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区里的医生见惯了我们这些街里街坊的常态,以为孩子都是如此爬爬走走没有仪态、天真无邪无见识。
医生很年轻,是个很有童心的大男孩,没有孩子,一见到女儿跟我来看医生,就兴致勃勃地逗她们玩。医生是个咏春高手,大概练功练得多了,手很大,最喜欢张开手掌一手罩住女儿的脸,或者蒙着脸跟她们玩变脸。
每次光顾,总有意外礼物陪伴我的孩子,他知道我二女儿喜欢恐龙,更特别把自己收藏多年的三叶虫化石送给她。
孩子们还收到过一枚恐龙牙齿化石的仿制品、七彩蝴蝶标本……惹人厌的女儿们都爱在他的医务所里添乱,摸这摸那都不会被责骂,还可以把玩那副立体活动骷髅骨架,或者指点墙上那幅“不穿衣服”的人体解剖图。
前些阵子,医生星期天跑去帮朋友做替工,那里是个高级的私人屋苑,来的客人全是有学识的中产阶级。
一坐下,医生又露出顽童相,张开大手跟孩子玩变脸,谁知客人一个箭步抱着孩子后退,投诉医生手上的细菌太多,怎么可以贴上孩子的脸!
下一位进来了,“This is a stethoscope.”(这是一个听诊器。)母亲指着医生的听诊器教儿子,“呀,呀……”那孩子,还不到两岁!
又一位,病历表上写着法国名字,却来了两个中国人抱着半岁的小婴儿。
“你们是法国人?”医生问。“不,都是香港人。”父母操着纯正的广东话回答。
“孩子的中文名是什么?”医生又问。“没有,她一直都用法文名……”
原来,不同的区域,病人的质素态度都不一样。
这天,医生重回自己的医务所,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告诉我:“还是你家孩子的屎尿屁笑话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