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用力成长
L李茜
好像从初中以后就没怎么长个儿了。
小学时每年体检的项目里,“身高”总是最受期待的一项。刚从检查室出来,大家就拿着体检单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对比谁的视力好、谁的肺活量大,尤其是身高,长得快的人总是有些得意地大声炫耀:“我一年长了八厘米哦!”
我曾经也是那群“小得意”中的一员。小学6年里虽然从来不是班里最高的学生,但也一直处于中等偏上的状态,至少每次排队不会“沦落”到最后几位。然后一年与一年间测出的差距逐渐缩小,直至为零。
大概是初二体检的时候,看着医生刚填好的体检单,瞪大眼,有点儿难以相信——身高那一栏的数字和初一填写的一模一样——甚至怀疑医生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身边响起同学的讨论声:“耶,我长了五厘米!”——是刚进校时比自己矮的女生。“你呢你呢?”——也有四处好奇打听的人。“我?跟去年一样啊。”——用的是什么情绪也没有的语气。
上体育课、做课间操的排位不断调前,最后成了班级里最矮的几个人之一。在心里的某个洞穴里,似乎匍匐了一只小兽,失望的,或者说是失落的小兽。
然后到了高中。班上新认识的朋友里有一个高个儿姑娘,那时候应该是一米七三左右吧。和她家离得近,总是一同回家。有天放学后,像往常一样,穿着肥大的校服,仰着头看她,一边闲聊一边手挽手地走。对面走来几个其他学校的学生,快要擦肩而过时,突然听到笑声——声音不大却又清清楚楚传进耳里,分辨得清语气里面的嘲讽,同时也看清了对方脸上的戏谑表情。
“嘻嘻,小不点儿!”就是这么一句,然后那些人走了过去。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也忘记了当时的表情,也许是没有表情吧。向前走出几步后,高个儿姑娘才有些尴尬地说:“这些人……”再次仰起头,对她笑了笑,这一次成功露出了毫不在乎的表情。
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六年了,那个女孩肯定不会记得,当时那些嬉笑的人也肯定不会记得。但是,我怎么也忘不掉。
从那天以后我开始有意识地和那个女孩保持距离,如果有其他朋友在场,便会用那个人隔开自己和她,如果只剩彼此,就离她半步,再不会紧挨她,像以前那样手挽着手走。
无聊,幼稚,小心眼儿,神经质——在心里一遍遍责怪自己,告诫自己就算这样做也不会改变两个人的差距,但依然无法控制隔开距离的下意识反应。甚至当得知女孩搬家,再不同路的时候,心里竟隐隐冒出一种解脱感。
很多事情——学业、成绩、和别人的交往、自己的兴趣——所有这些引起的反应都像身高那样。从最开始的自豪,渐渐跌落为失望。有时候这下坠太过迅速,没有缓冲,往往让人一蹶不振。
身边大多数的人,都只是像对待最最平庸的人那样旁观着,不存在什么露骨的指责批评,但也很少给予过肯定。因为不抱希望,所以他们不会有什长大以前,信仰之间027么失望。但曾经自信的自己,却始终不肯放下那一点点希望,因此也一次次捧到了失望的残骸。
尝试过给各种杂志投稿,石沉大海。仔细地看杂志上的文章,模仿,却又逐渐意识到不管再怎样形似,相比起那些真正擅长这种类型文章的作者,自己永远也抓不到那个最动人的“点”。
在那段时间里,生活也好,写作也好,都像回到了那一刻,矮小的自己站在高个儿女孩身边,就算踮起脚也还是差得很远,不断有幻化的刺耳声音讥笑着,“嘻嘻,小不点儿。”
这些心情没有倾诉的出口,只能发酵在心里,用力挣扎着、艰难喘息着对自己重复——你行的。你没这么差。相信自己。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青春期自导自演的闹剧,就像自作多情的堂吉诃德,把风车当成了怪物。可是那些挣扎过的痕迹,却又真切地铺出了一条路,自己的路。
对,现在的自己依然是小不点儿,但心里的自己已经长高了一些,并且懂得,只要肯付出,这样的成长就不会停止。
终于——终于开始一点点地,重新相信自己了。
先蜕变而后成长
R若非
逆着阳光,他抬眼看我。眉宇清秀的男孩,眼神沉和,表情安宁。他在我身边坐下来,问,你是若非?我点头,是的。我们自此成为朋友,话却不多。通常情况下,我写我的故事,他努力学习,为了未完成的梦。很少言语,但坚定的眼神,彼此都懂。
一年时间转眼逝去。临近高考的时候,他突然说,若非,我要你写下这个故事,我的故事。
一
傍晚时分,姚牧凡从那幢六层高的教学楼出来,背上是十多斤重的书包。抬腕看表,时间是十九点过五分,离晚自习开始只有25分钟。举步向前,逆着赶去上自习的人流,向校门口走去。
他低着头,像怕被人发现似的,匆匆地走。
“哎,姚牧凡,你去哪儿?”李小落在人流中叫他。李小落是他的同桌,一个不是很漂亮但很可爱的女孩,成绩一般,却很努力。姚牧凡喜欢她,是因为她善解人意,当心里有不顺心的事情时,他总能在她那里找到安慰。
姚牧凡像被吓了一跳,他惊愕地抬起头:“我……我出去一下。”
说完快步离开,确切地讲,是逃走。他害怕李小落继续问下去。他本想告诉李小落自己打算逃课的,但逃课这样的事情一旦被李小落知道,一定会生拉活拽将自己弄回教室去,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
出了校门,姚牧凡把书包寄存在一个认识的百货店老板那里,去了网吧。是的,五月,离高考不到一个月,兵荒马乱的毕业时节里的某一个黄昏,高三学生姚牧凡在他紧张的备考时间里偷偷地跑去了网吧。在网吧,他聊QQ、写日志、读诗歌、看电影,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然后,在走出网吧的时候,他给李小落发了条短信:“对不起,我骗了你,我逃课去了网吧。”
几分钟后,李小落回复说:“刚才看你一直没回来,就猜想你去哪里放松了,玩玩可以,记得努力备考。”
二
李小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同样是一个麻烦的女孩,用姚牧凡自己的话说就是“真是啰唆,比我妈还啰唆”。
姚牧凡不喜欢他的母亲。因为她总是在姚牧凡听音乐的时候大声咆哮着切断电源,或者是在姚牧凡玩篮球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没收他的篮球。姚牧凡害怕跟母亲一起吃饭,因为母亲总是借吃饭的机会向自己灌输她所谓的辛酸史。她谈她的苦处,谈她在丈夫过世后是多么努力地想让儿子生活得好一点,为了儿子她什么也不要了,儿子是她生命的全部,所以她的儿子姚牧凡必须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因此,她剥夺了儿子除学习以外的一切自由。“你恨我也行,”母亲总是这样说,“但你必须听我的,好好学习。”
姚牧凡真的有点恨她,而李小落总是说:“姚牧凡,你不应该恨她,真的,总有一天你会理解她的苦心。她爱你,不过是有些极端。”
三
姚牧凡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但也不至于太差。如果不出意外,上个本科不成问题。
“不是我太自信,我是真的害怕,在即将高考的时候,越是绷紧神经越容易出问题。”他这样对李小落解释,“所以我忍不住去网吧,我需要放松和发泄。”
李小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纠缠,她的安静让姚牧凡有些不适应。这太不像以前的李小落了,以前的李小落应该像他的母亲一样对他进行苦口婆心的劝导,但这次她却老成地说:“不管怎么样,只有几天了,你要自己好好把握。”
而那个时候,已经是六月一日,离高考还有五天。
黑色风暴即将来临,每一个待考的人都像风暴袭来前的农民,小心而紧张地照顾着自己的庄稼。在这样的氛围里,大家疯狂地传着大头贴和同学录,拍照或者签名,什么都做得像在迎接一场生离死别。
高考前夜,母亲又在饭桌上重申了她的态度——必须考上大学。说到后来,她又流下眼泪。姚牧凡在她的眼泪里又复习了一遍她悲壮的历史,然后有些厌恶地对她说:“你别总是哭,动不动就掉眼泪。”
深夜,姚牧凡给李小落发短信:“她又在我的面前掉眼泪了。”
李小落回信:“别厌恶她,她太爱你,你终会明白的。”
姚牧凡叹了口气,将头枕在被子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他感到有些茫长大以前,信仰之间031然,好像一只在茫茫大海上空飞翔的老鹰,忽然之间就失去了一切方向……
四
六月七日的早晨,母亲早早起床,给姚牧凡准备早餐,还特意准备了一杯牛奶,告诉他:“不管你以前多么不喜欢喝牛奶,这两天一定要喝。”姚牧凡竟也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这让母亲很是喜出望外,她激动地说:“我儿子长大了!”
姚牧凡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母亲的白发和皱纹,他的心酸了一下。母亲还很年轻啊。姚牧凡突然有了一种自责的想法。
两天的考试期间母亲变得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早上目送儿子去考场,然后挤在一大堆家长里面等他,说话总是很小心地不提一个跟高考有关的字眼,好像参加考试的不是姚牧凡而是她自己,此外还一改晚睡的习惯,早早入睡,早早起床。
六月八日下午,考完最后一科走出考场,姚牧凡努力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去,慢慢开始有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打开关机两天的电话,李小落的短信一个劲儿地跳出来:
“姚牧凡,放松考,努力考……”
“看见你妈妈了,她挤在人群里,她还年轻啊,可已经有了白发……”
“我说过你会懂她的,不知道你懂了没有……”
姚牧凡一条条很认真地看完,然后回道:“谢谢!”
出了校门,很容易就在人群里找到母亲,姚牧凡跑到她身边:“妈,我想一个人走走,您先回去。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去,别担心我,好不好?”
母亲破天荒地答应了他。姚牧凡去了网吧,晚上回家也诚实地告诉了母亲。母亲笑着说:“高考结束了,放松一下也行,去睡觉吧!”
姚牧凡转身上楼,一颗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
五
几个月后,姚牧凡平静地坐在我的旁边。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他的大书包静静地放在一边,和他一样沉默安静。
高考揭榜,出人意料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姚牧凡的分数离二本线只差七分,他拒绝了班主任递过来的志愿表,决绝地回了家。“妈,我要复读。”没有理由,他淡淡说出口。母亲切菜的手顿了一下,说:“好,你自己选学校,妈支持你。”
李小落去了外省的一所大学,她超常发挥,也算没有白努力。听到姚牧凡选择复读,她也只是平淡地说:“很好啊,只要不是放弃,就代表前进。”
这个睿智的女孩,总是让姚牧凡感动。
姚牧凡选择了复读,插班到我所在的班级。他平静的笑容总是让我感觉安宁以及平和。
我终于提起笔来,准备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收到姚牧凡从东北发来的短信。他说,若非,一个人的成长,不是年龄上的变化,而是经历一些事情后的蜕变。
我在贵阳的夜空中,想起一些遥远却刻骨铭心的旧事,也呢喃道,是这样的吧!
致曾经追星的年少
X小VC
掩耳盗铃和热爱一样根深蒂固
曾经在你眼中,“偶像”一词总与爱慕有关。那种沉溺在于你也不知他为何好,只是沉迷。
你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你喜欢最久的一个明星是谢霆锋。你那时如此喜欢他,你的房间总喜欢贴他的海报。你认为每一张照片都要足够好看,那样别人走进你房间的时候,才会真心觉得这个男生确实貌美。你期望全世界人都承认他的帅气、不羁、独特。直到有一天,你的同桌到你家做客,她走进你房间的时候,以很质疑的口气问你:“你居然喜欢这种流里流气的男生?”她张望着你的房间,摇头晃脑。你内心的反感像是忽然聚集在一起的乌云,翻滚着,蓄着一场倾盆大雨的感觉。
“你不喜欢以后可以不用来我家玩,我也不欢迎你。”你看着她,大声地说。她看着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睛一红,嘤嘤地哭起来,“不来就不来,你凶什么凶!”
那天晚上,你被妈妈批评了。妈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偶像,你不能因此去强求他人喜欢你的偶像,更不能因此而怪罪他人。那天你饭没吃完,就钻进了房间,你认为全世界人都不理解你,你哭了。
可是我亲爱的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偶像,就像你不能理解“为什么毛阿敏这样的歌手还在唱歌,唱给谁听”一样,这世界上也一定有人觉得谢霆锋不那么帅,不那么吸引人。你哭,是因为你认为他们都不理解你,你认为那是在贬低你的审美。
但如果有一天,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那样的喜爱确实没有错。我们之所以会爱一个人,是因为他身上有我们没有的品质。而那些光彩熠熠的品质在明星身上更是格外明显。可你尚未修炼豁达,你掩耳盗铃地不容许任何人说他不好,因为你潜意识认为那是他人在否认你的追求和审美。可你不知道,人的一生当中,真正能够得到的理解和设身处地并不多,你以后会遇到的质疑远远超过喜欢某个明星这样的事几千万倍。但你不要悲观,因为我们同样也在坚持着自己,否定与自己价值或审美背道而驰的人与事,每个人都必然生活在否定与被否定当中。
原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能够热心地喜欢一个人,说明她尚未失去对世界的好奇心,喜乐也是容易得到满足的。你做过一件工程浩大的事——把杂志里和谢霆锋有关的图片和信息都裁剪下来,贴在一本大大的素描本上。
那是一本制作极其精细的贴本,喜欢手绘的你还在旁边画了许多漫画。
如今想来那是何等浩大的工程啊,可你做得很漂亮。想想因为喜欢谢霆锋,你耳濡目染地喜欢上他的粤语歌,慢慢地学会了粤语。你因为他而喜欢架子鼓,因而你也不知不觉会玩敲击乐。
时光流逝,此时非彼时,但学会的东西依旧还在手中。喜欢一个有特长的人,就像喜欢上了一个最贴心的老师,你是无师自通,你是天资过人,那么多他擅长的东西你都愿意去学。谁说偶像没有意义,这就是意义。它是会生根发芽的意义,虽然土壤终有一天会被风化,但已经发芽的树木根会扎进更深的土壤,会朝着阳光更加茂密地生长。
相比通宵接机,排队签名,你热爱的方式其实还不错。
那时的同学常常拿你开玩笑——“哎,谢霆锋结婚啦!看你还喜欢他吗?”同学摊开报纸拿到你面前。“他和谁谈恋爱,和谁结婚不关我的事,我就是喜欢他。”你义正词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