査喳走进场中,右手拨弄着自己后脑壳上的鸡毛,心中盘算着该怎么赢取这场比赛,沙梧首先开声说:“你就是黑骑士燕断肠的学生吧,久闻大名了。”这群四年级学生闻声吃吃笑了起来,燕断肠隔开三十年后再收二个徒弟,这在全校已成了个大新闻,其中发如雪在黑暗魔法上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许多人认为以雪里红家在雾岛上的地位,黑暗系魔法将在发如雪身上得到很亮眼的诠释,但没有一个人看好燕断肠的另一个徒弟,事实也证明那小不点在黑暗系魔法上毫无创意,除了一团似有似无的黑色火团,再也玩不出任何新花样来。
査喳突然打了个响指道:“啊,对呀,你刚说,我们擅长什么魔法你就跟我们比什么,沙宾娜学的是意念系魔法,所以你和她比催眠术;我学的是黑暗系魔法,你也得跟我比黑暗系魔法。”
沙梧闻言一怔,环顾四周,最后苦着脸说:“算了,这局算我输得了。”黑暗系魔法全校五百多名学生中也只有8501班有两名学生会,不认输都不行,谁叫他刚才把满话说在前头了。
痛快,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査喳得意洋洋地走过恰恰恰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任重而道远也!”
恰恰恰心虚地望向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的沙宾娜,心中一阵发毛。
沙梧显然对自己堂妹这一组里颇为了解,更何况他和恰恰恰是同一个魔导师,晓江生。
“诸位,”沙梧指着最后走进场的恰恰恰,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同学们介绍道:“接下来我要强烈推介这位恰恰恰小同学,他是我的导师晓江生老师的关门弟子,也是他最宠爱的弟子,别人每周只有两个半天的受训时间,而我这位小师弟却是随到随教,课时没有上下限,只要他乐意,即便是课余时间我们的晓江生老师也会把他带在身边开小灶。”沙梧的语气中明显泛着酸味儿,确实,晓江生在魔导师中是非常热门的一个魔导师,不仅因为他的人品好,更因为此人在教学上确有一套,教出的学生个个都是尖子,而他对恰恰恰的关爱似乎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师徒关系,即使是吃饭,有时他都会离开教师食堂,专门到学生食堂里找恰恰恰一同进餐,那种亲密关系形同父子,这便引起了晓江生手下另外教授的那十余名学生的强烈嫉妒。
恰恰恰面红耳赤,尴尬地向那些高年级学生们挥了挥手。
“我说小师弟,”沙梧俯下身来微笑着说:“既然你我同一个师父,那咱们就较量一个比较简单的变化系魔法,你认为如何?”
“嗯,不要太难的。”恰恰恰勉强点头,他觉得沙梧的笑不怀好意,但坏在哪里一时间又揣摩不出来,小恶魔的性格十分腼腆而胆小,不会象沙宾娜和査喳那样采取咄咄逼人的攻势,即使是守势也是弱弱的那种,让人产生我见犹怜的念想。
“当然不会难呐。”沙梧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装腔作势道。他走前两步,在大堂东墙边的长桌上翻出一本本子,撕下两张纸片,两手各举一张向恰恰恰道:“你随便挑一张。”
恰恰恰满腹狐疑地挑了他右手那张,沙梧把自己手里那张揉成一团道:“咱们就变只螃蟹,谁变得更象谁就算赢。”
恰恰恰苦着脸点了点头。
“糟了!”鸣浩然低声叫道。
侯精精闻言回头说:“有什么不对么?变螃蟹,这法术应该不算难,我亲眼见过恰恰恰把一只母鸡变成公鸡哩。到时只要咱们咬定恰恰恰变得比他象,他们也无话可说,咱们人数上可比他们多两人。”他把自己身边那两个保镖也算在自己一方人员中了。
“母鸡变公鸡,看似变化很大,其实物质本身的属性没有变化。可是把一张纸变成一个生物,就是连同属性都得变化,更何况鸡只有两条腿,而螃蟹有八条腿和两只螯,形态结构比鸡复杂得多,难度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鸣浩然低声叹道。
侯精精带来的两保镖都是很不错的魔法师,他们互望一眼,无言地笑了起来,心里都暗笑这班进魔法学校仅一年的新生毕竟缺乏经验,他们从一开始就落入了那对梧桐兄弟设下的套子,如果稍有头脑,便绝不会答应这场比试,只要认真动动脑子便可以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一边是尚处于起步阶段的小魔法师,一边是已通过大法师塔历练的二级魔法师,实力上完全是一边倒,两方拥有的魔法能量和技巧完全不同;即便是同样使用一级法术,一个实习魔法师和一个二级魔法师的成功概率就截然不同。这两保镖只当这是小孩子的之间的游戏,懒得把自己掺合进去,所以也没有把自己心里所想的讲出来。
正如两位保镖所预料的那样,沙梧很快就变出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而恰恰恰面红耳赤地连连变化了几次,不是白纸变成一根树枝,就是一根树枝变成一片树叶,后来又变成一滩泥巴,恰恰恰恼火地把泥巴捏成螃蟹形状再次变化,终于有点象了,却是只死螃蟹,其中还有三只脚是泥巴脚,两只螯成了餐桌上那种红通通的熟螯,围观众人见状捧腹大笑起来。
“唉,我已尽力了。”恰恰恰躲开沙宾娜踢过来的一脚道。
“娜娜,现在应该没有意见了吧。”沙梧得意满满地向堂妹挺了挺胸膛,坏笑道:“回去好好历练历练,明年这个时候我再给你一次复仇的机会。”
“呸,”沙宾娜怒冲冲地啐道:“明年这个时候‘银蚌’就躺在海底永世不得见天了,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明天比赛后我便凿沉它。”
梧桐兄弟做了个鬼脸,带着自己的同学讪笑着跑出庄园。
沙宾娜叉着细腰,直待堂兄们跑得没影,方才转身对自己的伙伴们叫道:“看来想偷懒是行不通了,接下来咱们得自己动手做一艘海盗船。”
“材料有吗?”墨雨问她。
沙家经营着雾岛上唯一一家船厂和大码头,这句话问了等同白问。沙宾娜横了他一眼,高声道:“要弄一条船还不容易,不过这样参加海盗大赛就没意思了,我现在想到一个好点子,既能在短时间里造出一条坚固实用的海盗船,又能在样式上把‘银蚌’比下去。”
“是什么点子?”众人全部围过来,十分兴奋地问道。
“咱们现在先吃午饭。”沙宾娜卖关子道,她吩咐厨房里马上为他们备膳,众人围坐在宽敞的餐厅那张巨大的长餐桌前,沙宾娜从兜里掏出一张她设计的海盗船图纸递给同学们观看。
“这艘海盗船真够有型的。”侯精精看过后大为称赞,接着又问:“这船下一只只圆鼓鼓的是什么东西,马桶吗?”
“笨哪,谁家有那么多马桶。”沙宾娜得意地咭咭笑了起来,“这是酒桶。”
“一只、两只……”鸣浩然照着图纸上数了数,叹息一声:“不现实,要二十只大酒桶,哪去弄那么多的酒桶。”
“这个你尽可放心。”沙宾娜把图纸收回来:“我爸是海语村最大酒馆‘海上升明月’的东主,要点酒桶应该不成问题。”
“说到你爸,”墨雨问她:“怎么我们到现在没有见到一个大人哪?”
这个疑问也同时存在于另几个同伴的心里,自从他们进了这个庄园,就没有见到一个父执以上的长辈出现,奴佣倒看见不少,是不是海精灵都是这样缺乏礼数,还是那些长辈不屑于与他们这些籍籍无名的晚辈见上一面呢?
“咱们自己难道不是大人吗?”沙宾娜挑着他的语病道,她接过佣人递来的餐盘,上面有一片抹着乳酪的金黄色烤鱼,十分悦目美味。沙宾娜低声问周围伙伴:“听说‘死亡烙印’逃出鬼牢这事儿了吗?”
众人皆点头,这显然是今年入夏以来最热门的话题了。
“我家的长辈们现在都为此事到‘万雾山庄’去了。”沙宾娜瘪了瘪嘴角说:“听说十大家族这次都已经发动,看来不把这家伙捉拿归案是不会安顿的。”
“嘿嘿,我看十大家族全部发动也不过是说说罢了。”鸣浩然说:“当年画冢魅作乱时,十大家族中最起码有四家是明着站在他那一方助纣为虐的,暗中还不定有几家哩,这次难保有哪一家会暗中护着他。”
“这倒也是,还有那些保持中立的家族。”侯精精说,他们家族肯定是保持中立的,侯家就是跟钱打交道,那边得势靠哪边,只要画冢魅对雾岛还有意图,早晚有一天还会回岛来做乱的。
众人猜测纷纷,对这次“死亡烙印”出逃是否意味着画冢魅会卷土重来始终得不到要领,不知不觉间结束了这顿丰盛的午餐。
“好了,不谈这些扫兴的事情。”沙宾娜取过佣人递来的擦嘴毛巾草草擦了擦嘴角道,“接下来咱们得去为明天的‘海盗大战’做准备,各位,马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