称他是“诺亚”，因为他在任何行业都选两只股票投资（译者注：根据《圣经·旧约·创世纪》记载，上帝见地上充满腐败、堕落和邪恶，便计划用洪水消灭所有恶人。诺亚是个义人，上帝指示他建造一艘方舟，方舟载着诺亚一家和从每种动物里挑选的一雌一雄两个，避免了被洪水淹没）。
提问者：你认为可口可乐公司与宝洁公司有什么不同？
巴菲特：是这样，宝洁公司是一个非常好的企业，它营销能力非常强大，拥有众多知名品牌。但是，如果你问我，假如我离开20年，需要把家庭的所有净资产投资到一个企业，我会选择宝洁公司还是可口可乐公司？实际上，宝洁公司的产品多样化，但是，我把钱投资给可口可乐公司感到更放心。如果有人让我在未来20年的期间内一定要投资到宝洁公司，我也不会为此感到不高兴。我的意思是，宝洁公司位于我最看好的企业中最优先选择的5%的行列，这是因为，它不会消亡。但是，在未来20年或30年，我更看好可口可乐公司产品的单价上涨和定价权。
从目前来看，可口可乐公司的定价权也面临着挑战，但是，你可以想想，可口可乐公司每天销售10亿瓶，每瓶涨价1美分，那每天就多赚1000万美元。我们拥有可口可乐公司8%的股权，这就意味着在多赚的1000万美元中，有80万美元流进了我们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账户。你完全可以从可口可乐公司的产品里每份多赚1美分，这并非不可能，我认为，它值得再涨1美分。
从现在市场情形看，如果在大多数市场上设法涨价，这似乎是个错误。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可口可乐公司会从每份产品上赚比现在更多的利润。我敢担保，再过20年，可口可乐公司将从每份产品上赚更多的钱，销量也会增加。虽然我不知道每份产品会涨价多少，也不知道销量会增加多少，但我知道，肯定要涨价，销量也肯定会增加。
我认为，宝洁公司的主流产品不具有市场垄断能力，宝洁产品的单价也不会上涨。但是，宝洁公司是个非常不错的公司，所以说，如果你让我把我家庭的净资产全部投资到宝洁公司，让我只拥有宝洁公司的股票，我并不会为此感到不高兴。我也许宁愿选择别的公司，但我并非青睐所有别的公司。
提问者：你会买麦当劳公司的股票并且在未来20年一直持有吗？
巴菲特：麦当劳有很多事情要做，尤其是海外市场。麦当劳在海外许多国家的地位要高于它在美国的地位。随着时间的推移，麦当劳的生意会越来越难做，人们不喜欢每天都吃麦当劳，但对儿童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因为他们去吃麦当劳，可以得到布娃娃之类的礼品。
如果有人今天喝5瓶可乐，他明天也许还要喝5瓶，但快餐业要比这难得多。如果你一定要投资快餐业，希望它是一个世界“巨无霸”，那么，就可以选择麦当劳。我的意思是说，麦当劳在快餐业最强势。
麦当劳无法满足成年人的口味。麦当劳的口味很适合儿童，对成年人只能说是过得去，但它不是毫无悬念的赢家。最近几年，麦当劳不断用降价促销，一年前的情形你们是记得的。现在，麦当劳越来越依赖降价，而不是靠产品本身来增加销量。
我更喜欢靠产品本身求发展的企业。从这一角度来说，我更喜欢吉列公司，如果人们买吉列“锋速3”剃须刀，那是因为人们喜欢“锋速3”，而不是为了购买“锋速3”会得到一个诸如布娃娃之类的礼品。所以，我基本上认定，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吉列产品确实很强势。而实际上，情况大概就是如此。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就拥有吉列公司的大量股票。如果你想想有20亿男人脸上的胡须每夜都要长出来，还有更诱人的，每个女人有两条腿需要剃体毛，你晚上一定睡得很香甜，这要胜过你靠数数入睡。这就是你要找的企业。
但是，下个月我采取什么样的促销策略来压制汉堡王（译者注：Burger King，世界著名快餐连锁店，1953年创建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维尔）？他们是否与迪士尼签约而我没有迪士尼的股票？所以，我喜欢独一无二的产品，这样，就不需要靠降价等噱头来促销，尽管你可以靠这种手段把生意做好。麦当劳是一家很棒的企业，但它赶不上可口可乐。可口可乐非常之好，能赶上它的企业还真难找。如果你一定要在快餐业投资，那就把赌注押在麦当劳上吧。
不久前，我们买了冰雪皇后，所以，我在这里也顺便厚颜无耻地宣传一下。（笑）
提问者：你认为在能源行业投资怎么样？
巴菲特：我也一直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这要投入很多钱。我也考虑过要彻底买下一家能源企业。实际上，我们的奥马哈市公司总部就有人在做这方面的工作，是通过加利福尼亚能源公司（译者注：主要从事地热开发，1991年公司从加利福尼亚州迁往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市，即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总部所在地）来做的。但是，关于能源行业如何在政府解除调控后发展下去，我还不太清楚。其实，我看到了一些高耗能企业一旦失去政府的垄断保护，就会立即损失其价值。所以，究竟哪家能源企业会收益，收益多少，我还看不出来。
显而易见，那些低成本能源企业具有巨大优势，例如水力发电的成本只有每千瓦时2美分。但是，这些电力有多少被本地留用，多少送往外地，我还不太清楚，但这个行业未来10年的发展趋势，我还是知道的。
但是，我一直考虑投资能源企业，一旦我理出了头绪，我就会采取行动，在这个领域投资，因为我看到了能源产品的吸引力。我知道，能源有诸多优势，例如，消费者对能源的需求是稳中有升的，现在能源价格也很便宜。但我不知道，在未来10年，谁会成为能源市场上的赢家，所以，我一直对能源领域敬而远之，不敢贸然投资。
提问者：为什么大企业会胜过小企业？
巴菲特：我不在乎公司的大小，是大公司，还是小公司，抑或是微型公司，这没什么区别。我们所关注的问题是：
我们弄明白这个企业了吗？
我们喜欢这个企业的管理层吗？
这个企业的出价是不是具有吸引力？
拿我自己来说，我管理着伯克希尔公司，我们的财务预测收入有来自通用再保险公司的750亿～800亿美元的保费，而我只能投资5家公司，这就迫使我必须投资大型公司。但是，如果供我投资的钱只有10万美元，我就不在乎公司的大小了。我只投资我熟悉的企业。
现在，我认为，总体上讲大公司在过去10年里发展得非常好，远远超出人们的预期，美国的企业收益率已接近20%，没有人会梦想到如此之好。但从整体上讲，这是大型企业带来的收益。由于较低利率和高资本收益率，这些大型公司的再估值就有很大的增幅。这里美国企业就像是一种变相的债券，票息率是20%，当然，票息率是20%的债券要比票息率是13%的债券好。这就是最近几年美国大公司的情况，但这种高收益率是否能持续下去，这还是一个问题，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所以，我根据管理资金的多少来投资，我甚至从来不考虑公司的规模，我不在乎公司的大小。我们在收购喜诗糖果公司的时候，交割价格只有2500万美元。如果我现在还能发现一个这样的公司，像我们的公司一样大，我照样乐意把它买下来。我考虑的是它的一些确定因素。
提问者：你如何评价房地产业的证券化？
巴菲特：房地产业存在巨大的债务证券化问题，这是严重阻碍资本市场发展的一个因素。抵押支持证券（译者注：抵押贷款的债权人把所有该类贷款放在一起做成证券卖给投资者，把收回的现金重新放贷）没什么发展，我说的是商业房产抵押支持证券，而不是居民住房抵押支持证券。
但我认为，你要问的大概是房地产企业的股票。如果你不考虑公司的形式，股票并不是拥有公司的良策。因为股票持有人须按单一税率交纳红利税，而上市公司在分配公司利润前，要先交企业所得税，这样，按照正常的公司模式，你就被重复征税（译者注：美国税法规定，企业有了利润，必须先交企业所得税，企业所得税由联邦政府和地方政府重复计征，然后才可将税后利润用于股东分配。美国联邦企业所得税的税率很独特，累进与累退参差交互，即企业收入达到一定数额前的税率是累进的，当收入达到这一数值后就开始累退，最高税率为38%；派发给股东的股息按15%的单一税率征收红利税）。你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拥有公司，因为这要把投资回报拿出相当一部分来纳税。
实际上，一些不动产投资信托就发明了一种避税方法，可以让你避免被重复征税（译者注：美国税法规定，不动产投资信托的在交纳企业所得税时，应税利润不含分配给信托受益人的投资收益，分配给投资者的投资收益由有个人交纳联邦个人所得税），但他们的管理费用也相当高。如果你想投资不动产信托，假定你是买的最简单的信托产品，收益率为8%，或类似的收益率，但要拿出接近1%～1.5%的管理费用给不动产投资信托，用这种模式投资不动产的吸引力也就大打折扣了。如果你手里有1000美元或5000美元，也许可以交给不动产投资信托来管理；但是，如果你手里有100万美元或1000万美元，那就最好是自己直接购买不动产，这样就可避免中介商从你的收益中分走一大块。所以，我们发现，在房地产领域没有多少值得投资的企业。
在未来的几个星期里，你也许会发现我今天说的与事实不符。我不想在这里欺骗你们，通常来讲，我们在房地产领域实在看不出有让我们值得兴奋的地方。人们有时很困惑，他们看到一些大型地产公司，如德克萨斯太平洋土地信托（译者注：1888年创建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达拉斯市，目前拥有3600平方公里土地，是德克萨斯州最大的私人土地拥有者），它有100来年的历史，在德克萨斯州拥有几百万英亩的土地，但每年只能把其中的1%卖出，这就是他们的收入，如果用土地的市场价值衡量，那些土地将是一笔巨额财富。但是，如果你真拥有这笔财产，这对你来说没多大意义，因为你不能移动些土地，你不可把这分财产的50%或20%移走，它连流动性极差的股票都不如。我认为，你们得到的信息是人们对很多房地产公司的愚蠢的估值，这些人根本不懂拥有一片土地或设法移动大量财产会是什么情景。
你们知道，不动产投资信托在房地产市场的表现很糟糕，已成为垃圾企业，并逐步淡出人们的视线，如果你想赎回自己的投资，他们将不得不打折贱卖不动产。在这个过程中，不动产投资信托会是很有趣的一类企业，因为管理层会与你斗，因为不动产卖不出去或打折出售，都会让他们失去管理资产的收益率，而他们的利益与股东的利益总是相反的。
不动产投资信托总是鼓吹他们的资产有多么好，我总是对此持怀疑态度。现在，他们管理的资产被白菜价甩卖，管理人员走出去卖股票。这里有个自相矛盾的现象：他们说他们的股票价格是28美元，已经很便宜了；可他们卖的大量股票价格加上承销佣金才28美元，他们言行不一，自相矛盾。但是，我们仍对房地产业保持关注。
我和查尔斯对房地产业还是了解的，我们会时不时地寻找大的不动产交易。如果房地产领域有类似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事件发生，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收购。现在的问题是，其他人也对房地产虎视眈眈，所以，即使有收购的机会，价格也许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提问者：如果股市是熊市，这对你有利吗？
巴菲特：对于股市未来的走向，我一无所知，但我希望未来是熊市。可我的偏好并不能左右股市，因为股市并不懂我的情感。这是你们学习股票必须首先弄明白的。
当你买了100股通用汽车公司的股票后，就突然对通用汽车公司产生了感情。当它的股票下跌时，你就会对它大发雷霆：“哎，如果它止跌反弹，那我的生活就会重新好起来。”当它的股票上涨时，你就会认为自己是多么精明，你和通用汽车的恋情是多么甜蜜。你一旦投资股市，就会有所有这些情绪，但股票本身并不知道你拥有了它，它压根就没挪窝，它才不在乎你为它支付了多少钱，更不在乎谁买了它。我对股市看法是，它没有感情，既不会感恩，也不会报。我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谈论一个冷血动物。
实际上，在未来10年里，在座的各位都有可能成为股票的净买家，而不是净卖家。所以，你们都希望股价低些。打个比方，在未来10年，如果你总吃汉堡包，肯定希望汉堡包降价；但如果你是一个养牛的牧场主，那肯定希望汉堡包涨价。如果你是可口可乐的消费者，而且不拥有可口可乐股票，那你就希望可乐价格下跌，希望你家附近的超市在本周末就降价促销。如果你管理超市，你就会在每个周末降价销售可口可乐，而不是涨价。
纽约证券交易所就如同一个大超市，你去那里买股票，你希望什么呢？你当然希望股票降价，一路下滑，因为这样可以让你买到便宜货。你把股票持有20年或30年，这就相当于储蓄，你退休后，就可支取你的储蓄来养老，或者你的子孙们帮你支取储蓄，那时，你当然希望股票价格涨上去。
格雷厄姆在他《智慧的投资者》一书的第8章就非常生动地描述了人们对股市情绪的波动，第20章是关于安全边际的，就我所知，这两章是所有关于投资著作和文章中的最重要的论述。当我19岁时，我读了第8章后便恍然大悟，因为我刚才所讲的那些道理显而易见，可我自己就是悟不出来，是第8章给我解释清楚的。如果不是第8章，就是再过100年，我也许还认为股价越高越好。所以，我希望股市是熊市，但对股市的未来走向，我实在说不清。我永远搞不清，也不想搞清楚，因为它压根就不是我考虑的事情。
熊市时，我会更用心研究我该买哪只股票，因为我知道，一定有一些股票会更有效率地使用我的资金。
主持人：好了，沃伦，请你在听众里挑选最后一个提问者。
巴菲特：还是你来挑选吧，你自己提问也行。
提问者：如果有来生的话，你会做什么使自己有一个比现在更快乐的生活？
巴菲特：这个问题听起来不太舒服。你提的问题是不是：如果我的人生重新开始，我如何活出一个更快乐的人生？我想，如果这样的话，唯一要做的就是选择寿命超过120岁的人的基因库，或者我自己所在的基因库。
我的一生非常走运。我想在这里用一两分钟的时间举个例子，因为这个例子值得花点时间去思考。
假如在你出生24小时前，有个精灵来到你身边，他对你说：“小不点儿，你看上去前程似锦。我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必须为你设计一个你将要生活的世界。我想，这太难了，还是你自己来设计吧。所以，你要在24小时里确定这个世界的社会规则、经济规则和政府管理规则，你、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的孩子都要受这些规则的约束。”
你问精灵：“我能想设计什么就设计什么吗？里面是不是有个圈套？”精灵说是有个圈套。你不知道你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子：黑人还是白人？富人还是穷人？男人还是女人？虚弱还是强壮？聪明还是愚钝？你所知道的就是，在一个装着65亿个小球的大篮子里（译者注：在这例子中，一个小球代表世界上的一个人）挑选出一个。于是，你就参加这个“子宫抓阄”，这是决定你人生命运的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决定着你生在美国，还是生在阿富汗；决定着你出生时的智商是130，还是70.它决定着你的一切。那么，你要设计的世界该是个什么样子呢？
我认为，这个例子是帮助解决社会问题的好方法。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会抓到一个什么样的小球，这样，你就要把世界机制设计得能提供丰富的物品和服务，因为你想让所有的人都能过上好生活。同时，你也让世界提供的物品和服务越来越多，好让你的儿女过得比你好，让你的孙子孙女过得比他们的父母好。但是，你也要让这个机制提供足够多的物品和服务，这样，那些不幸摸错小球的人，那些在这个机制里没有得到机会的人，就不至于被整个社会抛弃在后边。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幸运之神眷顾了我。我不停地买与卖，我能有机会分配资金。这没什么了不起。如果我们大家乘坐一条船在一个遥远的荒岛上搁浅，永远也走不出来，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种稻谷收获最多的人就成为荒岛上最有价值的人。我说“我能有机会分配资金”你们没有表现出惊讶，这说明我生在一个正确的地方。
盖茨说，如果我出生在300万年前，我也许就成了一些动物美餐。他说：“你不能跑得很快，也不能爬树，你不能做任何事情。”也许你出生的第一天就被野兽吃掉了。所以，你们出生在今天是幸运的，我也不例外。
再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上来。现在篮子里有65亿个小球，代表着世界上的所有人。如果你能把代表你的小球放回到篮子里，然后再重新摸一个，有人随机取出100个小球，你只能从这100个小球里抓阄。你会把你的小球放回到篮子里吗？
现在，在这100个小球里，大概有5个是美国人（译者注：指美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5%），世界其他国家的人口与美国人口的比为95∶5.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美国人，只有5个选择的机会，但其中还有一半是女人，一半是男人；一半是低智商，一半是高智商。我让你自己决定如何选出你想要的那个小球。现在，你想把你的小球放回到篮子里重新选择吗？
我想，你们多数人不想把自己的小球放回去，然后再在那随机取出的100个小球里重新选择。这时，你们会说：“世界上的人只有1%的概率成为坐在这里的最幸运的人（译者注：美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5%，因为有男女两个性别，这样，出生在美国概率就是2.5%；又因为一半是高智商，一半是低智商，而能进入大学的人被认作是高智商，所以，能成为美国人并能进入大学读书的概率只有1.25%，约1%），我就是其中的一员，属于世界顶尖的1%的人。这就是我的感受。”
我很幸运能生在美国，因为当时世界其他国家的人口与美国人口的比为50∶1（译者注：巴菲特此处表述有误，他出生在1930年，当年世界人口为20亿，美国人口为1.2亿，世界其他国家的人口与美国人口的比为16：1）。能与父母在一起，我很幸运；我事事如意，我很幸运；我能成为市场经济的弄潮儿，并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我很幸运。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好公民，他们有的带领童子军（译者注：美国童子军创建于1910年，其目标是对青少年进行品德教育和公民素养培养，促进身体和智力发展。2012年美国全国共有108971个童子军团队，青少年队员2658794名，成年人队员1039825名），有的在星期日学校教书，有的养育美好家庭，等等，等等，只是他们不像我们一样选择了市场投资。所以说，我感到自己非常幸运，如果有来生，我还想成为幸运儿。
接下来，就该结束“子宫抓阄”游戏了，做自己终生喜欢的事情，与你喜欢的人交往。我只与我喜欢的人合作，如果一个人让我反胃，即使与他合作能赚1亿美元，我也不干。如果合作只是为了金钱，这恰似为了金钱结婚，这在任何情景下都不是个好主意。如果你已经很富有了还这么做，这更愚蠢。我可不想为金钱结婚。如果有来生，我会再做今生做过的任何事情，当然，我绝不会再买下美国航空公司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