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过客终散
三天后，六人终于走到了林子的边缘，千水镇的影子也依稀可见。
就在距离千水镇一顿饭的路程的时候，绾流突然停下了脚步，使得其余五人一怔。
“绾儿，你不走了吗？”叶梓荨奇怪地看着绾流。
“我啊？”绾流抿抿嘴，扫视五人一眼。“要直接挑明吗？”
“什么？”叶梓荨显然并不知道绾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旁边的四个人，明显是知道的——
“你想吃什么。”司夜对着叶梓荨突兀地抛出这句话，然后迅速地揽上了她的腰肢，在叶梓荨什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司夜一点轻功带走了。
良久，剩下的四人默默无语；突然地，绾流“扑哧”地笑了一下，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为什么不跟着你们的‘老大’走呢？”绾流凝视了三人一眼。“现在，我们就要分开了，对我还是不放心吗？还是——”绾流眼神里的笑容突然间换成了戏虐。“你们要杀了我？”这，也不是没可能，不是么。
没想到的，随之而来的，是压抑的沉默。
“什么都不想说吗？”绾流斜了他们一眼。“我，曾经好奇过你们是谁；神秘，低调之中散发着难以不令人侧目的高调，武功有多好我不会衡量，但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是普通人——从你们过分的警惕中我就读出来了。”
话音刚到这里，绾流就听到了细微的刀子出鞘的声音——是冷锌还是冷曜？居然那么沉不住气。
在下一个人接上话之前，绾流“呵”了一声，直接抢过话题。
“我知道，你们也一定好奇我是谁；不用好奇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是谁，你们只要知道，我不过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一个孤儿就好；我没有家，至少现在没有；那些人想杀我，不过也就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当不杀我的利益高过杀了我的利益之后，他们便会松手。”说着，绾流的目光顺着千水镇的方向眺望。“我知道，你们在躲避麻烦；同样的，我也不想扯上你们的麻烦；你们现在杀了我，我没有解决自己的事情，我的麻烦迟早会变成你们的麻烦——你们，会衡量吧？”最后一句，也说不清绾流是带着什么感情说的。有威胁，有自嘲，有苦笑，有很多很多。
接下来，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可是绾流却明显感觉到，刚才那股属于刀的冰寒之气已经消失。
“开什么玩笑，”月徽突然笑了一下，使得紧张的气氛是瞬间松散下来。“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是啊，没说过，”绾流也跟着笑笑。“我也没说过啊——我只是，帮你们分析一下而已，顺便锻炼一下我自己的分析能力——这只是防止我以后被人卖了还要乐呵呵的帮别人数钱。”尽管绾流说的很淡然，但是其余三人还是稍稍皱了眉。
她，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不简单。
“好了，”绾流看了三人一眼。“现在，我们也该分手了吧？你们要是再不走然后想出一些借口，就不怕叶梓荨闹吗？”这次，她没有再叫她“梓荨”，而是直接叫“叶梓荨”——她现在居然还是无法确定对叶梓荨的感情——到底是该报以信任，将其当成朋友，还是报以微笑，保持过客的态度？
三人对视了一眼后，冷锌和月徽一跃便走，像已经商量好了一般，独独留下冷曜一个人送给绾流最后一句话。
“我相信，我们的关系只是，也只能是过客，对不对？”
语毕，不等绾流回答，一阵轻风吹过，人也不见踪影。
过客，是吗？绾流轻笑。她的人生里。本来就不应该有驻留的客人；同样的，她也不可能在别人一生里驻留——这，是女人告诉她的定律。永远都只有过客，问题是，这个过客，会在这个地方驻留多久而已。
见四下无人，绾流轻轻一弹乾坤袋，云裳就很干脆地出来了。
“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绾流望望那些人“消失”的方向，语气里恍然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下一步，就去千水镇了吗？”说句实话，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可是紧张得很，可是却又要装作淡薄的样子，还不能露出虚心的感觉，免得被怀疑——这种违心的表演，还真是一点都不适合她。
云裳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却不是在笑。
“你，还有什么不舍吗？”
“我？”绾流惊讶地抬起头。“你说我？怎么可能，我的思想全部都被你的‘教语’（教育的话语）给覆盖了，怎么可能会不舍？”
“是吗。”云裳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感情，好似在念呆板的八股文。“那么，绾流，我就让你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可好？”
“啊？”绾流瞪大眼睛，整个人呆掉了。
刚才，女人说什么？！自己选择？！
她她她，她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初次“出门”，女人不愿意给自己当“军师”，那她怎么办？
似乎感觉到了绾流在想什么，云裳稍稍提提嘴角，一个小小的笑容从门缝间不留痕迹地溜走。
“如果你只能依靠我，这个人生，过，和不过，又有什么区别？你也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既然是旁观者，那么这一生，就不应该在属于她。
“旁观者啊……”绾流抿抿嘴，良久，才抬头对上了云裳的视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随后，又是两人的默默无言．．．．．．
突然，云裳把目光瞟向远处，眼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闪动。
“绾流，记着，收起你的好奇心和天真，伪装好你自己——面对任何人，都一样。”
绾流一怔，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而心里的疑惑也在迅速扩散——
刚才，是她看错了么？女人的眼里，居然．．．．．．有泪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