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的记忆,漫长的等待,痛苦的折辱,还有那说不出却如山深重的悲伤和仇恨,早将我的白天压得如黑暗一般。
我想,十岁之前,我一定是很幸福的,幸福得根本无法想象和适应所有的黑暗。
而明月山庄毁灭前的那一场灾难,带走了我所有的幸运和幸福,让我无法承受,而被迫用生理上的失忆来保证自己生活下去的力量。
记起了越来越多的过去,有了越来越多的幸福参照,我会不会就越痛苦?
转眼已经快到正月底了。
过年不过年,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幸福或悲惨,都似乎已没那么重要。
而软香殿中的这个正月,显然不能算作太平。因为我除夕抢了他们的风头,又用一场血腥平息了他们的妒嫉。
那些男宠们现在再不敢来招惹我,宝哥儿少了条手臂,兰哥儿大病了一场,而雨儿打听的消息,从我那日教训了这些哥儿们,柳沁再也没有叫过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侍寝。
身与心的双重打击,对于这些娇贵的哥儿们也够受得了。
但我懒得理会,我依旧每日按我的计划练剑,习武。
这一次,柳沁足有四日不曾去雪柳林教我剑法,我心中疑惑,再说不出是盼他来,还是盼他别来。
我想学他的剑法,可对于他的柳条,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害怕。
纵然我表面依旧若无其事,仿佛那些柳条打的根本不是我。可每次走到雪柳林,每次看到柳沁的身影时,都忍不住手心的汗水直沁。
我无法否认,他用最简单的惩罚方式,用不断叠加的疼痛,成功地向我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让我无时无刻不被他所带来的阴影影响着,甚至有了种屈服甚至是放弃的想法。
我不但得承受黑暗,还是承受黑暗中不知何日才能终止的痛楚!
而我,也不过是血肉之躯而已。
但并没有听说他外出,为何四日都不曾出现?
总有些心神不宁,因此巳时一到,我立刻回了房,准备让雨儿为我泡一壶狮峰龙井解解心头的烦躁之气。
但我居然没见到雨儿。
我知道这个丫头极乖的,每日除了睡觉会回她的下人房中去住,其他时候,都是乖乖地呆在屋中,替我收拾屋子,浆洗衣裳,准备点心和茶。
最近衣服老是给打破,我让她请人到外面去买几套衣衫来,她却让人买了许多的黑色棉布和锦缎来,一件一件亲手为我缝制,居然还都很合身。她见我穿得满意,为我裁起衣裳来更是欢喜了。
此时,一件缝了一半的棉衣,正扔在桌上,针线端正插在接缝处,显然是临时有事,急匆匆离去了。
我不放心,又到下人房中找了一回,都说不曾见到。
我只得硬了头皮,去问一个正在梧桐树下晒太阳的哥儿,是否见到了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