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陵的修建耗费了多少劳力夺去了多少人的生命是难以计算的,据记载,在修陵高峰时,一次就征发了73万人,如此众多的修陵人,死亡多少谁也说不清。
冥冥的地下皇陵是何真面目,无人知晓,据说,皇陵修成之后,所有修陵人都被埋入地下以防止泄露陵墓的机密。多少年来,人们都试图解开皇陵之谜。据《史记》载,秦皇陵为:“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久之。”秦皇陵墓似乎成了地下的宫殿,死人的天堂,它散发出的幽光迷惘了多少尘世中人。
在古都西安东20公里处,有一座山势高耸,树木葱郁的山峰,这就是骊山,在骊山的北麓,耸立着一座高大巍峨的土丘,在群山环抱,翠木掩映之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个土丘就是秦始皇陵。两千多年过去了,皇陵那辉煌的地面建筑早已被人焚之不存;风雨剥蚀,那深埋皇陵的山丘却依然立于旷野之中,向人展示着它的迷离和神秘。
风雨飘荡的骊山皇陵土丘,历经千年,时时向人们呈现着它那迷人莫测的神韵。许多不解的谜萦绕于人们的脑际:秦始皇为什么把墓地选在骊山?皇陵是否有重重机关?经历两千年,始皇的尸体是否依然如故而没有消逝?如此问题,困惑着许多人,但谁都难能解答,只有对着圆圆的土丘,空发奇想。
根据考古工作者在皇陵周围的发掘和史书的记载,人们似乎可以窥见皇陵墓中如同神秘宫殿似的建筑,以及在皇陵之中所设的道路险关要卡。
1.盖世第一陵的奇观
高大富丽的宫殿,是秦始皇生前治理国家和享乐的地方,陵墓则是他的“灵魂”最后的归宿。按照古代礼仪规定,帝王一即位,就要预先为自己修建陵墓。所以嬴政刚做秦王,便在骊山给自己修陵。秦始皇陵的开工时间,应是秦王政元年,即公元前246年。
秦始皇修陵前后历时37年,所用劳力比古今中外历史上修建任何一座帝王陵墓所用的劳力都要多。
修建如此规模的陵墓,所需要的石料、土方是相当惊人的。石料采自渭河北面的山上。成千上万运石料的人,有的在前面吆喝着号子,后边的人跟着呼应,汇成一幅惊天动地的渭水运石场面,据说当时人多得使渭河都断流了。在秦始皇陵西北角,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一处秦代的打石场遗址,面积达75万平方米。遗址内出土有秦代的铁锤、铁錾、铁钉、石水道及大批石材。除此之外,还发现有铁钳、铁镣等刑具和人的尸骨,说明为修建秦始皇陵打石材的人有很多是戴着刑具的刑徒。
秦陵南面有一条防水堤遗址,叫做五岭,是为了阻挡从骊山下泻的洪水,保护秦陵的安全。现已查明堤长约3500米,宽约40米,高2~8米。被五岭阻挡的水,先向东流而后北折,注入渭河。北流途中,经过一个叫“鱼池”的地方。鱼池是修陵时取土的地方,因用土量大,这里被挖成了一个周围达四里的大坑。时间一久,这里便成为一个积水的大池子,故名鱼池。直到现在,这里仍然是一片低洼地带,有的地方常年积水不枯。鱼池在当时也是负责修建陵园管理机构的驻地。当时来自全国各地的修陵人络绎不绝,最多时达70多万。他们进入陵区后,所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鱼池。
我们可以想象秦始皇陵初建成时的景象:骊山下,一座座高大的宫殿建筑金碧辉煌,显得绚丽夺目;平整宽厚的城墙及城墙四门的阙楼和四角的角楼,是那么雄伟壮观;那高耸的坟丘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珍宝,俨然是一座新建的都城!
秦始皇陵的范围很大,据探测有56.25平方公里。在高大的封土外围,用夯土筑起内外两重城墙,呈南北向的长方形。内外城墙周长分别为3870米和6210米。内城中部还有一条东西向的隔墙,将内城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部是陵墓的坟丘,北部正中又有一条夹墙,将北部分为东、西两个区域。外城的四面各有一门,内城的东、西、南三面也各有一门。惟有内城北面开两门,一门位于内城北半部西区正中,一门位于内城北半部东区正中。另外在东西隔墙的东段正中开一门,直通陵墓的坟丘旁。在内城的南门,目前仍保留着高出地表3米多的阙楼台基,门址附近堆积着烧土、木炭残迹及大量的瓦片,这说明当年城墙门上都有阙楼建筑。在外城的四角,还有警卫的角楼。
坟丘北面150米的地方,是秦始皇陵的寝殿建筑。寝殿里设置有秦始皇生前的衣冠、拐杖及日常生活用品,这些都是祭祀用的。考古工作者曾在寝殿遗址发现了四处建筑遗迹。从遗迹范围来看,建筑极为宏伟、富丽。仅二号建筑遗迹的主体部分,面积就有64平方米。墙壁和地面被夯打得十分坚硬平整,墙上还涂有白粉。房内各室有甬道相通,房外有用石片铺成的路。房顶的木檩上铺有板瓦,再用筒瓦合盖在板瓦缝上,椽头有花纹精美的瓦当。曾发现一种称作“瓦当王”的夔纹大瓦当,直径达61厘米,可见木檩相当粗。寝殿的附属建筑有便殿,是墓主人灵魂出游时饮食、休息、睡觉之处。
考古工作者还在厩苑区内探察出了98个长方形的马厩坑,分布在1500多米的范围内。坑内有的活埋一匹马,有的埋一个坐俑,有的俑、马同坑。马的骨骼基本完整,有的被装在长方形盒状的木箱内,显然是杀死后埋入的,但多数坑内没有木箱。有的马腿部有麻绳痕迹,四肢作挣扎状。有的在坑底部挖四个深洞,用来插马的四条腿,前边有一道土隔梁,隔梁上有一凹槽,用来卡马脖子,这说明马是活埋的。马头的前边放有陶盆、陶罐,有的陶盆内遗留有谷子和谷草,说明陶盆是放饲料的马槽,陶罐盛水用以饮马。陶俑的前面放有陶灯、铁镰或铁斧、铁锸等。
从秦始皇陵的布局来看,内外城墙、寝殿、官官署、珍兽坑、马厩坑等反映现实生活的设施和用具应有尽有,安排十分严密。但令考古工作者不解的是,陵园内没有发现皇后陵。有人认为,这是由于秦始皇死后而皇后仍健在,秦王朝又很快覆灭,因此皇后未能来得及葬在陵园内。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陵园内也应该预留下皇后陵的位置;而秦始皇陵园内已没有皇后陵的插足之处。也有人推测,这可能是由于秦始皇未成年时,太后专权,与结党酿成叛乱,秦始皇有鉴于此,在亲理朝政后有意降低皇后的身份,不使她抛头露面,在修筑陵园时也是一墓独尊,不留皇后的墓穴。从古代文献来看,也不见秦始皇的皇后名字,秦始皇的皇后究竟是谁,至今还是个不解之谜。
2.水银灌输的地下江河
秦始皇陵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构,其尸体是否还完好保存?长期以来,人们一直纷纷推测着。
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地质学家利用现代地球物理化学探矿方法,对秦始皇陵先后进行了两次测试。他们先在秦始皇陵封土之上钻孔取土作为地质样品,经过精密的室内化验,惊奇地发现土壤中的汞的含量为70~140ppb,从最深处取出的土质含汞量可达到280ppb,测试结果表明秦始皇陵地下埋有大量的水银。从已测知秦始皇陵的强汞范围是12000平方米来看,如果按有的学者根据有关资料把储汞的厚度暂以10厘米来计算的话,则墓穴内水银藏量的体积应为12亿立方厘米。据现代科学提供的依据,汞在20℃时的密度是13.546克/立方厘米。那么,秦始皇陵内原来藏有水银的理论数字应为16255.2吨。因为陵内是“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的,要流动起来当然就不是平铺地倾入墓底。如按已掌握的汞藏量和现代汞的生产能力,估计陵墓内储有水银应是100吨左右,如果这个数字能够成立,再由丹砂炼汞的比率(86.26%)推算,秦始皇陵内的巨量水银需由约115.928吨丹砂提炼而成。
秦始皇陵地宫内储有100吨水银,这在今天的人类看来,似乎是个难以置信的数字。假设这个事实成立,用什么方法或证据来加以证实呢?或许,只有从有关的文献记载和秦始皇陵区附近的汞矿等方面来考察更合乎逻辑。
经现代地质部门勘探,在公馆和竹筒两乡相接的大小青铜沟一带,竟是一处长达百余里的特大汞锑矿床,定名“公馆汞矿”,其藏量居西北地区之首,列全国第三位。据古矿洞中采集到的遗物判断,其开采的历史可追溯到汉代之前。
从历史材料可以看出,巴蜀寡妇清之所以载之于《史记》,正是她家数世开办汞矿致富而又适应了秦始皇对汞的需要,至于洵阳、山阳、略阳等县采汞的上限年代虽不能确证始于秦代,但通过政权力量和专制手段迫使全国交献的事实未必都详录在案。所以,就不能排除在地处秦地、采运均称便宜的这些地方采汞的可能性。因为由公馆到两河关(乾佑河同旬河交汇处),可溯旬河水运到宁陕,后沿子午道抵达长安,再转秦陵,全程不足300公里。由山阳到商州,本来有一条古道相通,再走武关道,直驱秦陵,也不过230余公里。至于远在巴蜀的丹砂和水银,当是跨长江、溯嘉陵江而上,沿米仓道或金牛道越过巴山,经汉水,再通过褒斜道、傥骆道或子午道这些“千里栈道”,源源不断地运到关中的。
从汞的产地和运输航线看,秦始皇陵内有100吨水银似是可能。但既然“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就必有川、河、海的流动,至少当初的设计者是这样构想的。那么,这些水银形成的江河湖海又是如何流动的呢?如果仔细研究一下《史记》中“机相灌输”和《汉书》中“机械之变”的记载,对这千古之谜应似有所悟。在古代“机”的含义只能指机械,而同近现代以热能和电能为动力的机械、机器却毫不相干。“灌输”当是流灌输送的意思。而“相”字在这句话里却至关重要,它把“机”同“输”两者联系了起来,由机械推动水银流动,再用“灌输”的力量反过来又推动机械运动。如此往复不已,以期达到水银流动不辍。然而,这种构想应该算是设计者或建造者的一厢情愿,因为根据能量守恒和转化的科学原理,任何不消耗能量以求做功的想法都是不现实的。事实证明,这种努力也只能是无法实现的徒劳。由此推知,秦始皇陵内的“水银河”是无法也不可能长期流动的,它只能在机械的推动下缓缓地“流动”一段时间,然后进入枯竭状态。遗憾的是,今天的人类尚不能确切地详知创造以水银为江河大海流动的壮举,使用的是怎样一种神奇的机械。
当然,秦始皇地宫内以水银为“江河大海”的神奇造诣,其真实用意恐怕还不是主要象征气势恢弘的大自然景观。如同吴王阖闾、田齐桓公午墓中以“水银为池”一样,我们有理由认为这样做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了防盗。由于水银的熔点是-38.87℃,即使在常温下的液态也极易挥发,而汞本身是剧毒类药物,人一旦吸入一定浓度的汞气,即可导致精神失常、肌肉震颤而瘫痪,以致死亡。墓中“以水银为池”,便可扩大汞的蒸气挥发层面,使毒气发挥更大的作用。秦始皇墓内用“机相灌输”的方法来搅动水银,不但使模拟的江河“奔腾”起来,而且弥漫在墓内的高浓度汞蒸气,可使入葬的尸体和随葬的物品长久保持不腐,更重要的是还可毒死胆敢进入地宫的盗墓者。
3.秦皇陵宫:难识庐山真面目
秦始皇陵地宫的形状已经推断而出,那么这位千古一帝的棺椁又是个什么样子?里面是否有重重机关?
当中国历史发展到春秋战国时期,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工艺技术的进步,棺椁之制作则趋于华丽奢靡。从已出土的曾侯乙墓的椁室来看,其室是用380立方米的木材垒成,其主棺为两层的套棺制,并制作得十分考究。“外棺”的四周和上下两面用22根重达3200公斤的铜材构成框架,再嵌以木板,拼成完整的棺身、底和盖。如果按曾侯乙墓的规模推测,秦始皇陵地宫中的椁也应是采取了同曾侯乙墓中外棺相似的做法,不同的是椁比棺的规模更大、装饰更为华丽。
从已出土的曾侯乙墓看,椁室的内部隔成北、中、东、西,各作长方形的四室。东室是放置墓主人之棺的主椁,即“正藏椁”,其他各室均属“外藏椁”,中椁放礼乐器,西椁殉人,北椁置车马器和兵器。以此推测下来,秦始皇陵地宫的“正藏椁”很可能就是所谓“以铜为椁”,而“外藏椁”的各室彼此相连又同各侧室相通,如果这个格局能够成立,便构成了回环往来的趋势,从而也就自然地构成了优游之棺。
关于古代的陵墓,大多有脂烛长明,弩戎不虞的传说,这些传说为本来就阴森神秘的陵墓又增添了一份恐怖。至于气魄恢弘、历史悠久的秦始皇陵地宫,人们对这种传说更是深信不疑。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中曾有秦始皇陵中有“人鱼膏为烛”的记载。“人鱼膏”据历史资料分析应该是鲸鱼脂膏。当年秦始皇在东海令人以连弩射杀过的大鱼便是鲸,有的科学家曾作过这样有趣的推算:用鲸脑油制成的蜡烛,一支的燃烧值是7.78克/时,一立方米的鲸油可以燃烧5000天,秦代人之所以用“人鱼膏”做烛,大概是利用了耗油少、燃点低、不易灭的这一特性,用作照明相对可以保持持久。但从已出土的北京十三陵明定陵地宫中的“长明灯”来看,在陵墓中要做到“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一旦隔绝了空气,燃烧也就成为泡影。想来秦始皇地宫中的“长明灯”,也早已熄灭若干个世纪了。
如果打开秦陵地宫,其间安装的弩弓是否还能发生作用,这同样是研究者和好奇者感兴趣的课题。秦始皇陵内安装的弩弓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现在尚无确切的定论。但就秦俑坑出土的弩弓来看,其弓干和弩臂均较长,材质可能是南山之“柘”(山桑),当是性能良好的劲弩。据考古学家王学理先生估计,这种弩弓的射程当大于六百步(合今831.6米),张力也当超过十二石(合今738斤)。这样远射程、大张力的劲弩,单靠人的臂力拉开恐怕是困难的,只有采用“蹶张”才能奏效。如果把装有箭矢的弩一个个连接起来,通过机发使之丛射或是连发,就可达到无人操作、自行警戒的目的。这种“机弩矢”实际上就是“暗弩”。因为秦始皇陵内藏有大量珍奇异宝,为了防盗,就在墓门内、通道口等处安置上这种触发性的武器,一旦有盗墓者进入墓穴,就会碰上连接弩弓扳机的绊索,遭到猛烈的射击。这一做法,被以后汉唐陵墓所继承,有些史书也详尽地记载了这一事实。
据《录异记》载:唐僖宗末年,一个盗墓贼被凤翔府官差抓获,当府曹李道审问时,盗墓贼说他“为盗三十年,咸阳之北,岐山之东,陵城之外,古冢皆发”。但有一次,在掘一古冢时,“石门刚启,箭出如雨,射杀数人……投石其中,每投,箭辄出。投十余石,箭不复发,因列炬而入。至开第二重门,有木人数十,张目运剑,又伤数人。复进,南壁有大漆棺,悬以铁索,其下金玉珠玑堆积,众惧,未即掠之,棺两角忽飒飒风起,有沙迸扑人面,须臾风甚,沙出如注,遂没至膝,众惊恐走。比出,门已塞矣。后人复为沙埋死。”这个盗墓贼可谓是死里逃生,无怪乎他对府曹李道说:此次不被捉捕,也打算今生“誓不发冢”了。
由此可以推测:秦陵地宫中机关重重是合乎逻辑的。但实际情形又是如何呢?这仍然是一个谜。
4.扑朔迷离的掘坟之谜
关于秦始皇陵墓的规模、规格及地宫的形式,已经推测出来,人们在惊叹这座恢弘庞大的陵墓之时,也不免对地宫内奇珍异宝的存与毁多了几分担心和猜测。千百年来,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一直流传着秦始皇陵被几番盗掘的不详之语,更有牧羊的小孩火烧地宫棺椁的说法。现在,流传中的盗墓者和那个牧羊的小孩已不能寻觅,只有关于这些故事的历史记载还残存人间。透过这些略带霉味的文字,我们似乎能看到如果按史书记载看,秦始皇陵显然是遭到了大规模的盗掘和破坏,而盗掘和破坏者竟是在中国历史上三个鼎鼎大名的人物,这便是西楚霸王项羽、五胡十六国时期后赵国君石季龙(石虎)及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若再加上西汉末年农民军在盗掘中“销椁取铜”和牧羊的小孩进入盗洞求羊而失火烧棺,算起来先后经历了五次大洗劫。从这五次大洗劫的记载来看,陵墓内的奇珍异宝早已荡然无存了。那么,这些史料记载和民间流传的故事,是否都是可信的?秦陵地宫真的被盗一空了吗?知名考古学家王学理在研究后指出:
从一些记载中不难看出,越是随着记载时间的推延,叙说破坏的内容就不断增加,而且所叙各事又多有牾之处。最早的司马迁在《史记》中只说了“掘始皇冢,私收其财物”的话,况且还是引用的刘邦和项羽在阵前对骂中的语句。不想过了一百八十多年之后,在班固的《汉书》中,却出现了“羊入其凿”、“火烧其藏椁”又“燔其宫室营宇,往者咸见其掘”的语句。又经四百多年,地理学家郦道元在班固的基础上大加演绎,直至出现了项羽对秦始皇陵大加盗掘焚烧和牧羊童火烧地宫的具体细节。至于以后的史书作者,对秦始皇陵的毁与盗的问题上,更是百般演义,直至把石虎、黄巢等人加了进去方才罢休。而袁枚在《始皇陵咏》一诗中,对史书中提到的几个人物不但未作半点怀疑,反而指名道姓,言之凿凿,并对始皇陵的遭遇作出了“骊山之徒一火焚,犁耙木扁杆来纷纷。珠襦玉匣取已尽,至今空卧牛羊群。”的结论。由于班固、郦道元、袁枚等人的历史影响和在文史领域里的地位,千百年来,人们对这些记载深信不疑,只是到了今天,在掌握了大量的考古资料之后,人们对这些历史加以怀疑并深究起来。
前面已经提过,司马迁在《史记》记载的关于项羽盗掘始皇陵的史实,只是引用刘邦在两军阵前责骂项羽的话,没有直接去写项羽云云。如果刘邦指责项羽盗掘陵墓一事属于事实,那么这应该算作一桩重大的历史事件。但这样的历史事件却没有被分别载入《秦始皇本记》和《项羽本记》之中。即便是《秦始皇本记》不载而在《项羽本记》里也是非记载不可的,但遗憾的是在其中却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这是司马迁的遗漏?还是有不便称说之处?两种疑问似乎都难以成立。因为司马迁是一个被公认的秉笔直书的史学家,极少奉迎趋势之作,只要看一下他对秦始皇陵地宫的结构及其陈设清楚的记述,就不难发现其材料来源定有所本,绝非随意杜撰。假如司马迁所处的西汉皇宫档案库中有这方面的史料,或是民间有类似的传闻异故,他必定要加以证实而后采录。既然他在《项羽本记》中曾对项羽“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妇女宝货而东”的行为记述得如此明确而肯定,还有什么要对掘始皇陵墓这一事件加以掩饰呢?不可否认,率军进入关中的项羽其“掘冢”的动机是绝对存在的,但是否已经掘开了秦始皇陵并盗走宝藏,却是互有关系而结果未必一致的两码事。恃功好气的项羽自幼出生在“世世为楚将”的项氏之家,其祖父项燕便是被秦国所杀的楚国名将。秦的统一,楚的破灭,在使项氏家道中落的同时,也在项羽幼小的心灵深处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即使他自小便形成了“取秦而代之”的思想。正是这种国破家亡的仇恨和自小形成的性格,使他得势后做出了一次坑杀秦降卒二十余万人于新安的非常举动。当他统率大军入关中并杀掉秦降王子婴后,又怎能不想掘开秦始皇陵,以雪当年秦国大将白起“拔鄢郢、烧夷陵”之国耻和秦将王翦诛祖杀父之仇?但是,面对秦始皇陵这样一座庞然大物,其陵墓地宫之深邃、构筑之坚固、警戒之严密,令处于乱世之中的项羽,很难有时间和精力发兵卒盗掘开来,因为当时尚有比盗掘秦始皇陵更大更紧迫的事等待他和他的将士们去做。对于这位项羽大将军来说,能够顺手牵羊以泄仇恨的,莫过于把秦始皇陵园地面建筑纵火尽情地焚烧,对包括兵马俑坑在内的浅层地下“宝藏”,能挖的挖,能拿的拿,能毁的毁,能烧的烧。由于出现了这一连串的非常行动,人们误认为项羽盗掘了秦始皇陵地宫是极有可能的,而刘邦所言“掘始皇冢”的证据也许正在于此。
既然事实如此,那么后来的班固、郦道元又何以编造故事,栽赃陷害已作古的项羽?这实在是一个令人难解的悬案。尽管对班固等人当初的心理无法琢磨,但有一点却是清楚的,这就是关于汉武帝中期以前的史实,基本是从《史记》中抄袭过来的,而身为兰台令史的班固也不可能比早他四百多年、身为太史令的司马迁获得更多的档案材料。在这种情况下,班固竟写出了一连串的谬误之作,其原因只能是随着民间流传而添枝加叶、铺张渲染、以讹传讹,人为地夸大化、完整化,以达到沽名钓誉的目的。正是他的沽名钓誉,才给后人留下了一团扑朔迷离的历史迷雾。
如果按照班固的记述,可以设想,项羽要凭借为数几十万人的挖掘能力,不管他采取大揭顶还是多道并进的办法,都将是愚蠢至极的。若在短期内,集中一处深掘,不但难于下手,而且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来说,也是难于奏效的。即使是地宫被打开,那陵墓内的珍宝再多也有个定数,以三十万的人力,何以“三十日运物不能穷”?若从盗掘的面积上来看,对于一个深在地下七八十米的陵墓,开凿的面积过大,短期内挖不到底,更谈不上取物了。“凿”小了,下部缺氧,人不能入。由此可知“羊入其凿”说法是不可靠的,在地层深处“火烧藏椁”并“火延九十日不能灭”的事,也无法发生。历史上对掘墓中出现的“怪异”现象多有录载,如《汉书·外戚传》载王莽发傅太后冢,墓室崩塌,压杀数百人,开启棺木,臭气熏人,远及数里,开丁姬冢,椁内喷火四、五丈,烧了器物衣服,仅得玉匣、印绶而已。《括地志》载西晋永嘉末,挖齐桓公墓,水银散发出的气体人不敢近,久之,才牵犬进入墓内,如按班固、郦道元、袁枚等人的记载,无论是项羽、石虎或黄巢率部确实掘开了秦始皇陵,势必会受到原设的暗弩的射杀,即使有幸进入墓室,也将会受到水银毒气的伤害。而关于这些更能引人入胜的事件,书中岂能无载?退一步说,如果秦始皇陵内已被洗劫一空,历代朝廷又何须下令派人保护呢?当刘邦平定天下后,即派二十户为秦始皇守冢,这本身就说明这位新登龙位的皇帝知道并没有人毁坏寝宫。否则,还有什么守冢的必要?至于继刘邦之后,历代王朝对始秦皇陵都倍加守护,起码也是对班固、郦道元、袁枚之流讹传的否定。
从本世纪五十年代起,陕西的文物工作者就开始对秦始皇陵进行地面勘察,七十年代末期以后,考古人员便围绕陵冢、陵园进行大规模的钻探,并留下了近十万个钻孔。
据长年负责秦始皇陵园钻探的考古工作者程学华透露:钻探资料表明秦始皇陵地宫上的封土没有发现局部下沉的迹象,夯土层也没有较大的变动。目前在整个封土上仅发现两个直径不足1米、深不过9米的小盗洞,况且这两个盗洞又远离地宫。如果当年的项羽以三十万人对始皇陵地宫进行发掘和火烧,怎会是今天这般模样?
“班固近似道听途说,郦道元则是信口开河,致使我们的考古研究误入迷途。”程学华在对历史史料的记载者加以批评的同时,并对其记载也进行了进一步的探讨和否定。
素有严谨、精确的治学之道的司马迁,在他的《史记》中并没有项羽焚烧地宫的记载,只是在刘邦和项羽两军对垒时的相互对骂之词中,借用刘邦的口提到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私妆其财物”。而未提及项羽焚烧、盗掘始皇陵地宫的只言片语。相反,在晚于《史记》的《汉书》和《水经注》中,则把项羽对始秦皇陵的盗掘与焚烧说得活灵活现,形同亲眼目睹。这就不能不令人对项羽的盗烧问题加以怀疑和重新思考。
现秦陵考古队副队长张占民先生经过多年的潜心研究,也得出了和程学华先生一致的结论,认为班固和郦道元的记载是相互矛盾和难圆其说的:既然项羽烧地宫在先,那么地宫内的建筑,包括棺椁在内绝对不会幸免,怎么没有对秦始皇尸骨作何处理的半句记载?是一同烧毁了还是搞碎了?以项羽的性格和复仇心理,若见到秦始皇尸骨绝对不会放一把火了之的。而且假设项羽在匆忙中反常地一把火烧毁了包括秦始皇棺椁、尸骨在内的地宫,怎么会在后来又冒出个牧童失火烧毁了棺椁的说法?而假设项羽当时没烧始皇帝的棺椁和地宫,牧童单凭一根火把照明就敢独自钻入地宫烧掉了埋藏在地下数十米的棺椁?何况地宫之内严重缺氧,水银弥漫,不等牧童接近棺椁也许就一命呜呼了。由此可见,《汉书》的记载是难以成为事实的。
从现已发掘、钻探的地宫周围的一些随葬品来看,西墓道耳室仍保存着完整的铜车马队,而装置铜车马的木椁也没有遭到火烧,属于自然腐朽。北墓的耳室也同样地保存着一些重要的随葬品。试想如果秦陵地宫真的被项羽30万大军所盗,在墓两旁的随葬品却怎么能完好无损?既然这些随葬品能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深藏在地宫内的随葬品应该也不会被洗劫一空,甚至同样完整地保存下来。假如项羽当年真的一把火烧焚了地宫,那么地宫内的水银也早已挥发四散,而不再会有我们今天在秦陵的封土中发现和验证的水银存在。一切迹象和实物资料表明:秦陵地下宫殿不但未遭大规模的洗劫,也同样没有被焚烧的可能。
既然班固、郦道元、袁枚等人的历史错误已被指出,秦陵地宫未被盗掘的事实基本得到证实,那么项羽等人究竟在陵园破坏了什么?其破坏程度达到了怎样的境地?史无记载,人们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