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起的第二个冬天,她躺在陆浩腿上,两个人都在看着书,路倾城使劲虐待他的小黑熊。嘿呀嘿呀爬过她的肚子,陆浩一把提起他:“虐待你老妈的肚子?不想想你哪来的?!该切腹谢罪!”
“陆浩……”颜倾哭笑不得。
“呀——呀——”路倾城把手里的小熊甩开,扑到床垫上,朝另一座山爬去。
“嘿!儿子!”陆浩躲开他的爪子,“这么小就嫉妒你老爸这张脸?这可不行……”
“爸爸——”
“……”陆浩下巴差点脱臼,把书甩在地上,一把把他举到头顶,望着他:“再叫一遍!”
“嘿……”
“笑得再好看也要叫!”
“爸爸……”
“乖儿子!”陆浩激动地大喊,差点把颜倾踢到床底下。他一把抓住她,三个人跌到一起。
“嘿——哈——”路倾城无比开心。
“他叫我爸爸了。”他激动得差点流泪。
“我听见了。”她没有激动,但是很开心。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她偏过去一点,浅浅地啄了一下他的唇。
陆浩看着她,贴住她的唇,几秒钟后放开。把爬远的路倾城抓回来,让他面对颜倾:“叫妈妈。”
颜倾看着他,心里溢满感动。这个男人啊……
“呀……”
“叫妈!”
“爸爸!”路倾城扑到他脸上来了一个湿吻。
“呃……”陆浩脸黑,有点尴尬地看着颜倾,“他故意的……”
颜倾盯着他,眼里闪着光。他以为她伤心了,正要说话,她已经贴过来吻住他的唇。
他上班,孩子归她。他不上班,孩子归他们俩。他们父子单独相处的时间比较少。看得出他非常爱这个孩子,于是她先教孩子叫爸爸。
无论白天靠在一起看书,还是夜里抱在一起睡觉,他总是在她闭上眼的时候用手指轻轻缠绕她的发。而她,吸取着他的体温才更容易入眠。
她告诉自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能有一日好眠就好。不像别的人,想到可能会失去就不再享受,开始慢慢疏远来熟悉以后会根本没有的日子。
幸好,她如此,让他免了一道伤。因为,他现在不求她爱上他,只求她别离开。别离开啊,颜倾……我失去你,会比你失去柏阳更痛……因为,我已经不求你的任何回应了,只求你安静地接受我来给你幸福就好。
他真的对她很好。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他还因为工作在公司里过过夜,后来再也没有。
她没有要求他必须对他们的婚姻忠诚,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但是,她很清楚他的忠诚度。她认为,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心作祟,是他对孩子做榜样。他真的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好男人。
日子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他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总是做一些很简单的事。但是,很贴心,很令人感动。
同样的事,他不厌其烦地做,她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她总是忍不住说谢谢,而他总是很平静地回答:“我们是夫妻,不要说这种话。”
他的厨艺已经上升到大厨的水平,但是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做饭。一起买菜,讨论菜色,很公平的样子……应该说公平吗?不知道。但是,她只想到这个词。她知道他同时也在照顾她的心情。
每个月在她最痛苦的那几天,他会熬汤,不让她去咖啡店,帮她揉肚子……有一次他问:“听符云说,你以前没有这样?”
是生了孩子后才这样的。她痛得微微皱眉,不想说话。
“我问过医生,只要多注意多调理就会慢慢改善。”然后嘀咕一句,“早知道就不让你把他生下来……”
“杀鸡取卵……因小失大……”她瞪他。
“哼……跟我好好睡觉!”
他对她那么好,好到成宠了。没想到是爱,最多想到,是因为他酒后与她乱性,又有了倾城,所以他可能也带着一点点补偿与负责的心理。
直到……
她们婚后第五年,有一天,柏阳闯进了她的咖啡店。
倾城已经快四岁,早已经送到幼儿园。白天,路浩在公司,颜倾在咖啡店。当时,店里没有人,她一个人站在前面,别的人都在后面去了。
“欢迎——”她看着来人。
柏阳走到她身边。
颜倾看着他,很奇怪心里为什么不再波澜。
“好久不见。”她说,像问候老朋友。
“你亲自煮咖啡?”柏阳将手上的西装挂在身后一把椅子上。
他现在的样子,有点像遇见符云之前的沈之翔:精英、冷峻。
“我每天只煮一百杯。”
“今天还有吗?”
“……”没有了,两个小时前就没有了。
“那……来一杯别的吧。”
“稍等。”她往后面走。
“等一下。”柏阳叫住他,“可以破例再煮一杯吗?”
“……”你的那一杯,四年前就没有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背过身:“随便吧……”
他喝了一杯咖啡……半杯,就走了。
看着冷掉的咖啡,颜倾望着窗外,居然,只是老朋友的感觉了。真快啊……她扳着指头数了数,才四年多而已。她就走过了那一场阴霾……
“下午好!”路浩进来,瞧见她在发呆,居然没有听见风铃声。他握住她放在柜台上的双手:“想什么?亲爱的老婆!”
“谢谢你,老公。”如果没有你,我走不出来,更不会这么快走出来。当初的痛彻心扉,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一段深刻的感情。当初的失望和绝望,不是对柏阳,更不是对小影,只是对自己。
“我说过,我们是夫妻,不要说这种话!”路浩一字一顿地说,有点点生气,“都已经老夫老妻了,还在说!”
颜倾笑笑,不把他的气闷当一回事:“我们去接孩子。”
“走!”他也马上来了兴致,笑着将她拉出来。
看吧,就说不要把他的气闷当一回事,因为他根本不会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