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金街戏楼的王掌柜,也给覃光第送了一张帖子,请他和新太太去看戏。可覃光第没去。覃光第的心思在娇美的新娘子身上。当天黑回到房里以后,知事老爷的眼里就喷射出一股急不可耐的欲火,直直地看着三小姐,那神情恨不得一口将对方吃下去。这天晚上,三小姐仔细观察了一下覃光第的神情,果然见他眉宇之间,掩藏一股杀气,即使在他发笑的时候也是如此。三小姐马上想起了父亲的话,真感到丈夫随时都可以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个无情无义的暴君。一经想到这点,三小姐就有了一种在虎狼身边过日子的感觉。她任凭覃光第把她放在床上。把现在毫无一点反抗的意识了,看起来已变得那么驯服。在覃光第眼里,甚至认为她还有了一点迎合的意思。可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三小姐只是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默默承受着命运强加给她的一切。三小姐毫无快感,更难进入到那种忘乎所以的境界。覃光第伏在她光洁的身子上,将头埋在她隆起的双乳之间,随着他的有节奏的动作,三小姐新婚晚上那种想呕吐的感觉,随时都会涌上来。覃光第抽动得越快,三小姐从心里到生理反感得就越厉害。有时,她两眼冷冷地望着帐顶,听着身上这个男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就感到十分奇怪:“为什么男人女人要这样?”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就觉得覃光第的身体已变成了一条水蛭,紧紧地却又绵软地附在自己皮肤上,唯有那根粗糙、坚硬的物件,锲入到她的身子里面,在咬着她的肉,吸着她的血,否则,怎会这样不舒服呢?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液体润滑的抽送,疼痛和厌恶使本来干涩的通道,更加滞涩。那种磨蹭使三小姐想起了在石头上摩擦什么东西,可她的身子不是石头呀!她有时疼痛地呻吟起来,她以为呻吟会使覃光第变得温柔一些。没想到她们这种禁不住发出的声音却使上面那一百多斤重的身子更亢奋,更有快感。三小姐越喊叫,覃光第便越觉得刺激,因而也变得更狂暴、更猛烈,更不顾一切,一下一下砸在三小姐身上,嘴里并哼出一种象是人和野兽混合发出的难听的声音。等到覃光第那根物件在她身子里轰然瘫软,并拿出以后,三小姐才有一种逃脱厄运大难不死的感觉。这时,三小姐就不无悲哀地想:“要是男女交合都这样,女人要受多少罪呀!”
这晚,三小姐刚刚解脱了这种苦役,大街上便传来一阵阵叫喊声,接着,知事公署里也惊慌失措地乱了起来。覃光第象堆豆腐似的瘫在她身边,过了好一会,听见有人呼喊他,这才骨碌下了床。
这时,他们才知道土匪真的攻打县城来了。
覃光第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乱了方寸。过了好久,才让差役上街敲锣,号召居民上城墙抗击强盗。差役提着铜锣刚上街,就被奔跑的人群把锣撞掉了,还差点儿把他踩死。土匪们攻打城门的枪声如雨点般传来,知事公署内已彻底乱了套。人们象惊弓之鸟一样叫着、跑着,一付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覃光第正在惶恐无策之际,师爷走了进来,对覃光第和三小姐说:“少爷和少奶奶快逃命吧!”
覃光第没有一点昔日伙头军用门板抗敌的风采,此时只哭丧着脸,说:“土匪把城门都围住了,往哪儿能逃出去?”
师爷说:“少爷少奶奶放心,有一处地方能逃出去!”
覃光第眼睛一亮,忙问:“什么地方?”
师爷信心百倍地说:“这个少爷就别管了!你只管把这这次征来‘剿匪’的银票带好,随我走就是了!”
覃光第听了,果然不再说什么,去取了银行的银票,拉上三小姐就跟在师爷后面去了。
师爷带着覃光第和三小姐,并没有出知事公署,只顺着后园一条石梯,朝江边走去。原来,这流江城傍水依山而建,东濒流江,西临干溪。城东,城西,城北皆筑有垣墙,以石为料,高5米,顶宽2米,底宽4米,中间置城门五道,上设城楼。唯有临江一面,因不好建墙,只好设水城护垣,垣上置垛口,垣下凿水道,居民在城内吸水饮用。水城皆无城门,但知事公署这儿的水城,却有一小小耳门,刚好容一叶蚱蜢舟通过。覃光第见师爷带着他和三小姐往那儿走,这才想起来,可接着又懊悔地说:“我们不会泅水,不是只有到河里喂鱼虾吗?”
师爷说:“少爷不用多虑,老夫早就有所准备!”
到了那里一看,果然水道里停了一只扁舟。覃光第忙高兴地说:“你什么时候把船弄来的?”
师爷说:“好几天前就弄来了!少爷和少奶奶只图享受新婚之欢,哪会考虑到这些。我听人们传说土匪攻城的事,越说越厉害,心下就想无风不起浪!‘摇天动’和‘混天星’这伙强盗,一心只想招安当官,巴不得多杀人放火,攻陷城池,抢劫官府,所以我就早做了准备!”
覃光第听了,感动起来,说:“多亏了你!”
师爷说:“少爷快别说这话?我跟随老总兵几十年,什么阵张、场合都见过,所以老总兵才派了老夫跟随少爷!”说着,师爷就去打开耳门,三人跨上蚱蜢舟,师爷一撑篙,船便向江心射了过去。不一时,他们便上了对岸,回头看去,只见城里火光冲光,一片哭叫之声,就知道土匪已经进城了。覃光第稍稍松了一口气,三人摸黑赶到靠县城最近的杨家场,覃光第立即叫人从一个烟馆里找来三角眼的团总,一面令他带团丁去河边阻击强盗,防备他们过河骚扰,一面叫人准备几匹快马,他要回C城搬兵,救黎民于水火这中。团总清楚知事大人是要逃命,马上拉了三匹快马来,却不肯带团丁去河边送死。覃光第耍起知事的权威来,打了团总一个巴掌,说:“大敌当前,不思报国家,拯救黎民,还做什么团总?”团总这才不高兴地带着几十个烟灰似的团丁,往河边去了。团总一走,知事大人就带着美貌的三小姐和足智多谋的老师爷,跨上三匹快马,趁着一弯冷月投下的清辉,往C城赶去了。一路上,留下了清脆的马蹄声。
第二天中午时分,覃光第回到了老“总兵”的别墅里。
老“总兵”一见覃光第,心里吃了一惊,接着一眼瞥见跟在他身后的三小姐,目光中更流露出疑惑窦丛生的神色。覃光第见了,忙把三小姐对老“总兵”作了介绍,说:“爹,这是你老的儿媳!”接着把和三小姐成亲的事,简略地对“总兵”老子说了一遍。
老“总兵”听后,沉吟了一下,没说什么,只略微用了责备的口气对宝贝儿子说:“如此大事,怎么不先对我说一声呢?”
覃光第说:“原准备派人来给您老人家禀报的,可儿子公务繁忙,一时就忘了。再说,儿子以为大丈夫处世,当断则断,不必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何况只是一个女人。”
老“总兵”听了,捋着胡须大笑起来,说;“好,我儿终是干大事的人了!”说着,忽然又转换了语气:“不过这事儿先没和吴氏商量,不知她容不容?这样吧,既然带回来了,先不要带回南房去,暂时到西房安歇吧!”说完,老“总兵”朝外呼唤了一声。随着声音,就袅袅娜娜飘进一个模样儿十分俊俏的年轻丫头,老“总兵”对她吩咐了一遍,丫头就带着三小姐出去了。
这儿老“总兵”盯着儿媳妇的背影,有些发呆,半天才对知事儿子说:“大丈夫建功立业,多娶两房女人也是应该的!不过依老父看,这小女子虽然长得可人,却有些桀骜不驯,我儿可要当心,唯女人与小子难养也!”
覃光第听到这里,马上想起了新婚之夜三小姐不想让他上身之事,不觉暗暗佩服起父亲的眼力来。不过却说:“父亲放心,儿自有降服她的办法!”
老“总兵”象是对儿子的才干深信不疑,又一边捋胡须一边点头说:“那是!大丈夫如果连一个女人都不能驯服,又焉能治国平天下?”说完,又才想起什么似的,叮嘱知事儿子说:“不过,我儿现在已是有妻有妾,日后可得收敛花心,再不要去烟花女人处寻乐,以免误了建功立业的大事!”
覃光第被老“总兵”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脸红了红,才回答老“总兵”说:“儿记住父亲的话了!”可心里仍有点不服气。刚才带三小姐去的那个姿色撩人的小女子,肯定是父亲最近才买来的,要是,他怎么不认识呢?她究竟只是服侍父亲的小丫头,还是父亲的小妾,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覃光第这时的思想有点跑马了。
最后,还是老“总兵”把覃光第从恍惚中召唤回来:“我儿,你在想什么?”
覃光第“哦”了一声,回过了神,这才把“摇天动”和“混天星”攻克县城的事,对老“总兵”说了。
老“总兵”听完,脸色严肃起来,眉宇间又透出做“总兵”时的威严和杀气,看着知事儿子说:“哦,那‘摇天动’是什么样的人,敢如此猖狂?”
覃光第说:“父亲不知,那‘摇天动’原是流江县城的一个袍哥大爷,手下有一、百弟兄。那年省政府成立,都督尹大人委了好些袍哥大爷当官,却把‘摇天动’给忘了。这个坐堂大爷一下恼了,他知道是没给官府大人送钱的缘故,于是便说:‘龟儿子,老子想当官,不会送钱,想当议员,又不会活动!老子粗人一个,倒不如扯堂子,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样,他就开始了拉队伍抢劫……”
“哦!”老“总兵”眨了眨眼,说;“如此不屑之小贼,何以闹到了今天?”
覃光第接着说:“儿子初到流江,听说了这事,先也不解,后来才听人说明白了。原来前任知事为一己之私利,与这股土匪暗中勾结,或通风报信,或多方掩护,‘摇天动’则在‘拉肥猪’的赎金中,给前任知事的回扣。所以,官兵每次来剿,这股土匪都安然无恙。加之这两年阳炕夏旱,稼禾无收,灾民就都聚在其下,匪众益增,已愈千人,动则攻城夺池,奸淫烧杀,肆无忌惮了!”
老“总兵”在地上走动起来,说:“这正是我儿建功立业的时候,我儿何不调集民团,一举剿杀之?”
覃光第忙皱着眉头说:“儿何不想趁此时创一番伟业,可那些乱七八糟的民团,哪是这伙悍匪的对手?”
老“总兵”半天没言语,一边走动一边思索起来。覃光第见了,又忙说:“父亲就替儿想想办法吧,当时可是您老人家要我去那里做官的呢!”
老“总兵”又沉吟了半晌,眉头一下开朗起来,说:“我儿放心!近日杨大人就任了同盟各军主席兼前敌总司令,这杨大人与老夫是有些交情的。吃过午饭,我儿和老父一道去面见大人,恳求他派兵为我儿平定地方。”
覃光第一听,立即高兴起来,说:“太好了!好风凭借力,儿也可以有所作为了!”
“总兵”又呵呵一笑,说:“我儿不可张狂,杨大人虽说挂了个同盟各军主席兼前敌总司令,可那毕竟是虚的。目前他正急于招兵买马,扩充实力,要是他知道那股悍匪有受招安之意,还不知肯不肯派兵清剿呢?”
覃光第的目光立即黯淡下来,说:“要是杨大人不肯派兵清剿,怎么办?”
“总兵”想了想,又摇了摇手说:“我儿不必多虑,老夫当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杨大人。即使他有招安之意,也不防先剿之,这样招起安来,也才能让这群土匪驯服!”
“对!”覃光第听了老“总兵”这话,又在心里暗暗佩服起老父亲来。心想,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自愧不如,于是说:“听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儿现在放心了!”
老“总兵”说:“刀在石上磨,人在事中学,我儿也不是傻瓜!”说着,父子俩都一齐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老“总兵”果然带着知事儿子,往同盟各军主席兼前敌总司令的杨大人军辕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