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尤青
叹息之时,我已从燕王尤青变成了长公主府的面首宋江。这件离奇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还未死,而是重生,让我始料未及。当初金莲与我说了她就是从前世重生到这一世时,我还以为她在说疯话,这世间哪里有这等诡异、离奇、荒诞之事?可是现在,我确确实实的信了。那一个漆黑的雨夜,金莲不顾我病着,弃我而走,我已放弃对她的痴缠,决心放她走。心病之药的白瓷瓶在地上旋了几圈,黑色滴丸撒了一地……
“劈啪!”一个好响的炸雷,惊醒了碎心的我。“这么大的雨,她出门未带伞,淋病了如何是好?”我突然对自己道:“尤青啊,你活了二十年,从未遇到一个心动的女孩儿,如今皇兄已指婚,她就是你的,凭什么放弃的就该是你?”
我不顾一切的穿了靴子就走,向下人要了一把伞,再不顾别人说什么,只管我心里的想法,我要追上她,向她表白……
惊雷一个接一个,雨如龙王吐水般疯狂倾泻。我消失在狂风暴雨里,去追寻我心爱的女人。
我找到了西门府上的车轿,她并未在马车上。车夫告诉我,他家夫人刚刚登上了前面的鼓楼。我转眼往鼓楼望去……
雨帘如屏障般将视线隔绝,依稀三层鼓楼之上站着两个人。
我刚欲抬脚冲上鼓楼,就听三层鼓楼之上一声尖锐的痛呼!紧接着楼上的二人扭打在一起,“不要——”是金莲遇险的求救声。
“金莲!”心口猛的一痛,我朝三层鼓楼之上大喊,奈何身体虚乏,刚跑出两步,我就心痛的跌倒在了雨泼里。手上的油纸伞夺手荡出,我一下子跪在原地,寸步难移。
心病怎在这时候发作,我开始费力的找寻袖口里的白瓷瓶……而此时,三层鼓楼之上,金莲的身体已开始摇摇欲坠,我若不再前进一步,她就可能永坠深渊,化为雨蝶。
但是,坠落的不是她,化为雨蝶的却是我。武植就落在我的脚下,我那一脚迈了出去,倒在了武植的身上。
一道割皮的疼痛,不再是心绞痛充斥了我的全身,我的手一缩被痛醒。就在刚才我还在雨地里,此刻我却倒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地上。痛楚在手腕上,那里血还在徐徐往外淌,看地上的大片血污和腕上血流的速度,我知道若再不止血,生命就会消失殆尽。
用力点了周身的几个大穴,撕烂红色纱裙,我艰难的将伤口勒紧。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清醒。我爬起来给自己倒水喝……铜镜里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如遭雷击,我一下子惊呆了!难不成我已死,且借尸还魂了?
认清现实以后,我想到了金莲和失落掉在我身侧的武植。金莲怎么样了?遇到危险了吗?我几乎是用身体撞击冲出的房门。外面还在下雨,一片漆黑,这是哪里?我怎么如此的熟悉?我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雨帘里……
当我看到屹立在湖边的宝塔时,我的思路终于清晰。我现在所处位置在长公主府啊,回想我的样貌和身上的衣饰,莫非我现在的身份是皇姐的面首?
皇姐的千般阴毒我不是不知,她表面和谐,实际心如毒蝎。她整治面首的手段简直是惨不忍睹、花样百出。之前武植触犯了她,落得终身残疾!我今天若是冒然走出了长公主府,以我现在的身份,必死无疑。
金莲啊,但愿你好好的,毫发未伤。你不愿意嫁我,现在可好,我“死”了,正合你意。只希望西门侍郎能好好待你,不枉你对他的一往情深。
面首叫宋江,跟随长公主三年多,平常自恃清高,是个不得宠的。因长期的与世隔绝,郁郁寡欢,患了严重的抑郁症。那个雨夜,他一时想不开,觉得生无所盼,便选择了结束生命。我重生到他身上之后,便接替他而活。
我苟且偷生,是因为“我”死了,对不起一心效忠于我的弟兄们。他们以我为首,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活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捕风捉影下我得知了燕王并未死的消息,他还按照婚约三日之内迎娶了我的金莲为妾。我身未死?那接替我而活的那个人是谁?可恨,我的金莲就这么的嫁给了他……
我不甘心一辈子呆在长公主府里做面首,不甘心我的金莲一直被他人霸占去,虽然那还是我的身体。兄弟们还会与“我”保持联系的,就是不知替代我的人,怎么行事?会不会因什么事情都不知晓而暴露自己?
我悄悄遣人向“燕王”,就是我的替身送去了一封投诚信。信里我以我是燕王耳目的身份,汇报了长公主府上的动静。我只是众多耳目之一,他对我一无所知,应该会信我。很快的,我收到了我的替身的回信。信里道,按兵不动,等他安排。
一惊一乍,一来一往,也让我深深的陷入了深思。他是谁?为何对朝廷上的事情那般熟悉,对我将来要做的事情那般熟悉?就好像是另一个我存在一般。
既然是皇姐的面首,我虽时刻谨言慎行,但还是免不了被招幸。三个月里,他召我去他房里两次,来我处一次。前两次,我反感和她身体接触,便在脖子和手腕上搽了迷药,待靠近她,她鼻口吸入,便会昏昏入睡。在梦里行那极乐之事。
第三次她来我处,依旧是那般亟不可待,不用我动手,她已轻解罗裳,半裸站在了我跟前。“急什么?奴家给主子准备了春酒,可以更好的提高****。”我厌恶至极道。
“看来我的小江江是彻底开窍了,不枉姐姐疼爱你一番。”皇姐摇摆身体走至餐桌前,还没坐下,她的脸就扭曲起来。
“牙又痛了!该死的,偏在这种时候,哎呀,痛死我了,来人啊,快给我请大夫来!”
她牙痛,捂着半边脸向我走来,勾着我的脖子坐在了我的腿上。“小江江,快给姐姐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主子切莫说话吸凉气,会加重牙疼啊!”这牙痛的真是时候,不过我还是要受她的滋扰。不其然,她的手顺着我的胸口一路往下找,我不耐烦的压住了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道:“还是等大夫来了,再扰我。奴家血气方刚的,不要折磨坏我了!”
待下人请了大夫进门,见了来人,刹那间我的心开始“砰砰”直跳,脸上一下子有了笑意。
是金莲,她与皇姐寒暄,瞧病,之后被挽留一起用餐。直到金莲饮酒的时候,我都置身梦里,忘记了酒里下了药的事。这药依然会致使人昏睡,然后在梦里假想极乐。
皇姐的脸一下子变了,她阴森道:“那今天,让本宫的御用美人陪陪你,好不好?哼!骂本宫****!这就是你夫君说出来的话,昨日若不是有宫女见到,他非杀了我不可。我这手腕到现在还是青的,倒是你亲自送上门来了。来得正好,我倒是让他最心爱的女人也变得****起来。”
金莲仰起脸,难受道:“什么,这酒里下的有药?”
皇姐挑起金莲的下巴:“傻姑娘,姐姐喜欢你,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我这样做是对你好。我弟弟那方面不行,我就让我的美人陪陪你啊!”
皇姐就在一边看着我与她的行事。我哪里舍得金莲受一丁点的苦?身体不由自主的挪过去,抚摸她,亲吻她,为她解忧,助她在梦里得到满足……
不止是她得到满足,也解了我的相思之苦。柔情万千全用到了她的身上,我珍爱的吻着我的宝贝……忽然,门被大力的撞开。“我”出现了!
那真的是我,难道我会连自己都不认识吗?我惊呆的看着这一幕,看着他从我手里夺走金莲……待他们走好久了,我才醒悟,不会吧?我还没死?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我的存在,那我是谁?我是鬼吗?
我决定追出去亲口问问他。宝塔边湖水处,他身姿挺拔的站在岸边,望着正在湖水里挣扎凫水的金莲……我正要上前相救,他扭转了脖子,一双仇视的陌生的眼紧紧盯在了我身上。这绝对不是我的眼神,我纵是再仇恨一个人,也不会生出在脸上。因为我有病,不能情绪波动。
金莲扑腾了几下,便寻到了门道,开始手脚并用往宝塔底座游去。她双手抓住铁栏杆靠在底座上暂时安全。
突然,“我”向我走来,他大步走到我的跟前,问:“长公主呢?”
我摇了摇头。刚才他“降临”的时候,皇姐还在观战,还在我房里,现在……蓦的,他抽出腰上的软剑指向了我。
剑锋就指在我的左心,我怕再不说话,我就成了他刀下冤魂。我道:“我叫宋江,是您手下的耳目。还有,您不能……冲动,心病人最忌情绪激动。”
他的眼睛眯了一下,用剑刺入我的左胸,胸口处立刻淌出了血。“好吧,”我闭上了眼,“我才是燕王尤青。”
他吓得退后一步,手上的剑落下,躲避开我,同时手捂上了自己的左胸。见他脸色发白,冷汗已渗出,知他忽然发病了。我从袖中取出白瓷瓶交予他。
“这是解药,不管你是谁,只要记得这世上能解你病的人,只有我罢了,我不能死,我活你活,我死你死!”
他夺了药犹豫着吃下,片刻心病便好,也信了我的话。他想到什么,依然不能放过,拿了剑便怒气冲冲往我住的地方冲去。
简直是一个莽夫!我想。他走后,我想到了金莲还在湖中央,便急急往湖岸跑去。金莲已经自己又游了回来,她无力的攀着岸边的土层想爬上来。我向她伸出了手。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