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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古桥魅影

第十八章古桥魅影

“你要早点回来,我等着!”

玛丽情急之下,抛开了少女的矜持,全然顾不上忌讳,在柳青岩身后大喊出声。一个人呆呆地立在门外,望着月光下柳青岩踽踽独去的背影,禁不住流下泪来。正在呜咽之际,却见陶辉他们三人一起走了出来。只听陶辉说道:“快点进院里去吧,今晚这里没人,柳哥不会有事的,用不着替他担心。莫里西晚上也守在这里,等着柳哥回来。”

“玛丽,你不要害怕,柳,会平平安安地回来。”李道也禁不住出言安慰。

玛丽收住哭泣,跟着他们回到院里,莫里西在后面轻轻掩上了院门。

“我们就坐在院子里说话,等着柳哥回来。”陶辉对李道说着,一边坐回椅子。忽然看见站在一边悄悄掩泪的玛丽,马上又站了起来,对她说:“如果你晚上害怕,就回房里睡觉。我和莫里西一前一后,给你守门。”

此刻在他眼中,这位对柳青岩生出患难之情的异国姑娘,不啻于他的姐妹。

从村后仙人掌围墙的豁口里出来,到村后面的七孔桥,估计有半公里多路,要穿过这片延伸到村里的芒果林。

千百年的植被生化,使得这片野生丛林高耸参天,树冠交连。酷热的晴天里,这里面阴森生凉,固然是难得的避暑之地;但寂静的夜里,空荡荡的林中诡秘难测,却更加幽深可怖。

虽有皎洁的月光,却被浓密的树冠遮住。路面上间或看到从枝叶间筛漏下来的斑驳光环,随着风摇树动,变幻闪烁。周围深邃叵测的黑暗,使人感到极度的未知与恐惧,似乎有无数凶妖厉鬼,在凶睛焰闪地窥视,随时会向孤单的夜行者做出攫取吞噬的猝然一扑。丛林深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鸠呼枭鸣,更像是魔鬼的啼哭、妖怪的狞笑。整座丛林之中,充塞着瘆人的阴气。

柳青岩右手紧握着藏在裤兜里的手枪,左手放在胸前捂着那块救命的护身符。丛林中穿行而过,周身冷汗涔涔。来至七孔桥边,已是衣衫尽湿。

月光在桥面投下河边芒果树参差的阴影,深邃幽静的河谷凄风倒卷,干涸枯死的河底白沙离离,月色凄迷。古桥石面泛着清幽幽的微光,风吹树动,阴影变幻,老气横秋的古桥似乎在巨大的魔爪里挣扎扭动,梦一般的飘忽迷离。

桥面上空空如也,邀约方踪迹不见。

柳青岩心中暗暗庆幸,巴不得对方失约。在桥头的石墩上坐下,借着树荫的掩蔽,悄悄地打量着四周。

桥对过是通往贝浮露的土路,路的尽头,便是连绵无尽的山区。按照玛丽介绍的妖灵谷的方位,应该是在西北方向。举目看去,但见远山之上山火点点,遥映入目,如魔鬼的灯笼,夜游物的火把。

“谁点的山火?强盗吗?”

柳青岩尽量让自己去想一些遥远的事情,以减少自己眼前的恐惧。曾听玛丽说过:强盗们为了抢劫得手,往往要在目标村周围草丛里点起大火,趁村里的人们出村扑救之际,迅速进村将牛群赶走……一辆蓝色摩托车飘然而至,骑车人头戴黑盔,身穿灰白风衣。连车带人诡异古怪,幽灵般的悄无声息。

柳青岩正在沉思暗想之际,猝然见到这辆曾险些把自己送入地狱的摩托,震惊之下寒毛倒竖,热血狂涌。猛觉得心胆如炸,脑际轰鸣,猛然立起的身躯忽又颓然无力地坐下……一座玲珑宝塔矗然立于桥上,金光熠熠,瑞气笼罩。剔透的塔身之中,端坐着一个金身****的婴孩,在翡翠帐幔中合掌趺坐。一团七彩焕然的光焰,在婴孩坐下迷离闪烁……心神震荡之下,不觉元神出窍柳青岩意识昏沉之际,又一次心神窜逸,不觉得意念惶惶,遁入塔中。只不过,与前两次相比,此次截然不同。

前两次在塔中犹然心生惧怯,尚且感知分明。

这一次,仅有空明灵彻的一脉意念。

无惧无忧,万象寂灭。空灵无碍,一念通彻。

塔外鬼影骇然却后,拱背驼腰地作势欲扑。

塔立桥上,从塔尖射入的一线月华,渐渐扩大成一束七彩光柱,将塔体团团罩住。漫天璎珞随光而下,一时间天花乱坠,星月增辉。

鬼影退至桥头阴影之下,将头盔慢慢取下。

幽暗的光线之下,但见一具矮胖的鬼躯肩腔之上,蹲放着一个硕大的鬼头。

“妖灵谷众凶灵已经等待了无数个世纪,才终于将你等来。谷底地层深处,镇压着一百八十万邪灵。千百万年之下,妖灵不仅凶性未减,地阴之髓反而更增了它们凶性。如能将它们从地极幽棺中释放,举世之间,任其横行。这其中玄机,你知我知,不必多叙。你既来自万里之外,必不想空手而回地极幽棺,则是你们中国人所喜爱的绿幽灵水晶。只是你们要的水晶,必得净化了凶气,释放出妖灵你们东方之鬼早已潜藏在人们的心里,要借了着阴气充盈的凶物才能镇住。所以绿幽灵水晶,必将在东方诸国大受欢迎。因此,我来和你定个协议:你进山之后,会有我的尸卒帮你指引,当你借人力挖掘出绿幽灵后,释放的妖灵归我驱使,地极幽棺归你。”

前来赴约之鬼怪音嘶嘶,说出一篇鬼话。

塔中的柳青岩仅存的意念中的欲望,忽然慢慢膨胀了起来。玲珑塔中,被七彩炫光造化着的一尊赤裸裸的欲望之子在慢慢旋动。

柳青岩的意念忽然清晰起来。

他跟从着自己的欲望,千辛万苦地来到这里,究竟来追寻什么?

师父一生落魄,而今垂垂老矣。即如俯首听命完全依从于师傅为自己规划的人生,即便成功如师父本人,也不过仅仅是做一位饮尽孤独的山中隐士。自己风华正茂,正思长足进取,岂能墨守陈规,食古不化,任从形同朽木的师父摆布?!

他要趁机而上,拼力一搏。目的十分明确:他要拥有这能够使普天下芸芸众生为之疯狂的一切。即便走走歪门邪道,也顾不上那么多,人鬼之间,还需遵从什么道义?

毕竟,他是个未脱肉身凡胎,心存七情六欲的俗人。何况,他仅仅是一心求财,无心作恶。至于将来造化之风向那边吹,他又被造就成什么材料,一切尚有待于过化存神的造化造就,尚在未定之天。取决于造化的事情,自己又何必担忧?一切且随它去……他向着塔外之鬼答应下来。

“我是拉科多之鬼,却是神魔之体。马国七个妖巫之术传世的古家族中,要数我们拉科多家族和莫里西家族最为远古。拉科多族的祖先,以起行尸、驱妖灵的巫术闻名远近,起源于贝浮露一代。后来我族的一位近代族姑,因为法力不足,反被妖灵挟持,被贝西律王族趁机陷害,断了这一脉相承的巫术传承。家族中虽有后人逃避他乡,也时时不忘光复故地,无奈传承遗失了精华和正统。这一代中,我是唯一的嫡传,但也仅仅学会了起尸浅术,还不能驱鬼,也无术驾驭妖灵。若不是我深悉起尸之法,漫水桥上,我的阴灵早已被贝西律王爷的诅咒打发去了妖灵谷……阴魂无所寄托为鬼,为妖灵;仅存尸身、起行无魂、不惧诅咒为行尸。我虽是神魔之体,体内却是已为光天化日所忌的阴魂,一旦为贝西律王族的诅咒所中,必然灰飞烟灭。如你能帮我解脱诅咒,我必回报你富敌万国的财富,也会指点你倒流时序、浑天夺日的玄机……”

拉科多神魔进一步诱惑。

塔中的欲望之子迅速膨胀了起来。

除了心理极度贪婪的欲念之外,柳青岩那一份空灵清澈的意念,此时也慢慢浑浊起来。心神迷惘之下,他只想到了玛丽明眸皓齿的姿容,和她娇嫩丰满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