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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狗咬耗子,逮到一个信使

黑虎靠在沙发上,伸个懒腰,问比比:“比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嘛?”比比把后腿搭到茶几上,“感觉好舒服,舒服得一点意思也没有。”黑虎说:“我说过我们得找点事做做。”比比说:“做什么呢?除了翻跟头就是打滚,再没别的了。”

以前,他们觉得找一个有吃有住有玩的地方,什么事也不用干,一定很好。没想到真正过上了这样的日子,还是觉得没劲。

贝儿从画眉夫人的书房里翻出一本书,乐颠颠地跑过来:“朋友们,今天有好节目—我来给你们上安全课!”“安全课?”黑虎的尾巴竖起来,这是一个新名词,黑虎很感兴趣:“你快讲讲!”

贝儿照着书上念:“安全是很重要的,要保证自己不被骗子骗走,第一,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黑虎觉得要做到这一条可不容易:“要是别人给的东西很好吃怎么办?要是我很想吃呢?”

贝儿坚决地说:“想吃也不能吃!好好听着,还有第二条……不要跟陌生人走……”

黑虎点点头:“这一条我可以做到。还有什么?”“还有第三条,要是陌生人说认识你,你不要相信……”黑虎说:“这一条我也能做到。还有没有?要不要我们抓住陌生人?”

一听到要抓住陌生人,比比兴奋得跳起来:“对,把他抓住,挠他的脚板心,看他还敢不敢再出来骗人!”

贝儿教训黑虎和比比:“你们既然当了宠物,就得改掉自己的野性子,不要随便就打打杀杀,多野蛮呀。做宠物全靠长得漂亮。你们没有我这样美丽的毛色,就更要练好逗主人开心的本领———作揖、打滚、摇尾巴。……还有鼻子,要闻得出别人的身份……”

说到鼻子,黑虎的鼻子猛抽两下:他闻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在墙根那儿。黑虎一个箭步冲过去,爪子下逮到一个小东西。一看:是一只耗子!耗子把两只爪子叉在腰上,抗议:“有一句俗话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比比笑得嘴角咧到耳根上:“对不起,黑虎现在没什么事好管,只好来管管闲事了。”

小老鼠说:“你们快放我走!你们管的是闲事,我管的可不是闲事!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口信,要带给猎犬黑虎先生。”“黑虎先生?”黑虎的耳朵竖了来,“你要找的就是我!”

贝儿急忙冲上来,捂住黑虎的嘴,扬扬手中的安全教科书。

黑虎恍然大悟:“啊?!”他向后退两步:“你要找猎犬黑虎呀?他是不是有我这样漂亮的耳朵?还有这样的尾巴?”

小老鼠点点头:“是的。”黑虎在院子里跑一圈,回到小老鼠面前:“黑虎跑起来是不是这样?很快很快?”小老鼠又点点头:“我想是这样的。我要找的就是这个黑虎。”

黑虎摇摇尾巴,坐下来:“我没见过黑虎。”他又问比比和贝儿:“你们见过黑虎吗?”

比比和贝儿一齐摇头:“我们也没见过!”小老鼠很难过:“你们都没见过黑虎,那我走了,我帮不了熊猫咪咪了。”“熊猫咪咪?”黑虎忽地跑到门口,堵住小老鼠:“熊猫咪咪是我的朋友!”“你是谁?”小老鼠问。

“我是黑……”黑虎马上又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嘴。他吐吐舌头:“我差点都告诉你我是谁了。这不行,我得弄清楚你是不是一个骗子。我是不怕你的,但比比和贝儿是我的朋友,我要保护他们。”

黑虎问:“你是谁?”小老鼠说:“我是小老鼠尖尖。”

黑虎围着小老鼠走一圈,仔仔细细打量:“你是一个骗子吗?”

“你才是骗子呢!”尖尖生气地吹着胡子,“你围着我转,想干什么?”

黑虎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就是猎犬黑虎!”小老鼠高兴极了:“你就是黑虎呀!熊猫小姐让我带来口信,请你们去救她……”尖尖说完,顺着墙根,一路小跑回动物园去了。黑虎和比比要去寻找野猪呼噜噜,和他商量救熊猫咪咪的事。

为了吸取上次被围捕的教训,他俩请贝儿狠狠地打扮了一番。

贝儿给他俩的脖子上各套了一个金项圈。项圈上还挂满金铃铛,一走起来就叮叮当当响,像是从沙漠里来了一百只骆驼。

他们的头顶上,还得忍受两个巨大的蝴蝶结。照照镜子,实在难看。但贝儿说好看。还说金项圈就是身份证,能证明比比和黑虎是有钱人家饲养的宠物,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贝儿说:“你们知道人类逮到了没有主人保护的动物会怎么做吗?很简单———剥皮,吃肉!”

黑虎和比比都不想被人剥皮,更不愿被人吃肉。他们只好乖乖地听从贝儿的。

一会儿,大街上就走来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黑虎和比比。

黄昏,正是家家户户遛狗的时候。品种娇贵的巴儿狗们都回过头来看黑虎:“瞧瞧,多土气!”“他们家里肯定是卖苦力的。不是帮人打猎,就是给人看门,肯定不会像我们,专门从事艺术工作。”一只娇气的沙皮狗说。

一条大狼狗耀武扬威地走过来。他看见黑虎,用鼻子闻一闻,不屑地说:“你跟我不是一路货色!滚开!”

马路边上有一个小男孩在玩耍。他是擦鞋女工的儿子。他的身上当然很少有巧克力和牛奶的味道。对没有巧克力和牛奶味道的小孩,大狼狗是很不客气的。他猛地朝小男孩冲过去,把小男孩撞下了人行道。一辆汽车全速开来,辗向小男孩。危险!说时迟,那时快,黑虎飞奔而去,用嘴叨起小男孩的背带,把他送上了人行道。

大狼狗依然在耀武扬威地走着。就算是一头中了彩票的骡子,也不会比他更神气。

黑虎追上他,大喝一声:“站住!”大狼狗抖抖一身肌肉:“站住?你敢叫我站住?”黑虎毫不示弱:“我不仅敢叫你站住,还要教训教训你!”

黑虎挥起前爪,一记直拳打过去!“嘭!”像是打在一个沙包上,大狼狗纹丝不动。“再来呀,你再来呀!使点儿劲!”大狼狗拍着自己的胸脯。

比比怕黑虎不是大狼狗的对手,在一旁着急地催黑虎快走。

黑虎固执起来,是十条牛也别想拉动他的,何况他是身经百战的猎犬。黑虎说:“我说了要教训他就一定要教训他!我说话算数!”

黑虎一头朝大狼狗撞去。“咚!”谁撞在了路旁的电线杆上。这一下撞得可不轻,你听,电线直晃,一片咝咝声。比比急忙闭上眼睛。真不忍心看,因为受伤的不是大狼狗,而是黑虎。黑虎被撞得头昏眼花。看见好多只大狼狗在面前汪汪狂笑。黑虎定了定神,再一次朝大狼狗冲去。黑虎和大狼狗抱成一团,在人行道上滚。比比追在他们后面,瞧准机会就揪大狼狗的皮大衣,或者在他胳肢窝和脚掌上搔痒痒。原来大狼狗的主人经常给他搔痒痒。只要主人一搔他的痒痒,他的力气和火气就全跑光了,脸上笑眯眯的,温驯得像只绵羊。

黑虎趁机像骑马一样骑到大狼狗背上,把他的头往地上按,让他来了个扎扎实实的嘴啃泥。大狼狗不过是个纸老虎,凭着自己个子高,嗓门大,就在城里称王称霸。真正打起来,他是一点也不经打的。他一发现自己要吃苦头了,就摇着尾巴求饶:“放开我吧!我翻跟头给你看,好不好?”

比比说:“他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德性?真没意思,放了他吧!”

黑虎放开大狼狗,大狼狗呜呜呜哭着,逃回主人家诉苦去了。

黑虎看着大狼狗的背影,问比比:“比比,你发现没有?

在这个城市里,狗已经变得不像狗了。”比比摇摇脖子上的铃铛:“你别忘了,我们现在也跟他们一样了———叫做宠物!”

这是人类的世界。如果狗变成了宠物,他当然就不再是狗了。

当宠物很舒服,也很危险。黑虎和比比决心不留下来当宠物。他们要尽快找到野猪呼噜噜。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嗨,你们俩,上哪去?”黑虎和比比四处望望,没有看见谁。街道拐角处一个巨大的垃圾箱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从垃圾箱里钻出一段黑糊糊胖嘟嘟的身子,长嘴、小眼睛、招风耳,说起话来呼噜呼噜直喘气,是一头猪。“黑虎!比比!说你们呢!还四处看什么?”那头猪说。黑虎朝那头猪上下打量一番,将他和记忆中的所有面孔一一对照,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位先生。黑虎问:

“你是谁?”“我是谁?”那个猪呼呼笑起来,“我是一头猪呀!难道我看起来不像猪吗?”

比比说:“你当然是一头猪。我们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那头猪从垃圾堆里翻出一块西瓜皮,丢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

“猪不需要名字,只需要各式各样的标签:猪肉、猪皮、猪血、猪毛、猪肠、猪肚……再在每张标签上明码标价,写着猪肉×元……”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最后干脆说不下去了,趴在垃圾堆上痛哭。

黑虎和比比终于认出来了,这位不是别的猪,正是野猪呼噜噜先生。

这个呼噜噜比以前那个呼噜噜大了许多倍,难怪黑虎和比比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

黑虎觉得奇怪:“呼噜噜先生,你现在怎么这么胖?”

听到这话,呼噜噜先生马上破涕为笑:“我胖了吗?好啊,我终于有肉了!”比比和黑虎被呼噜噜先生弄糊涂了。他们问:“呼噜噜先生,你要长这么多肉干什么呢?你最喜欢的是书啊。你不是要住到图书馆里去吗?你找到图书馆了吗?”“图书馆?”呼噜噜先生让自己在垃圾堆里躺舒服了,一边不停地嚼西瓜皮,一边说:“一头猪放着甜甜的西瓜皮不啃,却去啃那些什么味道都没有的书,太可笑了!”

呼噜噜先生在垃圾堆上翻个身,把背靠到垃圾桶上蹭蹭痒,小尾巴摇一摇,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这个住处不错,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缺吃的。”

黑虎悄悄问比比:“他是不是疯了?”

呼噜噜先生听到了,他回答:“正好相反,我以前是疯了,现在一切正常。”比比说:“还记得熊猫咪咪吗?是她让我们来找你的。”“熊猫咪咪?”呼噜噜的眼睛亮了,“她不是找到熊猫乐园了吗?她还找我干什么?”比比把熊猫咪咪的情况告诉呼噜噜:“那个熊猫乐园其实并不是什么乐园。熊猫小姐被关在那里,每天让人参观。

她想回到绿岛去。”“哎呀,那我们快去救她!”呼噜噜从垃圾堆里滚出来,因为太胖了,身子没站稳,又滚回了垃圾堆里。比比说:“我们会去救她的。从现在起,你得减肥。”黑虎不客气地说:“呼噜噜,你身上的肉太多了,路都走不稳,怎么去救熊猫咪咪呢?”

呼噜噜马上不再啃西瓜皮了:“我保证变得像以前一样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