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岂有不懂的,定定的看着黛玉良久,终是告了退,转过身去随着夏荷往外走。将到门口时,顿了顿,回头竟对五皇子笑着道:“我配不上林妹妹,你是天下最幸福的那个人。”然后决然而去。
林如海和五皇子眼见黛玉怔怔地望着宝玉的背影一言不发,不知从何劝起,他们明白黛玉是在为宝玉担心,以宝玉对黛玉的情意,下次他依然会想办法给他们送消息来。而这,一旦暴露,宝玉可能死了都不见尸体。
“冬香,你安排两个高手暗中保护宝二爷,以及通知咱们之前留在贾府的暗卫,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来汇报。”不能想明白的事情黛玉便不去想,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避免悲剧的发生才是最重要的。
吩咐完冬香,黛玉转头看着老少盯着她看得两个男人,莞尔一笑,问道:“莫不是我脸上有花,你们做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五皇子紧紧握住黛玉的手,坚定的说道:“玉儿,我再也不吃宝玉的醋了,他是真心为你好的。”
黛玉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好笑起来,随即又放下心来,子清是接受宝玉了,相信宝玉可以免去他日贾家的连累。不然以他那么大的醋劲,没事都得狠狠的修理一番宝玉。
“罢了哟,这回就忍不住恩爱起来,你们有多少甜言蜜语回屋子再说去,这回商量正经事要紧。”林如海很是有点看不惯,他没有爱过人,自然觉得两人有点肉麻了,至于嘛。
一句话说得黛玉果然脸红了起来,五皇子也没幸免,两人偷偷对视一眼,才一齐看向林如海。五皇子先打破尴尬说道:“岳父以为冯家、卫家和陈家是为何突然投向了三哥,按说最近三哥很是低调啊。”
林如海把这三家祖上及如今的大致情形回想了一番,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除非,立时变了脸色说道:“他们三家几乎在同一时间向誉亲王示好,难道是有人授意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巧。”
“有人授意?谁有这么大的权力,能叫这三家如此听话呢?”黛玉亦是想到了这一点,虽然这三家并不是一品大官,但都是世袭的大族,什么人可以随意的指使他们,而且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就不好说了,或许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渊源吧?”林如海不是很肯定,但能够肯定的是这件事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定隐藏着什么极深的秘密。
五皇子点点头,然后提议道:“岳父,玉儿,我看我们有必要派人仔细把这几家几十年来或者祖上的事情查查清楚,可能会有些眉目呢。他们既然这些年来一直安分守己,现在才突然跳出来,说明指使他们的人可能抓住了他们的把柄,或者就是对他们有恩。”
林如海听得连连点头,又得意的摸起了自己的胡须,笑道:“很是,你们手下的人虽然可以去查,但估计最近都忙得脱不开身,正好我这边的几个老家伙闲了很久,是时候改叫他们活动活动身子骨了。而且他们对早先的事知道的多些。”
“这话是了。爹爹,你不知道我最近都把暗卫支使得团团转了,就想向你借几个人用用呢,不想你倒是先说了出来。”黛玉赶紧讨好的半跪在林如海后边的榻上,给他捶着肩膀。
林家大部分的人手都移到了黛玉手中,但年轻时就一直跟在林如海身边的人依然留在林如海那里,那些人都算得上黛玉的长辈了,黛玉不好太使唤他们,有林如海出面比较妥当。
林如海很受用的享受着女儿的撒娇,嘴上却说道:“敢情是个小势利鬼,不用到爹爹的时候不见你有这么体贴。”
“岳父,你认为去北静王府的人是皇祖母吗?若是她,那么晚了去做什么呢?”五皇子直接忽视人家父女俩的亲热劲,不然他准得要上火,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去。
“我想一定是她,小安子可不是随便给人跑腿的。而且开门的是个丫鬟,说明多半见得是女主子,定是北静太妃无疑了,北静王妃可是一起和水溶安寝的。”不等林如海说话,黛玉就抢着说道,她对这两个老太太是越发怀疑了。要想叙旧白日里多少时候不成,何必搞得这么偷偷摸摸的,还是向来只在佛堂足不出户的太后暗自出宫呢。
忽然,黛玉想到很关键的一点,呐呐的问道:“太后深夜出宫,宫里居然没有一点反应,还能避过我们在宫中的眼线,这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事,必得有相当的势力才行啊。”
“对,玉儿说得很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宫里父皇和我们的眼线加起来,几乎没有人可以搞小动作,何况是出宫这样的大动作。这完全说明了皇祖母手上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这个发现太震撼了,五皇子自认在宫中长大,对太后可以说是很了解的,却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些,是太后隐藏的太好了吗?他的脸色都变了,如果他和父皇都被蒙在鼓里,又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林如海认可了这种说法,踌躇须臾,神情不善的说道:“暗查太后看来是必须的了。只一点,太后手上的势力这么大,我们要想不被她发现很是麻烦,一味的小心行事只怕效果不明显,这却如何是好呢?”
爹爹的顾虑很有道理,万一打草惊蛇,可能就前功尽弃了。但这冰山一角已经够让他们震惊了,事情的真相那才是可怕呢,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一查到底。想罢,黛玉打定主意,直接说道:“我想可以把风扬掉进京来,他身手不凡,又是生面孔不易被人探出底细。那边的事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基本稳定下来,有文随及下边的几个将军就够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以风扬的身手,没有几人能敌,况且并没有人知他是太子的人。再者,黛玉有自己的考虑,关于风扬生父的事叫她很是怀疑,如果把风扬召进京来,那他父亲许会跟着一起来,那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时间,林如海和五皇子都很是赞同,黛玉修书一封,命人即刻送去。
这般一来,宝玉说的两件事都总算有个定论,虽离最终的结果还远得很,但眉目已有不怕查不出来。随后,黛玉又把这几日来她和五皇子两人对北静太妃的怀疑一并和林如海说了。
不过当日请升田侧妃为平王妃的事,本来皇上碍于太后的面子想要准了,最后居然是水溶出来阻止。其实,水溶根本不知道此事,还是北静王府都传得人人皆知之后他才知道的,他不是不喜欢田侧妃,可这一违反规矩,二恐会寒了乌云的心,毕竟是几年的夫妻了,还有草原在后面看着呢。
他主动阻止是最好的,免得皇上为难。为了此事水溶还第一次和北静太妃闹得不太愉快,传闻争了几句,不过北静太妃仍然执意要府中人都称小哥儿为小世子,渐渐的就叫开了。
水溶不免疑惑,母妃从来不是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啊,自父亲死后家中的事都由自己拿主意,几乎不过问。难道现在有了孙子就改了性子不成,孙子这么小就为了他开始和儿子闹别扭?
自从黛玉命人传信去给萧风扬和文随之后,不到半月,萧风扬已经交代完毕岛上的事情,带了四个当初黛玉替他收服的人,快马加鞭赶来京城。这些年来,除了负责练兵,黛玉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其他任务,这次突然召他入京必有要紧事。
所以他匆匆忙忙就出发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去亲自辞别他的父亲,只是派人传了信过去。而且他不能让人知道他和黛玉的关系,便是亲生父亲都不行。
这日,五皇子去衙门了,黛玉闲着无事,就和林如海对弈,丫鬟在一边轻轻打着纨扇。父女俩正有说有笑着呢,秋庾就进来回说萧公子到了。
黛玉忙放下棋子,向春纤一使眼色,春纤会意带了伺候的小丫头子们下去,只留了心腹在房中,黛玉才道:“快带风扬进来。”
秋庾忙忙下去。
这边,雪雁上来收起方才的棋盘及桌上的残茶,黛玉二人静静的等着。
四个随从并没有一起来,风扬把他们安排在了林家自己的客栈里,然后寻了一个机会避过别人的眼目偷偷潜到太子府附近,给秋庾发了暗号。这时,跟在秋庾身后那个一身青色长衫的男子既是。
黛玉先是一愣,忙含笑上前说道:“几年不见,你比之前成熟了好些,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来得这么快,赶路很辛苦吧。”
日思夜想了许久的人儿就站在自己眼前,对自己巧笑倩兮,风扬心中一阵激荡。他不是不清楚自己对黛玉的感觉,但情知不过是一片痴心,所以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告诉自己那是自己的主子。可是感情不是你想躲避就可以忘却的,从来没有一日真正忘记过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