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人物志一日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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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释争——以不争为争(1)

谦让并不能埋没人的才华,老子所说“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是有深刻道理的。一个高明的人在处理人际关系时应该做到“不争”,既不争强好胜大出风头,又要时刻以谦让为本。人有三等:没有功劳却自恃有功,一等;虽有功劳却骄傲自满,二等;功绩最大却不自夸,三等。

【原文】

盖善以不伐为大,贤以自矜为损。是故,舜让于德而显义登闻,汤降不迟而圣敬日跻;隙至上人而抑下滋甚,王叔好争而终于出奔。然则卑让降下者,茂进之遂路也;矜奋侵陵者,毁塞之险途也。

是以君子举不敢越仪准,志不敢凌轨等;内勤己以自济,外谦让以敬惧。是以怨难不在于身,而荣福通于长久也。彼小人则不然,矜功伐能,好以凌人;是以在前者人害之,有功者人毁之,毁败者人幸之。是故,并辔争先而不能相夺,两顿俱折而为后者所趋。由是论之,争让之途,其别明矣。

然好胜之人,犹谓不然,以在前为速锐,以处后为留滞,以下众为卑屈,以蹑等为异杰,以让敌为回辱,以陵上为高厉。是故,抗奋遂往,不能自反也。夫以抗遇贤,必见逊下;以抗遇暴,必构敌难。敌难既构,则是非之理必溷而难明;溷而难明则其与自毁何以异哉?且人之毁己,皆发怨憾,而变生舋也:必依托于事,饰成端末;其余听者,虽不尽信,犹半以为然也。己之校报,亦又如之。终其所归,亦各有半信着于远近也。然则,交气疾争者,为易口而自毁也;并辞竞说者,为贷手以自殴;为惑缪岂不甚哉?然原其所由,岂有躬自厚责以致变讼者乎?皆由内恕不足,外望不已:或怨彼轻我,或疾彼胜己。夫我薄而彼轻之,则由我曲而彼直也;我贤而彼不知,则见轻非我咎也。若彼贤而处我前,则我德之未至也;若德钧而彼先我,则我德之近次也。夫何怨哉!

且两贤未别,则能让者为隽矣;争隽未别,则用力者为惫矣。是故,蔺相如以回车决胜于廉颇,寇恂以不斗取贤于贾复。物势之反,乃君子所谓道也。是故,君子知屈之可以为伸,故含辱而不辞;知卑让之可以胜敌,故下之而不疑。及其终极,乃转祸而为福,屈雠而为友;使怨雠不延于后嗣,而美名宣于无穷;君子之道,岂不裕乎!

且君子能受纤微之小嫌,故无变斗之大讼;小人不能忍小忿之故,终有赫赫之败辱。怨在微而下之,犹可以为谦德也;变在萌而争之,则祸成而不救矣。是故,陈余以张耳之变,卒受离身之害;彭宠以朱浮之隙,终有覆亡之祸。祸福之机,可不慎哉!

是故,君子之求胜也,以推让为利锐,以自修为棚橹;静则闭嘿泯之玄门,动则由恭顺之通路。是以战胜而争不形,敌服而怨不构。若然者,悔吝不存于声色,夫何显争之有哉?彼显争者,必自以为贤人,而人以为险诐者。实无险德,则无可毁之义。若信有险德,又何可与讼乎?险而与之讼,是柙兕而撄虎,其可乎?怒而害人,亦必矣!《易》曰:“险而违者,讼。讼必有众起。”《老子》曰:“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是故,君子以争途之不可由也。是以越俗乘高,独行于三等之上。

何谓三等?大无功而自矜,一等;有功而伐之,二等;功大而不伐,三等。愚而好胜,一等;贤而尚人,二等;贤而能让,三等。缓己急人,一等;急己急人,二等;急己宽人,三等。

凡此数者,皆道之奇、物之变也。三变而后得之,故人莫能远也。夫唯知道通变者,然后能处之。是故,孟之反以不伐获圣人之誉,管叔以辞赏受嘉重之赐;夫岂诡遇以求之哉?乃纯德自然之所合也。

彼君子知自损之为益,故功一而美二;小人不知自益之为损,故一伐而并失。由此论之,则不伐者伐之也,不争者争之也;让敌者胜之也,下众者上之也。君子诚能睹争途之名险,独乘高于玄路,则光晖焕而日新,德声伦于古人矣。

【译文】

一个人的善行,以不自我炫耀而显得高大,一个人的才能,以自负其能而遭减损。因此,虞舜具有谦让的美德,而仁义彰显名扬四海;商汤礼贤下士,而圣敬的德操与日俱进;喜好处在他人的上面,而压抑下属越来越严重;王叔喜好与人争执,而最后离国奔命。然而谦卑礼让善待贤士,是兴旺、进步的顺利路径;自负、亢奋冒犯他人,是毁灭、闭塞的危险道路。

因此君子举事不敢逾越礼仪的准则,志气不敢凌逾法度的轨道,对内勤奋刻苦以求自我完善,对外谦卑礼让以敬慎处世,因此怨怒和非难不会落在自己身上,荣誉福禄能够通达而保持长久。另一方面,小人则不是这样,自我夸耀功劳、吹嘘能力,喜好侵凌他人。因此,当他处在人们的面前,别人就会伤害到他;当他立下功劳,别人就会诋毁他;当他遭到诋毁和失败,别人就会幸灾乐祸。因此两人骑马并驾齐驱,都想争先,但谁也不能超过对方;从而两者都会受到损伤,而且会被后面的人超越。由此来看,争执与谦让的道路,二者的区别是很明显的啊。

然而喜好争胜的人仍不能以上面所述为然,对这种人来说,以能处在别人前面为精锐,以处在别人后面为滞留不前;以礼贤众人为卑微屈折,以踩在别人身上而成名为特异杰出;以礼让敌对的人为害怕、屈辱,以凌侵高于自己的人为高大、厉害。因此亢奋地走下去,不能反省而回头。用高傲的态度对待贤人,对方必然表现出恭顺谦逊;用高傲的态度对待暴虐,必然会构成敌对和祸难。敌对与祸难已经构成,那么是非之理,必然混乱而难以辩明。混乱而难以辩明,这与自己毁害自己又有什么不同呢?

而且别人毁害自己,都是发私怨然后产生变乱的事端,必然借助于事件,贯穿于整个事件的始终,它对于听到的人来说虽然不能完全相信,但仍然相信一半确实是这样的。自己采取同样的手段报复对方,也像对方毁害自己一样,其最终结果也是变成各有一半,相信的事实流传于远近了。既然如此,那么相互斗气、激烈争执的人不过是变换争别人的嘴而自我毁害罢了;一起对骂、竞相辩说的人不过是借助别人的手而自我殴打罢了;这样做导致的谬误迷惑难道不是很严重吗?然而考察其原因,哪里有躬身自问厚责于己,还会导致变乱和狱讼的呢?这些不利情况大都由于内在宽恕品德不够,而对外又期望太高。

有的人怨恨别人轻视自己,有的人嫉恨别人胜过自己。如果自己不足而受到别人的轻视,那么原因在于自己理曲而对方对方理直;自己贤能而对方不知道,那么被别人轻视不是自己的错误;如果对方贤能而处在自己的前面,那么是由于我的道德修养还不够;如果品德大致相当而对方处在我面前,那么是由于自己的年龄不如对方大,又有什么可怨恨的呢?

况且如果两个贤才不能做出区别,那么能够谦让的人是隽杰出色的;如果两人争相而为隽杰却不能作出什么区别,那么用力奋争的人就会困顿不堪。因此蔺相如以调转车头回避对方而使自己胜过廉颇,冦恂以不争斗而获得贾复的理解和赞誉。事物形势的反复变化,正是君子为人处世的道理。因此,君子之道屈折是伸展的依据,所以身遭屈辱而不辞;知道谦卑礼让能够最终战胜对手,所以处于下位而毫无疑虑。等到事物的终结极致,就能够使祸患转变为福禄,变仇敌而成为朋友,使怨怒仇恨不致延续到后代身上,而美好的名声弘扬久远。君子处世的道理,难道不是很宽裕的吗?

君子能够忍受纤微般的嫌隙,所以不会又变乱争斗的大讼事;而小人因不能忍受小小的仇恨,最终会有巨大的失败和耻辱。怨恨情绪还很微小时就设法消除它可以通过谦让的德操化解;事情变化仍在萌芽时就出现争执,那么祸害一旦构成就无可救药了。因此陈余因为张耳的变节降汉而心怀报复,终致身灭而绝后;彭宠因怨恨朱浮督导指责的小小嫌隙,最终导致被杀而宗族夷灭。由此看来,祸福变化五常能不谨慎对待吗!

因此君子追求胜利,以推辞与谦让的美德作为锐利武器,以自我修养持敬作为实现目的的途径,静则有沉默而无声的玄妙,动则由恭敬顺达的通路。因此战胜对方而没有争斗的形迹,使敌人服输而不会形成怨恨。如果能做到这样,那么在声色中悔恨与悭吝的情绪也就不会存在了,怎么还会有争求显达的情况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