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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饮食(4)

五味所以养五脏之气,病而气虚,所以不能多食,少则补,多则伤。五味各有独到的治疗功能,据《内经·藏气法时论篇》所说,为“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软”。谷粟菜果都有辛甘之发散、酸苦咸之通泄的效用,这就进一步说明了这样的道理:食物不仅可以果腹,给人以营养,而且都有良药之功,可以用于保健。

这里将五谷、五畜、五果、五菜的性味都阐发出来了,其中的主要理论基本为现代食疗学所继承。《内经·素问》为假托黄帝之名而作,从它的思想体系分析,人们认为同战国时的道家和阴阳五行家有密切的关系。不过我们引述的五味健身的理论,经现代医学的检验,应当说是正确的,是可取的,它也是历代医家所奉的圭臬。

一般凡属辛、甘、湿、热的阳性食物,大多有升浮作用,有升阳、益气、发表、散寒功用。凡属酸、苦、咸、寒、凉的阴性食物,则多有沉降作用,有滋阴、潜阳、清热、降逆、收敛、渗湿、泻下功用。我们一般的食者,不大了解各类食物的性味,读了《内经》也许会弄得不知如何动筷子,不知吃什么才好。其实一般日常饮食,只要不偏食某味,不要吃得太杂太多,是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的。食物的性味大多比较平和,短期内偏食某种食物,也不致弄出什么毛病来。当然在身体有了毛病时,或者体质本来就不大强壮,饮食还是注意一些为好。古人的经验,许多是由教训中得出的,而饮食保健的许多原则,又是数千年数不清的人一口一口吃出来的,虽不是都有值得传承的价值,但总的理论体系还是值得肯定的。过去有存在的价值,现在和将来依然也有价值。

食疗术

饮食既能养生,又可疗疾,不过弄不好也会造成病痛与死亡,这些道理早在野蛮时代人们就懂得了。然而这些知识要上升为科学,不知经历了多少个世纪。唐代开始出现了专门研究食疗的学者和著作,一个新的学科逐渐形成。

唐初医药学家孙思邈,少时因病而学医,一生不求功名,潜心研究医药学。他著有《千金方》和《千金翼方》等,被后人尊为“药王”。孙思邈的这两部著作有专章论述食疗食治,对食疗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千金方》又名《备急千金要方》,全书三十卷,第二十六卷为食治专论,后人称之为《千金食治》。所以名为“千金”,有一方药值千金之意。孙氏自谓“人命至重,贵于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

《千金食治》的绪论部分谈到了食疗的必要性,孙思邈援引东汉名医张仲景的话说:“人们平时不必妄用药物,否则会影响肌体内的平衡。”孙思邈说:“人安身的根本,在于饮食;若要疗疾见效快,就得凭于药物。不知饮食之宜的人,不足以长生;不明药物禁忌的人,无法根除病痛。这两件事至关重要,如果忽而不学,那就实在太可悲了。饮食能排除身体内的邪气,可安顺脏腑、悦人神志。如果能用食物治疗疾病,那就算得上是良医。作为一个医生,先要摸清疾病的根源,知道它给身体什么部位带来危害,然后以食物疗治。只有在食疗不愈时,才可用药。”孙思邈还谈到饮食不当可能会危害人体健康,提倡少吃一些佳肴,要注意选择对人体有益的食物。他告诫人们说:“凡常饮食,每令节俭,若贪味多餐,临盘人饱,食讫觉腹中彭亨(涨肚)短气,或致暴疾,仍为霍乱。又夏至以后,迄至秋分,必须慎肥腻、饼臛、酥油之属,此物与酒浆瓜果,理极相仿。夫在身所以多疾病,皆由春夏取冷太过,饮食不节故也。又鱼脍诸腥冷之物,多损于人,断之益善。乳酪酥等常食之,令人有筋力胆干,肌体润泽,卒多食之,亦令腹胀泄利,渐渐自已。”这既谈到一些配餐禁忌,也谈到饮食与季节的关系,尤其节食一说,包含着极科学的道理。

《千金食治》分果实、菜蔬、谷米、鸟兽等篇,详细叙述了各种食物的药理与功能。

果实篇述及槟榔、豆蔻、蒲桃、覆盆子、大枣、生枣、藕实、鸡头实、芰实、栗子、樱桃、橘子、梅、柿、木瓜、甘蔗、芋、杏仁、桃仁、李仁、梨、安石榴、枇杷叶、胡桃等二十多种果类。提倡多食大枣、樱桃,能使人身轻如仙。告诫不可多食者有:梅,坏人牙齿;桃仁,令人发热气;李仁,令人体虚;安石榴,损人肺脏;梨,令人生寒气;胡桃,令人呕吐、动痰火。食杏仁尤应注意。孙思邈引扁鹊的话说:“杏仁不可久服,令人目盲,眉发落,动一切宿病,不可不慎。”

菜蔬篇记有包括枸杞叶、枸杞、瓜子、越瓜、胡瓜、早青瓜、冬葵子、苋菜实、苦菜、荠菜、芜菁、菘菜、芥菜、苜蓿、葱、韭、薤、海藻、白蒿、藿、莼、小蒜、茗叶、苍耳子、食茱萸、蜀椒、干姜、生姜、芸苔、竹笋、茴香等在内的蔬菜野菜五十多种。孙思邈说,越瓜、胡瓜、早青瓜、蜀椒不可多食,而苋菜实和小苋菜、苦菜、苜蓿、薤、白蒿、茗叶、苍耳子、竹笋均可久食,令人身轻多力,可延缓衰老。

谷米篇记有谷物及其酿造制品二十余种,包括薏仁、赤小豆、荞麦等,食盐也附在其中。孙思邈说,薏仁、胡麻、白麻子、饴、大麦、青粱米久食身轻有力,令人不老;而赤小豆令人肌肤枯燥;白黍米和糯米令人烦热;盐损人力,黑肤色,这些都不可多食。

鸟兽篇记述了包括虫鱼在内的动物及乳品四十余种,有人乳、马牛羊猪驴乳、酥酪、醍醐、熊肉、青羊、狗脑、猪肉、鹿肉、獐骨、麋脂、虎豹肉、兔肝、鸡、石蜜、蛇肉、鲤、鳖、蟹等。其中乳酪制品对人大有补益;虎肉不可热食,能坏人齿;石蜜久服,强志轻体,耐老延年;腹蛇肉泡酒饮,可疗心腹痛;乌贼鱼也有益气强志之功;鳖肉食后能治脚气。

《千金翼方》是为补《千金方》的不足而写的,两书宗旨相同,内容相近。

他主张晚餐不饱不醉,否则难得长寿;主张“醉勿食热,食毕摩腹能除百病”;并创立了“食后将息法”。孙思邈还说:“热食伤骨,冷食伤肺。热无灼唇,冷无冰齿。”

孙思邈这些虽都是经验之谈,不过想想孙思邈享年有百余岁,我们满可以放心地接受他的养生学说了。

在孙思邈门下,还有一位著名的医药学家孟诜,也是一位寿星佬儿。孟诜师事孙氏,写出了中国第一部食疗专著《神养方》。后由其弟子张鼎作了增补,易名《食疗本草》,共载食疗方227条,集药用、食品共一册,但此书早已散佚。这本书的许多内容散见于其他一些唐宋医籍中,近代许多学者进行了辑佚,出版了比较完备的辑本。

唐代末年,四川名医昝殷写成《食医心鉴》一书,也属食疗专著,不过有所创新。唐代其他一些医学著作中,有时也载有食疗内容。唐人讲究食疗食治,并不只是限于医药学家们,事实上它在唐代已成为一门比较普通的学科。

药膳

药膳这个词,是最近十多年才出现的,而且有愈叫愈响的趋势。但药膳的形式,在历史上很早就有了。药膳是以药入食,中医营养学理论认为食物与药物之间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不过在量的取用上区别是明显的。食物每日不可缺少,药物却不是这样,一般是有病才用药,剂量要求很严格。以药入食,主要还是为了使味道大多不佳的药物具备诱人的味道,以改变用药为用餐的方式,达到防病、保健、治病和康复的目的。

大约从唐代末年开始,一些食疗著作已不能满足于探讨单味食物的治疗保健作用,开始了复合方剂的研制,出现了一种新的医疗体系,由此具有现代意义的药膳出现了。药与膳的结合,将古代食疗学又推向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开拓这个新阶段的代表性著作,是唐代末年四川名医昝殷的《食医心鉴》。他的《食医心鉴》原为两卷,宋代后即已散佚。近代学者罗振玉游日本时,得到日本人由高丽《医方类聚》中采辑的辑本,共一卷。辑本大体可以反映出原书全貌,可以看出作者的用心所在。书中不像过去的食疗著作那样,只介绍单味食物的治疗作用,而是以病症分类,每类中开列数方或数十方。

昝殷在论述每类疾病之后,具体介绍食疗处方。这些食方剂型包括粥、羹、菜肴、酒、浸酒、茶方、汤、乳方、丸、脍、散等,选用食物以稻米、薏仁、大豆、山药、羊肉、鸡肉、猪肝、鲤鱼、牛乳最为常见。这可以称为初级药膳,如治心腹冷痛用桃仁粥;治五痢用鲫鱼脍;治痔疮用杏仁粥;治产后虚症用羊肉粥等。

到宋代时,药膳又有发展,应用也更加广泛。北宋初年编定的《太平圣惠方》及稍后出版的《圣济总录》,是两部重要的医药巨著,都分别有几卷专论食治。两书所列食疗方大多属药食共煮的药膳形式,分粥方、羹方、饭方、饼方、胜方多种。

宋代还有专为老年人写成的食疗专著,曾任县令的陈直,就撰有《养老奉亲书》一卷,为老年保健提供了许多食疗方。至元代又有邹铵的增补本,共四卷,更名为《寿亲养老新书》。《养老奉亲书》分饮食调治、医药扶持、四时养老、食治养老、食治老人诸疾方、简妙老人备急方等几部分,他在“食治养老序”中说:“人若能知其食性,调而用之,则倍胜于药也。缘老人之性,皆厌于药而喜于食,以食治疾胜于用药。况是老人之疾,慎于吐利,尤宜用食以治之。凡老人有患,宜先以食治,食治未愈,然后命药,此养老人之大法也。”这也应当是陈直撰写该书的初衷之一。

元代忽思慧的《饮膳正要》第二卷“食疗诸病”一节,述及药膳几十种,也极有价值。其他还有约150种饮馔,不少也属药膳之类,有汤羹、粥面等,有配料和制法,并注明所治病症。

现代热门的药膳,主要的也不外乎是粥食、面点、羹汤和菜肴,市肆上推出的多以菜肴为主,并出现了专营药膳的餐馆。常用的药膳有虫草鸭子、白果全鸡、黄芪炖鸡、米酒炒田螺、莲子猪肚、杜仲爆羊腰、百合粥、荷叶粥、马齿苋粥、茯苓饼、山药糕、当归羊肉羹、山药奶油羹等。许多病症都有药膳验方,许多人都在关心食疗,有比较深入的了解。不少医生与厨师也在不断开发新的药膳品种,出版了一些药膳食谱。

药膳虽好,不过推广有一些问题。如我们的《食品卫生法》规定,严禁在食品中加入药品,药膳岂不成为违法制品?为解决这个矛盾,卫生行政管理部门又特地开禁,公布了几十种可以加入食品的中药,如刀豆、大枣、干姜、山药、山楂、枸杞子、牡蛎、桂圆肉、百合、花椒、赤小豆、苦杏仁、昆布、莲子、木瓜、乌梢蛇、酸枣仁、栀子、甘草、罗汉果、肉桂、决明子、陈皮、砂仁、乌梅、肉豆蔻、白芷、菊花、藿香、沙棘、青果、薄荷、丁香、白果、香椽、茯苓、香薷、红花、紫苏等。当然还有更多的已入药膳却没有合格身份的中药,如何进一步合理地开发,是有关专家们正在探讨的课题。

药膳在国外也有,甚至比较盛行,被称为保健食品或健康食品。有趣的是,国外的保健食品中所采用的药物原料却是取自中药,有人参、枸杞、红花、意苡、枇杷、柿叶、葛根、大蒜等。

七百多年前马可·波罗从中国带到欧洲的不少保健食品,现今仍然畅行欧美大地。欧美市场上能见到许多中国传统保健饮品和食品,如菊花酒、竹叶酒、五加皮酒、人参酒、枸杞酒、木瓜酒、鸡蛋酒、蜂蜜酒、乌龙茶、橘皮茶、茯苓饼、八珍糕、薄荷糖、松子糖、姜汁糖、话梅和药橄榄等。中国的药膳药饮,越来越多地涌入国际市场,进入越来越多的西方人的饮食生活中。“国粹”筷子

最能体现中国文化特色的是筷子,它的使用可能已有近六千年的历史,筷子被看做中国的国粹之一。在《礼记》上就记着“子能食食,教以右手”。就是说孩子到能吃饭的时候,你一定教他用右手拿筷子吃饭。考古发现的各时代的筷子,有骨质的;有铜质的;也有金、银、玉和竹木质地的。

比起勺子和叉子来,国人对筷子有更为特别的感情,朝夕相处,每日作伴,“不可一日无此君”。虽然如此,我们对筷子的历史,却未必人人都能道得出究竟。论说起来就有不识庐山真面目的遗憾了。

筷子中国古代箸的出现要晚于餐勺。自从筷子出现以后,它便与餐勺一起,为人们的进食分担起不同的职能。

虽然箸的形状是那样的小巧,不过考古发掘获得的古箸数量却不少。年代最早的古箸出自安阳殷墟—○○五号墓,有青铜箸6支,为接柄使用的箸头。湖北清江香炉石遗址发掘时,在商代晚期和春秋时代的地层里都出土有箸、有骨箸、也有象牙箸,箸面还装饰着简练的纹饰。春秋时期的箸还见于云南祥云大波那木谆铜棺墓,墓中出土铜箸二支,整体为圆柱形。

到了汉代,箸的使用非常普遍,它被大量用作死者的随葬品。考古发现汉代的箸除铜箸外,多见竹箸,湖北云梦大坟头和江陵凤凰山等地,都出土了西汉时的竹箸。云梦大坟头一号汉墓出土竹箸16支,一端粗一端细,整体为圆柱形。马王堆汉墓也有竹箸出土,箸放置在漆案上,案上还有盛放食品的小漆盘、耳杯和酒卮等饮食器具。在云梦和江陵汉墓出土的竹箸,一般都装置在竹质箸筒里,有的箸筒还有几何纹彩绘图案。

东汉时的箸,考古发现的大都是铜箸。湖南长沙仰天湖八号汉墓发现的铜箸二支,首粗足细,整体为圆柱形。在山东和四川等地的汉墓画像石与画像砖上,也能见到用箸进食的图像,例如新都马家东汉墓出土的“宴饮图”画像砖。图中三人跽坐案前,案上放置箸两双,左边一人手托一碗,碗中斜插箸一双,这表明当时箸的使用已是相当普及。在汉代画像石里,有一幅“邢渠哺父”孝子图,画面上的儿子拿着筷子夹着一块食物送到父亲的嘴边,以此表示他的孝敬,这是表现用筷子的生动场面。汉代箸的形状两端粗细不同,大体为圆柱形,长度一般为25厘米上下,直径多数只有0.3—0.2厘米。

隋唐时期的箸考古发现较多,箸的质料有明显变化,很多都是用白银打制的,文献记载唐代还有金箸和犀箸。考古所见年代最早的银箸,出自长安隋代李静训墓,箸两端细圆,中部略粗。浙江长兴下莘桥发现的一批唐代银器中,有银箸30支,也是中部稍粗。江苏丹徒丁卯桥出土的一批唐代银器上,有箸36支,一端粗一端细。隋唐时期的箸,大都为首粗足细的圆棒形,长度一般在28—33厘米上下。

宋代的箸,考古发现不少。如江西鄱阳湖北宋大观三年墓出土银箸两双,长23厘米,首为六棱柱形,足为圆柱形。四川阆中曾意外发现一座南宋铜器窖藏,一次出土铜箸多达244支。铜匙111件,铜箸首部亦为六棱形,足为圆柱形。成都南郊的一座宋代铜器窖藏中,发现首粗足细的圆柱形铜箸32支。

元代的箸略有增长的趋势,如安徽合肥的一座窖藏中有银箸110支,其中长25.6厘米的有106支,首部截面呈八角形。

宋辽金元的箸,形制比起以往,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大都是圆柱形或圆锥形,也有六棱形、八棱形,比较重视箸首的装饰。长度一般为23—27厘米,最短的为15厘米。

明清两代,箸的形状有了明显变化,流行款式大都是首方足圆形,也有圆柱形的。明代开始有了类似现代这样的标准的首方足圆箸。四川珙县悬棺中发现竹箸一支,首方足圆、满髹红漆,上有吉祥话语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