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隋炀大帝杨广(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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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神力无量的丹药

冬日昼短夜长,天黑得早,刚交酉时,天地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刮了一天的小北风此刻已经停了,没有了嗖嗖的声响,黑暗中的世界格外安静。越静,显衬得四下里的夜色越浓,如果没有皇城和里坊透出的点点灯火,人们一定会以为整个东京洛阳都被黑暗湮没了。

也许因为夜色特黑的缘故,萧后寝宫里的灯光显得分外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的感觉。这样的光亮,使萧后的脸色惨白,如果不是眼珠在闪动,她真是一尊坐姿的蜡像。

柳娣与萧后隔桌对坐,她双手捧着暖炉,腮头紫红,身上残留着几分寒气。进殿多时了,殿内的几盆炭火都烧得通红,柳娣似乎还没暖和过来。

她刚从西苑回来。

今天上午,一名御前内侍急奔后宫传皇上谕旨:召柳娣速去西苑长兴殿面圣。后宫里一阵慌乱,谁也猜不透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柳娣不敢怠慢,立刻跟内侍出宫,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直奔西苑。

柳娣走后,萧后心里犯了疑虑。

独召柳娣,显然有点蹊跷、离奇。虽然皇上与柳娣的关系非同一般,但纯属不能与外人道的深宫隐私,上不得台面,广庭大众之下,皇上还得顾及一下帝王的体面。如果是朝政国事有了意外需召后宫,那一定要召皇后才对,单单召一个女婢身份的柳娣,不合规制礼仪。然而千不能万不该的事偏偏发生了,最恰当的解释只有一条,那就是男女交欢之事。对此,萧后除了无奈,早就没有了妒意和忌恨。不过,十六院里夫人姑娘数以百计,昼夜侍奉在左右,皇上怎么又想起了柳娣?似乎也不合道理。想来想去,萧后最终也没想出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结果,只好干脆不去想了。但是一天当中,总觉得有块东西堵在心窝。

柳娣回来了,没等萧后差人召唤,她主动来到了皇后的寝宫。萧后心里明白,柳娣要跟自己讲述今天去西苑面见皇上的一番经历。

果然不出萧后所料。

深夜,杨广一觉醒来,看到自己竟躺在御榻的帷帐之中,心里有些奇怪。刚才还与玄真和秦夫人他们一起喝酒,怎么一会儿工夫就躺到床上来了?他坐起来,闻到身上有股浓烈的酒气,立刻想起来了,有一杯酒没喝进嘴里,却洒在了身上,原来是喝醉了,一觉方醒。

但是,这回醉酒与以往大不一样。往常酒醉醒来时,头脑剧痛,像要炸烈似的,而且四肢无力,昏沉沉没有一点精神。这回醒来,却是耳清目爽,口舌生津,精神抖擞,浑身似有用不完的力量。

杨广感到腹内有一团火焰在翻腾,左突右撞地寻找着喷射的出口,他猛地将锦衾掀到一边,大喊了声:“来人!”

床帐外六位夫人各自坐在椅子上打盹,朦胧中听到皇上叫喊,全都清醒过来。秦夫人以为皇上跟往常一样,醉醒后先要喝茶,便从桌上端了一碗茶水,慌慌忙忙地奔到御榻跟前,一手掀起床帷,将半个身子探了进去,说:“陛下,贱妾送……”后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咯地噎了回去。

秦夫人被皇上吓了一跳,她看到皇上两腿之间竖起了一根……那是一根紫檀木的车轴,粗大而茁壮,红得发紫,紫得发亮,秦夫人禁不住一阵哆嗦。

杨广见秦夫人探进身来,当胸一把将她抓住,哈哈大笑着接上了她没说完的半句话:“你送来的正是时候。”说着,将秦夫人轻轻往帐中一拽。杨广自己都大吃一惊,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只这轻轻一拽,秦夫人嗖地一下跃起,啪地摔到床榻里侧,手里的一碗茶水也哨地掉在地上。

秦夫人被摔得两眼发花,知道是难逃一劫,就说:“请陛下稍等,让贱妾脱了衣裳。”

杨广迫不及待地说:“还是让朕为你代劳吧!”话音未落,就从秦夫人脖领下使劲一扯,只听“嘣嘣”一串响,秦夫人穿的那件缎面薄棉袍上的一溜纽扣全被扯开,露出上身的大红胸兜和下身的月白绸裤。杨广双手从裆处抓起绸裤,分别向左右用力,就听到“嗤”地一声,绸裤被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秦夫人小腹以下全都露了出来。

杨广的这一连串动作完成于眨眼之间,秦夫人只听得绸缎撕裂声响,还没缓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搭上了皇上的左右两肩,以前她早就尝过这种姿式的苦头,这时又见皇上猪肝一样的脸色和瞪得像两盏红灯笼似的眼睛,吓得没了主意,只想求皇上开恩留情,就轻声叫了声:“陛下!”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杨广接应道:“不要叫,朕这就来了!”随即,身子向前用力一拱。

刹那间,秦夫人两耳轰地一声,双目金星四射,眼珠似要膨胀出来。她感到五脏六腑被探进腹中的一支钩齿抓住,上下左右地翻搅捣动着,翻江倒海似的。她想呼叫,喉头却被一根铁杵抵住,发不出音来,连喘息都觉得艰难。秦夫人受御幸多次,从未经历过这种求生无望,欲死不能的痛楚,她知道是玄真的丹药起了作用,却也顾不得在心里骂“老妖道”,只是不明白玄真用什么东西炼制的丹药,那么绿豆大的一粒,竟然如此厉害!

电闪雷鸣,风暴雨骤,不到一顿饭的工夫,秦夫人就成了风雨下的残花败柳。她想不出怎样才能挣脱,因为两条腿勾搭着皇上的肩背,全身都要听凭皇上摆布,只有两只手可以徒劳地胡乱抓挠。

秦夫人一看不好,哀求道:“陛下,请稍慢些,等贱妾缓一缓气再来。”

杨广说:“不行,你能缓,朕却缓不了。除非有人来替,否则朕是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无意的一句话,顿时提醒了秦夫人,她大喊道:“陛下,帐外还有五位夫人在伺候着呢!”

杨广一听,暂时停止了动作,问:“都有谁在御前?”

秦夫人禀奏了五位夫人的姓名。杨广大笑:“好极,好极!先召栖鸾院刘夫人过来!”

床帐外的刘夫人已经听到了皇上口谕,不等秦夫人出来传旨,就一边脱衣,一边朝床榻走去,嘴里应着:“陛下,贱妾来了。”

床帷一开,刘夫人钻了进去,秦夫人抱着衣裳滚落下来。等在外面的其余四位夫人一起围了过去,把她搀扶起来,帮她穿好衣裳,给她搬过椅子,端上热茶。固然惺惺相惜,却都哭笑不得,个个心里明白,过一会儿自己恐怕败得比秦夫人还要惨!

果然,寅时未到,六位夫人全都败得一塌糊涂,与皇上对阵最久的也不过半个时辰。杨广却依然是常胜将军,他赤裸着身子坐在御榻上,看着六个东倒西歪的女人,作出一副奇怪状,问:

“平日里都生龙活虎,争着与朕比高低,今天夜里为什么一个个都娇柔造作起来?到现在朕还没尽兴哩!”

秦夫人说:“陛下,不是我们造作,是陛下用了玄真道士的丹药,与往日大不一样了。我们几个若再服侍陛下尽兴,明日起来,恐怕两条腿都迈不开了。望陛下开恩恕罪!”

杨广说:“那怎么可以!朕不尽兴,必然火旺攻心,你是想让朕烧出病来?”

秦夫人双膝跪地,说:“贱妾不敢。贱妾的意思是,陛下再幸我们几个,恐怕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

“一是因为丹丸药力持久,一时不会消退。更要紧的是,陛下自入冬以来,一直住在西苑,天天与十六院的夫人姑娘云雨求欢,已经不觉得新鲜。贱妾以为,陛下若要尽兴,须找一位曾得陛下御幸,又久未与陛下云雨的身子才好。那样陛下不但可以尽兴,而且在精神上也会舒畅得多。”

杨广看得出秦夫人使的移花接木的心思,但并不恼怒。因为他觉得秦夫人说得极有道理,也正合他的心意。不知怎的,他一下就想起了柳娣。于是,他把内侍传了进来:

“速去后宫传旨,召柳娣即刻前来西苑长兴殿见驾!”

柳娣迈进长兴殿的门槛,见大殿里静悄悄空无一人,觉得奇怪,看了看引路的内侍。那个内侍悟到了柳娣的心里,顺手指指东侧两扇虚掩的红漆木门,小声说:

“皇上请你进寝殿见驾。”

柳娣心想,大天白日地急急火火召我到寝殿来,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等他推开寝殿的门走进来,立刻就明白了皇上叫她来的目的了。她首先嗅到了一种气味,那是一种男女厮混之后残留在屋里的气味,女人的嗅觉对这类气味特别敏感。她又看到皇上只穿了一身内衣,笑眯眯地坐在桌旁,桌上摆了四样精致的菜肴,还有两只酒壶。她知道这不是皇上的正餐,是常说的那种“小酌”,摆摆样子而已。

柳娣走到杨广面前跪下:“奴婢奉旨来到,聆听陛下圣旨。”

寝殿的门又被内侍从外面慢慢关上,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寝殿里一下子变得昏暗了许多。

杨广弯下腰,两手紧紧抓住柳娣双臂,把她拉起来抱在胸前,说:

“阿娣,多日不见,朕想你想得要死了!”

从并州总管,到大业皇帝,杨广与柳娣行过的男女之事已难以计数。但此刻,柳娣还是感到了一阵控制不住的紧张。她觉得这事来得太突然,没有丝毫预兆,来不及一点准备。因为从巡游江南之后的这两年里,她几乎没有得到过皇上的爱抚。再说,西苑中的女色数以百计,皇上因何钩沉,想起了我柳娣?

柳娣的心突突地急跳,嘴上不由自主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陛下,西苑里那么多绝色美人,陛下怎么又想到奴婢了。陛下召奴婢来,是不是另有吩咐?”

“没有,没有。”杨广说着,连拥带抱将柳娣拉到御榻边沿坐下,“阿娣,朕本打算先跟你喝两杯酒,叙谈叙谈。可是,一见到你,朕就、就按捺不住了!”

杨广说着,一只手紧拥柳娣,另一只手迅速而娴熟地伸进她的衣襟里面,贴着皮肤游弋到胸前,攀上了一座乳峰。

有人说,男人怕的是让自己的眼看见,女人怕的是被别人的手摸到。男人只要让眼看见女人的某些部位,就会淫心大动。而女人一旦被别人(当然是男人)的手触摸到自己那些隐秘敏感的地方,立时会春水荡漾。

柳娣刚才还暄软的乳峰,一经杨广的手抚摸,立刻就紧绷着耸立起来,然而全身却像中了雷电似地酥软成一摊了,她急促地喘息着,轻声说:

“陛下,奴婢以为皇上早就把柳娣给忘记了!”

“怎么会呢,朕怎么能把阿娣忘了!”杨广把脸面贴向柳娣耳边说,那只手从乳峰上移到腰间,去解紧束着腰肢的带子。但不知是单手不便,还是欲速不达,摸索了好一会儿也没解开。

柳娣无声地笑笑,将手伸向腰上,只一拉,带子便抽了出来。绸裤脱落到了脚踝。然后,她又解开棉袍,退去内衣,接下来是胸兜……

柳娣将自己舒展在御榻上,静静地等候。此时,她感到自己是一株焦渴的禾苗,在急切地企盼着旱天雨露。她听到皇上在一边塞窸窄率地脱衣,就像祈求甘霖的人们听到了远天隐隐的雷声。不,还不完全一样。祈雨的人们听到雷声会高兴地跳起来,大声呼喊,兴奋地在田野上奔跑,她没有,她只是躺着,紧张地等待,紧张得浑身微微颤抖,胸腔里有一头小鹿在狂奔。这些年与皇上在床第之间的那些情景,那些经验和那些幸福销魂的感觉,像潮水似地一下涌上脑海,除此之外对任何事物的记忆全都被冲刷成一片空白。

天边的雷声消逝了,柳娣感觉到了雨露的滋润。

对待柳娣,杨广没有像对待十六院的夫人们那样的猛烈攻击,而是一阵和风细雨,温煦、轻柔。他觉得,对柳娣应该与对其他女人不同,要有一段较长的、从容迟缓的铺垫,不能横冲直撞。杨广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一种习惯,从他与柳娣的第一次沿袭下来,没有改变过,今天当然也该如此。

感受到和风细雨的抚慰之后,柳娣不再紧张,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激动,是热血奔涌。不过她极力地压抑控制着情绪,她不想过快地冲上涌浪的峰顶。她好久没在这云雨中搏击过了,她要慢慢地、尽情地体味那种酣畅的舒服,那种为其宁可舍弃一切的快活。因为太难得了,尤其对于她这种身份的女人。所以,她要尽量地保持得长久一些。有几次,她甚至想发出痛快的呼喊,但那喊声最终还是被紧咬着嘴唇的牙齿给阻止了。她知道,自己的喊叫会有着霹雳闪电的功效,能顿时引得风雨大作。而那样的风雨会转瞬即逝。

渐渐地,柳娣感到皇上有些异样。这阵和风细雨,这一段铺垫毕竟太长了,是她从来没经历过的。她始终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次次避开浪峰,以至于感到了疲劳,她开始渴望暴风雨的降临。她发出了响亮的呻吟,让皇上听到自己祈求的召唤,继而又伸出双臂,拥抱着龙体向自己身上拉动,想用自己的力量帮助皇上。却收效甚微。风依然徐徐吹拂,雨继续淅淅沥沥。

终于,柳娣控制不住了,体内的潮水剧烈涌动起来,掀起了巨浪,冲击着她的身子像一条被捏住了七寸的蛇,不停地扭曲摇摆。响亮的呻吟变成了低沉的哀鸣,开始的几声还很短促,可不一会儿便成了一声长长的嚎叫。她看到自己被汹涌的浪潮高高掀起,直冲峰巅,在被抛往浪谷的一刹那,她大叫了一声:“陛下——”,接着是一阵舒畅的晕眩。

随着柳娣的呼唤,杨广感觉到玄真道士的丹药仿佛到此时才真正发挥了效用,给了他绝妙的感受。昨天夜间及至今天清晨与那几位夫人的急风暴雨似乎都成了为此刻到来而作的铺垫。柳娣所奉献的——从身体到动态、神色、声响,与那几个女人的感觉绝然不同,别有韵味。他说不清他对柳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体验和感觉,几乎每次都有,这一次尤为强烈,或许是那丹药的作用。他曾打算为这种感觉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始终得不出结果。他也曾经想过,若是让柳娣名正言顺地成为姬妾嬖嫔,或者让她做十六院中某院的夫人,再与她行事的时候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体验和感觉。杨广不得而知,因为那不过仅仅是个假设,是不可能实现的。柳娣不只一次的明确表示过,她不拒绝宠幸,但也绝不做妃嫔姬妾。她只是皇后的奴仆,贴身侍女。哪一天皇后不用她服侍了,她就出宫回家,当然是回江南的故乡。她态度十分坚决,萧后也就答应了她。因此,柳娣到今天仍是后宫里的一名使女。

杨广唯一可作解释的,就是柳娣的身份使他对于跟柳娣在床上的美妙独特的感觉保持到今天不变。而且只有在床上,在他和她的两个赤裸的身体交融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在这种特殊的氛围中,即便是竭力想像,也不会找到那种感觉。况且,单为柳娣去竭力想像的时候极少。

风暴更狂了,雷雨更猛了,地动山摇,天崩海啸。杨广感到,进入柳娣身子里的不是身体的某个器官,而是全部。他和她很快就会融化在一起了。

刚刚滑下浪尖的柳娣被突然猛烈的风雨重起掀动起来。她又萌生了再次奋力冲上高峰的欲望,并且满有把握,信心十足,她为此而惊讶。在风雨猛烈冲击下,她发现皇上有很大的变化。进到自己身体里来的,一反刚才的文弱温存,突然变得威武勇猛,而且在瞬间成长的更加魁梧粗壮,一下将她的半个身子充实填满,胀鼓鼓的仿佛要从某个地方挣裂。这种充实的滋味妙不可言,是难得的享受!在这充实的催动下,柳娣很快又一次冲上了浪峰。

然而,皇上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减弱,也就是说,皇上没有冲上顶峰,他的顶峰比柳娣的要高。这让柳娣奇怪,因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往每次都是皇上在她之前,两人同时到达的时候都极为罕见。而今天却在她之后,还不见一点儿颓势。只在柳娣又一次发出兴奋的呼喊时稍稍停了一下,随即又开始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美妙快活的感觉在渐渐消退,一种莫名的恐惧悄悄爬上柳娣心头。皇上怎么了?怎么今天会如此持久?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竟毫无退缩之意!充实涨满的感觉顺着柳娣的身子由下向上慢慢推进,腹腔、胸膛、脖颈,甚至头脑里都被充塞得没有了空隙。柳娣觉得胸闷脑胀,虽然在皇上激烈进攻的推动之中,她竟昏昏欲睡了。

忽然,柳娣被一阵巨涛拍岸的震荡惊醒。风平浪静了,云散雨停了,一股戗人体内的浊流在心口翻腾,她想呕吐,侧脸看看,皇上已瘫倒在一边,身子下面粘乎乎地湮湿了一大片。

“陛下,”她有气无力地说,“奴婢从未见过龙体这样强健,跟以往大不一样呀!”

“阿娣,不要说你,朕也是第一次领略。”杨广得意地笑着,说:“玄真道士的丹药的确不虚!”

“丹药?”柳娣不解地问,“陛下莫非服了什么丹药?”

杨广就将玄真道士送他丹药,其效力果然灵验,至使六位夫人一一败下阵来,于是才传旨将柳娣召来的前后经过细述了一番,直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

那股翻腾在柳娣腹中的浊流终于冲上咽喉,她身子一翻,刚刚滚下御榻,就“噢”地一声吐了出来……

听完了柳娣的西苑之行,萧后如同蜡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是在柳娣意料之中的,皇后早已习惯了,麻木了。对于皇上的事情,不论结果如何,皇后都会平静得如一潭秋水。至于心里是否也如此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皇后,”柳娣小声问:“你是不是很为皇上担心?”

萧后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不出。”

“阿娣,”萧后叹息说,“皇上的事用得着我担心吗?就是担心,又有什么用?”

“可是,皇后,皇上的事就是国家的事,你能不担心吗?”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说担心也没有用。皇上不是高祖,他是不允许后妃干政的。”

“那么,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柳娣忽然打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说这种诋毁皇上的话是犯死罪的。

萧后好像没有留意柳娣的言语,说:“阿娣,你还记得随驾南巡,在快要达到扬州的时候,乐师们在龙舟上弹奏的那几支乐曲吗?”

柳娣点点头:“记得。当时你还对我说,那些曲子是皇上命乐工专为南巡而作的。听上去挺喜庆,好听。”

“好听是好听,可是,那几支曲子都有一个通病,缺少了宫立”

“是吗?皇后。我不懂音乐,听不出来。不过,缺了宫音有什么,只要好听就行么!”

萧后笑着摇摇头,说:“宫、商、角、徵、羽,宫为五音之首,也就是说,宫音是五音之王。为朝廷喜庆之事而作的乐曲却没有宫音,你说,这预兆了什么?”

柳娣被这话吓了一跳,说:“皇后你没有禀奏皇上,命乐工修改重作?”

萧后又摇摇头:“作这曲子的乐工或许是疏忽,或许是故意,但无论怎样,皇上知道了都必死无疑。杀几个乐工事不算大,关键是不论疏忽或故意,都是天数,何苦再搭上几条人命呢!”

“皇后,天数就不可更改了吗?”

“天数是不会被人看破的。及至让人看出些迹象,也就绝对不可逆转了!只是早晚而已。早与晚也是天数。”

柳娣听得目瞪口呆。

骺又说:“阿娣,你刚才说皇上要用绸缎做成绿叶红花,装扮西苑的树林花木?”

“是呀,皇后。”柳娣肯定地回答,“我来的时候,西苑的几个湖里已经飘满了红绿绸缎做成的荷叶莲花。”

“唉!我还听说,皇上已下令拟诏,从黄河以北征发民佚百万,开凿从东京到涿郡的永济渠,与通济渠连接。”

“哎呀,皇后,这才几年时间,先是新建东京、西苑,又开挖运河,皇上北巡的时候,又下诏营造晋阳宫和汾阳宫。先帝开皇、仁寿二十四年,也没有像这四五年似的大兴土木,国家百姓怎么受得了啊!”

萧后笑了,说:“看来阿娣在宫里没有白待这么些年,学会心忧天下了!唉,当年南巡扬州,从陆路返回东京之前,皇上诏令征集天下飞禽羽毛制做仪仗服饰。后来湖州上来一份奏书,说当地山林中的鸟儿闻听皇上征集羽毛,一夜之间都将全身的羽毛落净,供人们捡来交差,叫作‘天子造羽仪,鸟自献羽毛。’皇上看了非常高兴,说这是祥瑞之兆,连鸟兽都臣服朝廷威仪了。可是,我总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几年,我总有一种感觉,下面州县呈上来报喜的奏书,不一定是真事、喜事,说不定还是祸殃。人在深宫,很难听到一句实话了。”

柳娣说:“那年在西苑中,宣华夫人听到宫墙外传来的百姓唱开河的歌谣,那是唱的心里话。”

“是呀,”萧后感慨地说,“当年开通济渠,百姓就编了歌谣,说皇上是为宣华夫人思乡开渠。如今又要开永济渠了,百姓们还会编歌谣吗?”

柳娣问:“皇后,还会有别的事吗?”

萧后摇摇头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