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本不是相约去玉修的军营,却不期而遇上了,她的心里对乔悠然总有根刺,心里有着些许的鄙视,又满是警戒,当乔悠然看到她和丁流景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现在虽然是盟友,但是却只有利益关系。
乔悠然上次去凉州劫舒欣时,说到丁流景会是其中最大的麻烦,是她主动要求将丁流景引开的,而她和丁流景的事情,一直是北冥和大漠王朝都的禁忌,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而她主动要引开丁流景,除了要取得乔悠然的信任,还想看看丁流景,是恨也好,是爱也罢,都挡不住想要见他的心。
只是乔悠然远比她想像中的要精明的多,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此时这句话,便是对他的试探。
人心隔肚皮,没有人知道对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乔悠然的眸光里闪过一丝伤感,他叹了一口气道:“倒戈?”说罢,他又浅浅一笑道:“五年前你就已经倒戈一次,现在再倒戈也很符合你的心情,相思之苦很难受吧!”
陌兰咬了咬唇,看着乔悠然道:“这句话或许该问你自己吧!”
乔悠然的眼眸里有着一抹淡淡的苦意,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或许这场仗本不该打,或许每个人身上背负着的责任除了不愧对他人之外,还不能愧对自己。”
陌兰微微一怔,却微怒道:“乔悠然,你难道不觉得你此时说这句话是极不负责任的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个决定,把多少人滚进了这场灾难之中,你又可还记得当初对我父皇的允诺!”
乔悠然看了一眼陌兰,却轻哼了一声道:“这普天之下,好像你根本就没有立场说这一句话。你五年前就没把你父皇的话当回事,我就不信你五年后就转性了。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次去见丁流景,除了想见他之外,你也是去通风报信的。”
陌兰的脸上有一抹惊疑,却在下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冷哼一声道:“乔悠然,你是什么意思,没有证据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她心中不由得一惊。
乔悠然淡淡一笑道:“血口喷人?陌兰,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如此紧张做什么?只是我这些话也并不是什么血口喷人,你这次去见丁流景,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决绝,可是再细细一想,就不难发现你对他说的那些话语示警的成份更重一些。”
陌兰微微一呆,旋即回过神来,怒道:“乔悠然,你跟踪我!”
乔悠然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我不去见她,便有的是时间四处闲转,只是极不凑巧的刚好看到了你引丁流景出来的情景。我说这些话,没有半点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我的立场是一样的。你当初之所以跟你的父王请婴来大漠王朝,在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见丁流景的意思吗?”
陌兰咬了咬嘴唇,乔悠然又淡淡一笑道:“这些话,你不用回答我,你回答你自己便好。”
陌兰闷闷的道:“乔悠然,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聪明。”
乔悠然的嘴角微微上扬道:“难道你一直认为我是个笨蛋?”
陌兰淡淡的笑了起来,她这一笑,让整个茶肆有了光彩,她却又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想打这一仗,可是事已至此,这场仗好像再由不得你做主了。”
乔悠然叹了一口气道:“事情闹得如此大,这场战事的确不是我说打或许不打就能算数的,还得看朝堂上那些人的意思,还有……”他喝了一口茶,目光转深,淡淡的道:“还有玉修的意思。”
舒欣听到这里,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乔悠然也不想打仗了,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心情一好,她便打算走过去和他们说话。
正在此时,却听得一个男音道:“原本十三驸马冲冠一怒为红颜,是让全天下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却没料到到头来还只是一个懦夫。”
舒欣一听得那人的声音,不由得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她的记忆力虽然不算绝好,但却是却能听得出来,那人就是那个面具男的声音!她心里的警觉不由得升了起来,抬眼看了看那说话之人,她不禁又觉得有些奇怪,那人她从没有见过,可是声音却又是极为熟悉,待她见得那人的脸色之后,不由得暗笑。
那人的易容术实在是不怎么样,从她专业的角度看来,他的假胡子贴得太密反而有些不自然,脸色也太黄了些,显得有些病态,可是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得了重病的人,还能有那样一双眼睛?
而那人话里的内容,更是让她心生鄙薄,她此时虽然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可是听得他说话的内容,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生气,她很容易看出那人的目地,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小人!
难怪一直找不到他的踪影,原来他易容了!舒欣咬了咬牙,心里冷哼连连,这种卑鄙无耻之徒是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点教训,也要为成州的百姓讨一个公道。她不由得在心里盘算,要如何才能结果了这无耻之徒。
再见那个男子的身侧有一个身穿黑袍的女子,那女子将头埋在帽子之中,看起来有些古怪,一股阴森的气息自那女子的身上散发出来。舒欣的心里不禁多了一分思量,这女子又是谁?
只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看到那两人呢?再一想便也明白了,她方才一心一意在听乔悠然和陌兰的对话,根本就没有分心看其它的人。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碗,才发现那碗粉已被她快吃完了。她的微微的一思索,又粗声唤道:“小二,再来一碗!”也不管自己是真饿还是假饿,既然要装就装的彻底一些。
乔悠然听得那男子的声音,头微微的一偏,冷冷的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在他的印象之中,并不认识这个人,只是细细的将那人打量一番后又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想必是认识我,只是在你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他的眸子里寒茫点点,对陌兰使了一个脸色,陌兰会意,手已经握在了她腰间的皮鞭之上。
舒欣见得乔悠然的神色,知道他已对那男子起了杀机,眼眸里光茫流转,见那黑袍女的目光向她看来,小二的米粉刚好送了过来,她又大口大口的吃起米粉来。
面具男冷冷一哼道:“十三驸马和秦王的这一战打的天下大乱,追其根由也不过是因为相府里的一个丑女。而这一件事情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我刚才又碰巧听到了十三驸马和这位姑娘的对话,所以就枉自猜测,没料到却是一猜即中。”
乔悠然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浅浅的道:“阁下不但极善于偷听,也极善于分析,这等本事只怕也不是常人所有。只是阁下本事虽好,却没有胆子敢以真面目示人吗?”他抬眼见那男子的模样,便也猜出了那人是已经易过容。
他再见得那人身旁的女子的样子,心中的疑虑更重,他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如这女子这般阴沉之人,心里不禁有些暗自思索,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这里做什么?
面具男也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这世间之人,哪个人不是带着面具过,十三驸马的才情冠绝天下,又男生女相,世人都道你是多情之人,却不料你却是世上最专情之人。放眼朝堂上下,人间百态,哪一个又愿意将自己的真心时刻展示在人前。”
乔悠然微微一笑道:“阁下的这句话说的倒是极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种种面具,却没有人会如阁下这般明明脸上已有了面具,却还要画蛇添足一般再加上一层面具。而通常有这种行为的人,要么是有不可见人的秘密,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要么就如过街老鼠,无颜以真面目见人。”
他说到这里,见那面具男的眸光微微流转,他的眸子里又多了一抹冷笑道:“不知阁下有没有听说过成州前一段时间的瘟疫并非瘟疫,而是有人刻意下毒!”他的话说的极慢,说到最后一句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舒欣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赞叹,乔悠然能在商海中浮沉,能富甲天下,也是有他的理由的,她是因为听过那面具男的声音和熟知易容之术,才发现那男子就是下毒之事的主谋,而他仅凭那男子的几句话,就将那男子的身份猜了出来,他的观察能力实在是让她佩服。
面具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机,他原本说这些话,是来挑拔事端的,没料到才没说几句话,便已被乔悠然猜出了他的动机,只见他的眸光微微流转,看着乔悠然淡淡的道:“那些话也不过是秦王放出来的罢了,这一场子战是他主动挑起的,他为了掩饰他的罪恶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试问如果真的是中毒的话,这世间又哪里会有那么厉害的毒药?所以,前段时间的事情,只是瘟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