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多想了,全凭皇上与母后做主。”
吕悦这一世的芳名便这样被定了下来,珑玥——美玉神珠。
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小女儿能得皇上与太后青眼,瑾皇后自是欣喜非常。
可又恐小女儿初出生,受不住这般大的福分。七窍玲珑婉转一翻,不若为小女儿取个乳名压一压这福气,遂道:“如今这闺名有了,便还差一个叫着上口的乳名了,母后与皇上看起个什么好呢?”
“这……”
这几日顺启帝光想着女儿的大名了,还真没有往乳名上动心思。
“乳名当然是你这个当娘的取了。”太后笑。
“那臣妾就托大一回了,母后、皇上觉得‘九’这个字如何?”瑾皇后话语微顿,看了看太后与顺启帝,又道:“这小妮子本就行九,这九字又叫着上口,且老话讲‘土名好养活’。这小妮子甫出生便得母后与皇上疼爱,臣妾想当有一个沾些土味儿的乳名来压压她这福气方好,母后与皇上意下如何?”
瑾皇后中意这个“九”字,无外呼,如今这小女儿被面前两位大人物抬得太高了,九满一而过溢,宠爱太大了恐令人担心折了福寿。瑾皇后不求小女儿万事尽是十全十美,只求她可以平安无虑的长大,故,宠也罢,疼也好,都只要九分便好!
“九……嗯,哀家觉得不错,皇帝以为如何?”
太后笃信佛法,佛语云:九九归一,终成正果。故,对于这个佛家中代表最高级别的“九”,太后老人家极为爱重,用在自家小孙女身上很是欣然。
顺启帝点头,“九”在皇家乃最高制,自己这嫡亲的小女儿他想当然尔要给与最好,故而道:“嗯,好,不错,如此便叫‘九儿’罢!”
如此这般,在大昭国三位顶了天儿的大人物各自的小心思下,吕悦,呃……不,是李珑玥公主便有了一个可亲可爱,朗朗上口的乳名“九儿”!
九儿公主猫在太后的怀里,眨巴了眨巴眼睛,又嘎巴嘎巴了小嘴儿,“珑玥”不好吗?作甚还要多此一举呢?还“九儿”,真真是土的都掉渣了,哎!
可叹,三位大人物都无有感应到九儿公主的怨念。
待到闺名与乳名都定下来后,顺启帝又展开了另一张洒金宣纸,上面绘着几个长命锁的小样,一看便知是出自顺启帝之手。
长命锁又叫寄名锁,通常为长者与新生婴孩儿佩戴,避灾驱邪,以求平安长大。
珑玥伸着小脖子瞅了半天,也只看了个模糊的大概,这许是婴儿的眼睛还发育不完全的故。觉得没有多大意思,再加上婴儿的身体,本就精力有限,不大会儿工夫便沉沉睡去。
至于,自家的太后奶奶、皇帝爹和皇后娘最后定了哪一个,她便无从晓得了。
转眼,便到了珑玥的满月酒这日。
依着瑾皇后“从简”的用意,满月酒便办得如家宴一般。
顺启帝、太后,以及顺启帝的大小老婆及一众皇子龙女。再有便是和顺启帝一母同胞的兄弟,平王、安王与他们的家眷。
当然,还有珑玥公主的姥姥家,但也只是明老太师、明大学士及夫人与明理夫妇,并几个嫡出的儿女。
故,这个满月酒当真是低调低调再底调了。
而,珑玥出场的时候又将众人震了一震——她是由顺启帝抱出来的。
老话讲:严父慈母。
故,在世族大家,讲究父不抱子。
当初便是太子李隆佑出生,顺启帝喜得什么似的,也未抱过一回。
而今这般,真真让人跌破了眼镜。
珑玥很想将自己这一干亲戚认认清楚,怎奈小身板本就不给力。之前又与自己的两个正太兄长玩闹了会子,这宴未至半,她就头脑发沉的打起了瞌睡。
不过,在迷迷糊糊之际,总觉得有几道怨毒而冰冷的视线总是追随着自己。不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小孩子的身体,第六感敏锐。然,珑玥觉得,自己的出场却也真真儿挺拉仇恨的。
被皇帝爹亲手抱出来的啊!这让其他子女做何感想?如若自己也是那在坐的龙子凤女,心中一样不平。同是儿女,为何不同待遇?
想来,自己以后莫要奢望姐妹亲情了。
珑玥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瑾皇后抱在怀里,站在一片竹林之中。
抬眼便见天幕之上月朗星稀,偶有微云随风袅袅。
而自己的皇帝爹,此时一点九五之尊的形象都无,一袭月白色锦缎绣团龙云纹直缀,下摆掖于腰间金缕玉带之中,手中握一把锹,正在一棵修竹下用力挖着什么。
珑玥用力眨巴了眨巴清澈的眸子。
她的皇帝爹和皇后娘这是在玩挖宝游戏吗?
珑玥正待“啊!啊!”两声,知会皇帝爹与皇后娘自己醒来。
便听得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父皇、母后,儿臣与皇兄命人将酒搭来了”略有稚嫩的少年声音。
珑玥熟悉,说话的乃是五皇子,她家小哥。只是,要酒作甚?
借着月光,竹影斑驳中,几名宫人陆续将一坛又一坛封着红封系着明黄色缎带的酒坛搬运过来。
“父皇,这些酒可尽够?不够儿臣再与五皇弟命人去取?”太子李隆佑言谈中带着非十二、三岁少年应有的沉稳。
“嗯……”顺启帝星目扫过酒坛,“尽够了!”
“那儿臣帮父皇埋酒!”五皇子李隆佐语带兴奋,似这是什么好玩的游戏。
“朕自己来,你且与你母后皇兄站在一处。”
顺启帝明显不想假他人之手。随后便将一坛坛酒,轻手放入之前已挖好的坑内,那形容似是在做何军国大事。
许是肩上没有继承者的担子,李隆佐没有兄长李隆佑那般沉稳,性子相对跳脱,不过,这样才像是十来岁应有的样子。他站在边上未曾闲着,伸手将包裹着珑玥的白狐裘包被轻轻掀起一角,露出她粉嫩嫩的一张小脸来。
天气虽已进了四月,却还是有些料峭,此时又是晚上,故,珑玥被包裹的严实,之前可能从缝隙中打量,这会儿眼前的遮挡物没有了,视线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