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关心他的前女友是王菲、他的前妻是张柏芝,他的负面消息都与你无关,你认为他就是他。他会拍戏拍得满脚是血都不下场,他敢爬上高楼不用替身拍打戏,他敢未满十七岁上台唱歌也能那么好听。如今回想起来,你也许是喜欢他的叛逆、他的不羁、他的勇敢、他的坦率。有些美感,你是不愿破坏的。至于其他的八卦舆论,你也置之不理。那些令他失去光芒的事情,你是不愿想的。
你认为,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去看他的优点,因为缺点每个人都有。可这样的笃定在你今后的人生里很少有,你固执得很,常常坏脾气伤害了他人。也许人都是这样吧,对离自己很远的事物格外宽容,却对亲近的人常常吹毛求疵。对于他,你可以有这般的热爱和包容,可为何对身边的人不可以呢?有时候,不妨学学自己对偶像的包容,去对待身边的人。
成长注定是一件筛选的事
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那本大大的素描本早已经不见了。怎么不见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在你上大学期间妈妈帮你打扫房间清除了,抑或是和旧课本一起打包不知道放哪了。
你一定很吃惊为什么我这么平静吧,其实我也挺想再看看那个本子里装满的一切,但不仅仅只是因为喜欢,而是好奇,好奇那年的你留下的一些痕迹。
成长注定是一件筛选的事情,筛选着筛选着,它就更接近时光打磨之后的本性。它注定会让我们与许多事物疏离,其中包括你的朋友、你的爱慕、你的喜欢。不是因为他们不够优秀,只是因为广阔的世界渐渐在告诉你越来越多的真相。你会获得新的力量,而那力量的来源不再依靠外界,而是你本身。
你不再那样好奇世界,好奇他人。你越来越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明星也一样,他们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样子,注定是需要光彩照人的。疏离和淡忘,并非是始乱终弃抑或不够热爱。只是那时的你最被这样的品质所吸引、打动。而今天的你,需要的是更清醒豁朗的标志。
喜欢这事,从来就是没有期限的。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你在哪一天就淡忘了这个偶像。不喜欢和喜欢一样,是不需要任何道理的。甚至有一天,你还会矢口否认自己当年的种种失态,比如排队拿签名,比如想和歌友会的朋友一起去接机,比如因为看不了他的现场演唱会而大哭一场。就像现在的我回想起你,也会莞尔一笑。其实,有没有喜爱的明星并不重要,但是要懂得自己爱的是什么样的品质。同样,人也可以没有偶像,但却不能没有自我。
我们曾那样热爱,却在长大后总刻意回避与否认曾经对于追崇偶像的潦草和浅薄。感谢那些明星,是他们刻画了我们曾经的梦,是他们让我们可以在日后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曾经的自己。而那些曾经单薄的年月,固执到不愿与任何人说心事,不愿和父母低头妥协,步步为营地读书和备考,如果没有这些歌声聊以慰藉和鼓舞,那么成长是多么寂寥的一件事情。
写到这里,我忽然明白了,关于明星,也许人长大的一个标志,就是不再只是单纯的喜爱和追逐,而是愿意在理解生活的范围内,让她或他影响你的人生观;而是愿意把自己的某种情绪,寄托于他的歌声当中,好似在听他的劝解,从中汲取力量。
玛丽宝要多喜欢自己
X西洋梨梨
十七岁之前,玛丽宝从来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
她可以整晚坐在房间里边吃曲奇饼边做英语选择题,选一个选项就从旁边拈一块来嚼,抽屉里还有丰富的库存。放暑假时会边看电视边消灭掉大包的锅巴。身上的T恤还是前年姑姑买的,加大号的白色使她身上的肉肉显得汗涔涔。
玛丽宝笑起来一副弥勒佛样,白嫩的皮肤无论吃多少烧烤麻辣烫都不会长痘痘,可惜她向来不顾形象。某个周日妈妈又叫玛丽宝该像个女生那样去逛逛街,玛丽宝雷打不动坚守自己的原则。她一想到将自己的脚伸进陌生的看起来窄小的裤脚,就有种恐惧感。
高一结束的夏天,玛丽宝待在家里吹着空调又不知煲完了多少肥皂剧,大哭大笑后,鄙视崇拜后,继续央求妈妈增加冰箱的食物储备量。可颂从凤凰古城回来后给她看各种照片,玛丽宝一边向往,一边又懒得羡慕嫉妒眼红,作为名副其实的宅女,出趟门仿佛鬼见光。
高二文理分科,玛丽宝选了文科,学校将艺术生调到自己所在的文科A班,包括学音乐的徐道亚。每个傍晚,玛丽宝从一楼打完热水回到二楼的教室自习,都会看到一头凌乱卷发的徐道亚坐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弹吉他。旁边的桂花树刚好伸出部分枝叶遮住了他的脸,玛丽宝想过去打声招呼,可是玛丽宝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百多斤的身体连迈步都沉重,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发不出声音。
妈妈说她要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问玛丽宝是一个人住家里呢,还是搬去学校住。想到可颂早就住校一年了,玛丽宝决定去尝尝住校的滋味,虽然家离学校不过那几个红绿灯。
她把家里惯用的咖啡杯和奶茶杯放在教室的课桌上,然后又把一罐瑞士糖放在桌肚里。她的零食可以成为提款机,供应班里各个因为不按时吃饭而上课饿肚子的人的需求。玛丽宝看到没吃早餐的徐道亚不好意思地来问自己能不能施舍点儿,突然感到被重视的莫名其妙的小幸福。她用心记住徐道亚喜欢吃的东西,但却不明白自己记住是为什么。
她发现自己总是情不自禁地注意到关于徐道亚的一切:老师点到他的名字,玛丽宝会有突然被击中的清醒感;发试卷、交作业,总是有意无意地多瞄一眼他的那份;他弹的吉他很多是玛丽宝从来没听过的曲子,但每一首都能给她充实的满足感。
元旦晚会,徐道亚唱了首《高原红》。他的声音响彻在嘈杂的晚会现场,玛丽宝坐在观众席上突然觉得自己身处幽静山谷,只有他的声音萦绕耳边,仿佛他的声音只自己一人听到。
她看到一个漂亮的女生上台送花给他,突然全场掌声雷动。玛丽宝听到身边的同学说,他们真是郎才女貌。玛丽宝看着自己布满灰尘的帆布鞋,还有怎么也包裹不住的大粗腿,突然很恨自己灰土的傻样。宿舍的女生都爱看时尚杂志,都会因吃多一两顿饭而大喊减肥,玛丽宝之前多鄙视这种小做作,现在突然明白是自己愚笨不开化,不懂一个女孩子在她最好的年纪里应有最好的姿态。
一夜哭醒后,玛丽宝开始痛恨各种垃圾食品,痛恨那个臃肿的自己。有长大以前,信仰之间039时候,玛丽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暗无天日地背中国历史,整天不进食。有时候,玛丽宝却烦躁地在晚餐时吃掉一天的分量。妈妈看到玛丽宝这样,除了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又一年暑假,玛丽宝终于同意跟妈妈去厦门旅行。这是玛丽宝第一次见到海,她兴奋地大叫,在沙滩上奔跑,帮一些家庭照全家福,在路边的小店买奶茶。妈妈告诉她,以后都要像这样好好地过,给自己的心一片海。
玛丽宝又想哭了。生活不是便利店那些包装袋的集合空间,混乱的浑噩的模式会终结的。玛丽宝想,我要考厦大,来年可以在这个有海的城市和妈妈永远地住在一起。
玛丽宝挑了张有明亮风景的明信片开始给可颂写信,她画了个有张圆圆娃娃脸的女生的头像,因为她觉得这样的自己还是挺可爱的。玛丽宝释然了,有没有真的喜欢过徐道亚呢?不大重要了吧。
玛丽宝给自己和妈妈买了苹果和酸奶,从现在起,玛丽宝要好好成长。
成长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熬出来的
C常远
上周在南京出差,深夜拖着疲惫跟同事聊天,畅谈至凌晨两点。
他十八岁出来闯荡,没念过大学,今年三十八岁,是一本着名杂志的设计总监。如果这是一个老套的励志故事,我可能再无兴趣听下去。但他说,我不知道你们这代人是怎么想的,我反感几零后几零后的区分和标签,我跟很多自己的同龄人聊不来。人是靠价值相互认同的,而不是年龄。其实,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苦闷,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说奋斗什么的,我从来没有,就是一步步来。房子、车子这些东西,说真的,只要你不傻不笨,踏实做该做的事,到时间都会有的。别去想它,别去管别人怎么做,相信自己的判断。守得住,慢慢来。
原新东方老师李笑来在《把时间当作朋友》里写:“我们总是对短期收益期望过高,却对长期收益期望过低。”他指英语,也说人生。说来说去,还是急。
有人说,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到那个人身边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但这句话或不只关乎职业生涯,也关乎生活智慧。人们容易放大眼前的痛苦或成就,跟年长却开明的前辈交流,他们一望便知你正经历怎样的阶段,现在绊倒你的,不过是一颗螺丝钉;你愁肠百转看不穿的,或许是他们也曾有过的迷茫。
在十八岁至二十三岁那段时间,我很爱翻阅名人履历。每知晓一个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人,便去搜寻他的经历——几岁硕士毕业?何时修完的博士?
多大年龄开始在职业领域崭露头角?何时达到今日的成就?
年龄,年龄,年龄,那是一种对时间的焦虑。张爱玲一句“出名要趁早”,害了不知多少人。我反感成功学,因为显而易见,不是每个人努力都能成功,但我确信自己是幸运儿中的一个。我野心勃勃、精力充沛;我狂妄自大,对自己在外形和才华上的优势得意扬扬;我思考一切严肃的话题,阅读跟这个世界奥秘有关的书籍,向古往今来浩瀚的文明致敬;我期待人们在出版物上阅读我的文字,在媒体上谈论我的名字;我向往名声、金钱,我反复阅读许知远《那些忧伤的年轻人》,为另一个同样骄傲的灵魂而心潮澎湃。
可我才二十四岁。
所有的名人书籍、讲座都告诉我,一个人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能做成事情。但是,你问一个刚刚告别枯燥的高中生活,对世界和生活的认识刚起步的年轻人,他想要什么?他想要优异的成绩、同学间的声望、漂亮的女朋友,他还想要毕业后找到令人称羡的工作,尽快赚钱、成名、成功。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仅不是灾难,反而可能是一件幸事。
但你一定知道自己是谁,对什么事感兴趣吧?如果连这都不知道,就真的是灾难了。
知道对什么事感兴趣,就一点点做起来吧。无论多少声音试图扭转你,说你热爱、着迷的这件事情没前途、没发展、没出息,都请悠悠地对他说:
不为什么,因为热爱。千金难买热爱。
朋友问我,以后想做一个出色的记者吗?我说,不知道。他诧异,你不是混传媒圈吗?我亦诧异,为什么要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给自己的人生下一个定义呢?难道这个年纪不应该是尽一切可能伸展自己的触角,去触摸不同的、多元的事物,感知并观察丰富、蕴藏无限可能性的世界吗?
下了定义,即关上了可能性的大门。你怎知日后不会遇到更令自己好奇、亢奋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去做职业旅行家?为什么不能在码了几年字后,突然迷上了摄影?为什么不?
若你回头梳理自己的人生履历,花些心思,会看到一条似乎清晰的轨迹和路线,进而“恍然大悟”:我正是循着这样的路一步步走来的,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想要成为这样的人啊!
若日后我莫名其妙成了一名电游玩家,我在个人传记里也可以深情回顾“我从小就立志做一名职业电子游戏玩家”,因为我四岁开始玩电子游戏,至今仍不辍,算得上发烧友。
我一直对“规划”二字持有戒备,所谓职业规划、人生规划,忽悠者众。
人生是靠感知的,如何规划呢?职业生涯是靠机遇和摸索的,如何设计呢?
如果我四五十岁时有机会受邀到年轻人中去开个讲座,一定要叫作“我的人生无规划”;如果我混得灰头土脸,在世俗意义上是个无人问津的小人物,那我就跟自己的孙子吹吹牛讲讲“无规划之人生”中好玩儿的故事。
当真连自己喜欢做什么,该如何活都不知道吗?想赢怕输罢了。该做些什么、走什么样的路,难道不是循着内心的声音一步步摸索、试探出来的吗?走岔了,就退回来;走得急,就缓一些。时不时停下来想想,望一望,琢磨琢磨,再继续走。
怎么可能不摔跟头呢?怎么可能诸事顺利呢?怎么可能有条一马平川叫作“成功”的路供你走呢?不多尝试一些怎知自己喜欢什么适合什么呢?
从事并非自己志趣的职业问题并不大,业余时间发展偏好就是了。但我后来才醒悟,比“不能从事自己喜欢做的事”灾难性一百倍的,是压根“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
我曾很喜欢一个朋友的签名“成为更好的人”,这句不疾不徐却又溢满坚定的话,曾无数次给我力量。如今我却感觉这句话充斥着“更高、更快、更强”的进步论腔调。成为更好的人?如果今天陪母亲坐在太阳下漫无目的地聊一下午天,童年、成长、家庭琐事,有没有成为更好的人?如果今天没读维特根斯坦的传记,没点击韩寒最新的博客,没有刷新微博,只是给自己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躺在恋人的臂弯里发呆,算不算荒废生命?
这一代年轻人可能面临着某种吊诡的自我矛盾,一方面,我们是前所未有早衰的一代,十八岁开始苍老,二十岁开始怀旧,尽管仍在青春,“你爱谈天我爱笑”的时光竟成了一代人的集体乡愁;另一方面,我们拼命地想要向前奔跑,想要稳定、无虑的生活,想要拥抱住某种确定感,焦虑着,想要立即像三四十岁的人那样,车房不缺,事业成功。
你,你,你,真的享受年轻吗?为何你一边怀旧一边还在努力奔跑?
你,你,你,真的珍惜可能性吗?为何我看到你宁肯早衰也要拥抱“生活的终结”?
生活更美好的可能性,难道不在于这缓缓经历的一步步、默默感知的一天天,而在于未来的宏大勾画?
一步步,一寸寸,一点点,一天天,慢慢来。
我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去哪里,还在一边晃悠一边张望,走一步停一下,摸摸这个碰碰那个,试图去感知、观察、理解这个世界。新鲜好奇着呢。但我确定,我只会走自己想走的林荫道;我确定,我会像哈维尔说的那样,遵从自己的内心,活在真实里。
所有的成长和伟大,﹁如同中药和老火汤,都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