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小坦白地解释道:“他在运功,不能被打扰。”
“真的?”可云珠似乎对于她所说的每句话都持怀疑的态度。运功吗?她回过头仔细地观察蓝昭的情形,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汗,头顶甚至有轻烟缭绕,面色凝重,双目紧闭地端坐在那儿,看来确实如童小小所说的那样,蓝昭确实在运功,甚至是正处于关键时刻。否则童小小也不会一再紧张地阻止她靠近。
“骗你做什么?”童小小带着被冤枉的眼神看了看云珠,没好气地抱怨。
正说话间,赵蓝昭长长出了口气,将盘着的腿放下,动作轻松灵活了许多。见他脸上恢复了血色,云珠松了口气走上前,正想询问情况,却不料被童小小抢先一步。
“蓝昭,好些了吗?”明明是嫂子而已,却对他显得那么关心。云珠不想承认自己正在嫉妒她,酸意翻涌得就快溢出,她那原本欣然微笑的脸立刻又绷得紧紧的。
蓝昭少站起身,活动活动关节四肢,笑着回答:“多谢嫂嫂,这回真的没事了。只要等到明晚月最圆最亮的时候打通经脉就大功告成了。”在他的眼里,只看得见童小小一个人,即使云珠站在他面前,蓝昭依然能够做到熟视无睹。
云珠在心底哀怨地想:这也不能怪蓝昭,他早已清楚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找他。犯规的人是她自己,是她自取其辱,一听见蓝昭被抓的消息,就一厢情愿地跑来,叫嚷着要救他出去。呵呵,想来真是可笑,连她都能轻松闯入的地方,以蓝昭的武功有心想逃,早就离开了。
她瞧了眼笑吟吟的童小小,心中更加苦涩:或许,蓝昭不想离去,都是为了能够和童小小多呆些时候吧。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互动,云珠心里满不是滋味。原本来这儿是一片好心,但这会话说出口却全都变了味:“你这淫贼居然连自己嫂子都不放过,这次被人抓了吧。”话音刚落,她就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这般低俗的话语竟然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不许胡说!”赵蓝昭勃然大怒,令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在云珠的记忆里,蓝昭虽然总是说她麻烦无理取闹,但无奈多于生气;像今天这样的厉声斥责,还是头一回。
“我说的是事实!”云珠见他对待两人态度截然不同,一颗芳心更是被深深浸泡在醋坛子里。
啪!一直对她容忍的蓝昭高高抬起手臂,重重一掌打上她的脸颊。几乎是立刻,红肿的手印就浮现在她白嫩的脸上。
“蓝昭,别冲动。”童小小想要阻止,却还是慢了一拍。
“你居然敢打我!”云珠捂着火辣辣地左脸。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好心前来救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片芳心换来的居然会是重重的一巴掌,而且还是为了那个让她一直嫉妒的女人。童小小到底有什么好的,平平凡凡,即使已经拥有了赵蓝少的宠爱,却还能够让赵蓝昭也对她呵护有加。
云珠的眼泪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微微昂起头,不让泪水有机会落下。
“蓝昭,快道歉。”童小小同情的眼神犹如尖针一下下刺在她的心上,云珠强忍着就要爆发的情绪,心里还奢望着能够得到赵蓝昭的道歉,即使是童小小的要求。
谁知,赵蓝昭却别开头,态度强硬:“为什么!她本来就是在胡说八道,诋毁别人。”
云珠听了这话,顿时崩溃地冲着赵蓝昭大声怒吼:“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说完,她就立刻转身离开地牢,泪珠滴下在空中划出一条银线。
冲出赵王府,云珠一口气直奔到城外的树林里,手撑着树干才能勉强站立着喘息。
“啊——”爆发出的尖叫怒吼,惊动了已经归林的山鸟。云珠大声地吼叫着,直到头晕目眩喘不过起来,才改大叫为呜咽。
身体顺着树干往下滑,最终坐在地上,云珠蜷缩着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不一会,泪水就将衣裙浸湿。她从日落哭到月出,从月升哭到月没。一直到天边再次泛白,云珠才抬起头,擦干脸上的泪痕。
这一夜,她仿佛将所有的泪水都流尽了。此刻,虽然她的心中依然悲伤,可眼睛却干涩地流不出湿润。
长叹一声,想让满腹哀愁随风逝去。哀莫大于心死,云珠在心里默默念道:罢了罢了,如果自己的爱意只能换回这样的羞辱,那她宁可让自己回到只是单纯地想要追杀赵蓝昭的时候,回想起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充满活力而又快乐忙碌着。
快乐?突然,她被自己的心声所震撼:原来早在最初,她就已经悄悄地爱上了蓝昭啊。
在那一场如泡沫般美丽随后又迅速破灭的夺宫大戏之后,云珠听闻赵蓝少夫妇失踪的消息,忍不住赶到望月崖,因为她能感觉到某个人一定会去那里。
果然,当她急匆匆地赶到望月崖时,正看见蓝昭面无表情地望着崖下。他周身散发的哀伤,让云珠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总觉得一眨眼这男人就会消失不见。
轻轻走到赵蓝昭的身边,云珠硬是挤出轻松的语调,状似随意地唤道:“喂,色狼。”
蓝昭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会来。他诧异地侧身看去,竟然是那个原以为再也不可能有交集的女孩。突如其来的亲切感,让他冰冷的心境出现了一丝暖意:“是你?”
云珠随着他一起望向崖下,那深不见底的高度令她双腿发软。她强忍着害怕,微笑地伸手拍上蓝昭的肩膀,安慰道:“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蓝昭从没想到,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竟然会是云珠陪在身边。他的眼眶湿润起来,不知是难过、委屈还是感动,或许是心里那寒冰被云珠的温暖融化而流出的吧。
“好了,大男人还哭什么。”没想到,蓝昭居然会在自己面前流泪,云珠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哥俩好地说,“大不了我的肩膀借你靠。”
望月崖上,一棵大树下,年轻的男女依偎地坐着,眼中情愫流转。月华轻轻地为两人铺上一层柔光,不忍打搅这相互靠近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