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里明明有六趣 醒来空空无大千 (4)
吴道流此刻只想清除阻止他计划的任何一点障碍，其他的事更无暇顾及，当下向沐叶残道：“残儿把信捡起来。”言完盘袖在腕，直向萧引凤扑去，二人掌风相交，四下里气流，激荡快旋，德芳一步跳起，本想去帮助萧引凤，但半空突然被青城无剑挡住去路，不得已紧握手中龙纹箫，急速一击，青城无剑身子略后倾，铁手横来一挡，德芳知觉自己所使的力量没有施加给对方，反倒是对方的力量一波接一波堆积涌来，未免有所闪失，只得暂且跃后，缓和之后，握箫一扫，忽地一声好似“无敌”的箫音，环绕在青城无剑的身旁，时隐时现，犹如碧水池里的泠波。青城无剑左右一视，露出狰狞的脸色，大步一迈，铁手一扬，仰头怒吼，登时数波劲风，咆哮地冲破箫音迷阵。两股神力倏聚倏斥，涨扭涨扭，终于因积聚的能量过盛，轰然炸开，二人下意识地跃开。
萧引凤和吴道流正斗得势均力敌，突见此景，微微离神，吴道流趁机，抢步一记“双风贯耳”，左右夹击，萧引凤八步一赶，瞬间移开。沐叶残看着这四人来来回回力战，只是不知道要帮谁，当下把信捡起来，看着信上石万松亲笔写的几个字，久久发愣，不禁回忆起自己进霰冥谷第一天的情景，感觉人生道路飞逝入薄冰，有阳光使其灿烂时，虽能折射出美丽的七彩之光，但又有多少人懂得把握，真的是稍纵即逝。想着想着，不知为何，忽有一种想拆开看看里面到底写些什么的冲动，稍一犹豫，终于还是拆开信件，沐叶残把信取出，用力一甩，捧着一看，当其看到第二十行时，也许这一行字，将是一天内，第二次改变他人生的又一个匪夷所思的奇迹。“天之朦朦，石某提笔静坐案前，久久难以下笔，一日之托，本是为兄不可推辞的，所以为兄答应将令郎抚养成人……，然而令郎五岁那年，因突染怪病，不幸夭折，为兄悲泣七天七夜，不知如何是好，我知为兄晚年得子，其妻又不幸去世，于是你才悲痛万分而出家入道，为兄实在不忍心告诉令郎夭折之事……。
此事一过便是数月，有一天为兄在石谷山洞里，救得一孩子，这人便是残儿，为兄忽感希望，于是循循诱导，将残儿抚养成才，本想就此隐瞒事实真相，然我自感时日不久，不断回忆前事，实感对之有愧，反复考虑，最终留下此信以告。”沐叶残看着看着，仿佛听到石万松亲口在自己身旁述出，手不住颤抖，抬头看着吴道流，心道：“原来我不是李文伯的儿子，也不是吴道流的儿子，而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事事如此捉弄人，想来冥冥之中已有天数。”这时只见那十余个身着古怪衣服的人中，突有三四个“啊”的一声后，便倒地不起，吴道流分身一看，竟然是鹤九莲等人，心中暗想，这下真糟了，又来了一批高手，转而边战边喊道：“残儿快去挡住他们。”鹤九莲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吴道流会叫沐叶残来阻止，但从沐叶残的表情可以看出沐叶残听了这话，并没有想依其话而行的意思，侧头向后道：“晓荟这里交给你和马管家。
”言毕一跃而起，开掌便向吴道流击去，吴道流左退一闪，萧引凤却右侧袭来，不得已只得奋力一样，以蛊惑其视线，趁机退后。萧引凤道：“九叔这里交给你，我去帮德芳。”鹤九莲恩德一声，怒瞪吴道流。萧引凤回头看见德芳和青城无剑仍在力战，青城无剑铁手横抓，德芳措手不及，但凭着多年习武养成的灵敏性，下意识地侧身一躲。萧引凤急忙足尖插地，用力挑起，立见一堆黄土向青城无剑射去，无剑铁手一挡，德芳久战体力已不如之前，换是充沛之时，一定会把握此机，而夺取对方性命，但此时不敢贸然而去，只好跃回萧引凤身旁。这时鹤九莲一跃而来，吴道流见此也随其跳来，不到几刻，五人攻去守回，连过十余招后，形势大变，青城无剑和吴道流自感身处劣势，相互一会意，皆退回沐叶残所在之地。吴道流道：“残儿快帮爹对付他们，只要铲除这些人，边辽自有办法破关进入中原，到时候爹再带领我们党项一族，踏平中原，大宋江山就是我们的了。
”“哼，你别做梦，有老夫和几位在，不会让你得逞的。”鹤九莲喝道。吴道流一听大怒，厉声道：“你住嘴，这是我们父子两的深谋大计，轮不到你来插嘴。”“就是，鹤九莲你别管得太多，乖乖回去做你的堂主。”青城无剑道，鹤九莲闻声仔细一瞧，有些惊讶地道：“青城无剑。”“不错不错，我就是，我就喜欢别人用这种语气叫我。”青城无剑得意地道。“无剑别瞎搞话。”吴道流喝道。“什么你们父子间的事，哼大宋江山岂是你们的。”萧引凤道。鹤九莲气在头上，正要骂回，沐叶残忽漠然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吴道流诧异：“你说什么？”沐叶残单手把信递了过去，吴道流疑云大起，接过开始信然看着，没想越看，双眼瞪得越大，脸色一刻比一刻难看，等到全部看完，他的手也一样开始颤动，张口直视沐叶残，不敢相信信中所讲的，但仔细一瞧，笔迹确实是石万松的。“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吴道流恍恍惚惚，双手紧紧按着沐叶残的双肩：“不可能是这样，你是我的残儿。”
这时鹤晓荟和马中行等人一人一掌，将那十余个身着怪装的人，击得纵出倒在吴道流脚边。吴道流回头一看，心中怒火膨生，却徒感体内真气先是乱窜，半响竟泄出一口气，后感全身似乎功力大减，蓦地里忆起李文伯临死前所说的话：“……。”这“真气耗尽而亡”六个字，久久在吴道流的耳旁回荡。渐渐地吴道流竟变得疯疯癫癫：“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猛地一转头，怒视鹤九莲等人：“是你们，是你们想抢我儿子，想夺我的江山，想拿我的秘籍，是你们，我杀了你们。”话音未断，张牙开掌，直向鹤九莲和萧引凤呼来。鹤九莲和萧引凤左右一人一掌，去迎吴道流双掌，掌心相对，立时见两道掌风从缝隙中穿出，吴道流腾空翻身落地，连退数步，嘴里已挂着血迹：“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吴道流话毕，欲再运气击来，但刚一动，便觉全身似有万道真气在奇经八脉里涌动，继而在印堂穴，曲池穴，涌泉穴等七处穴位，不断顶撞，吴道流双手左捂右按，时抓时抚，表情痛苦万分，不久竟倒在地上抽搐。青城无剑眼见大事不妙，急中生智，瞥见鹤晓荟，就在此时，萧引凤等三人抬头看来，青城无剑心下一惊，忙转身抓住鹤晓荟：“你们别过来。
”说着用他的铁手扣在鹤晓荟的脖子上，继道：“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放开她，别伤害晓荟姑娘。”在场的人都见之大惊，沐叶残却抢先大声道。青城无剑把脸凑到鹤晓荟耳旁，轻吸一口气，淫笑道：“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鹤晓荟竭力躲着，吓得快哭出来，鹤九莲怫然骂道：“你这畜牲，你敢对晓荟东一根汗毛，我觉不会放过你。”“哦，是吗？那我就动动给你看。”青城无剑冷然道完，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在鹤晓荟雪白的脸蛋游走，沐叶残等人见此，心中说不出的愤怒，但又担心若是不顾一切涌去，势必会迫使青城无剑伤害鹤晓荟，当下竟只能人气怒视。这时突从青城无剑背后射来一道金光，穿透石墙，“砰”的一声，击中青城无剑的铁手，焦味微散。青城无剑被这突来的一击，有些惊到有些震到，身子不住向左倾退，沐叶残离其最近，见有机会，快闪而去，一把抓住鹤晓荟的手：“晓荟姑娘快走。”话未完，青城无剑反应神快，霎间反扑而来，铁掌一伸，破空击来，沐叶残大惊，急忙退开鹤晓荟，那铁掌几乎同一时间，击中沐叶残后背，一道鲜血立时从其口中喷出。“沐……。
”鹤晓荟惊惧交加，内心不知为何一阵猛痛，虽然铁掌不是打在自己身上，但可能是感激。鹤九莲等人急急赶来，远处又出现数人，正是善通等人，几人两面夹击，没过数招，青城无剑双手难敌，应接不暇，想着找个机会抽身逃跑，没想这时身前身后十余掌一同击来，惊慌之下，不知如何是好，思索瞬间，身子已中数十掌，五脏六腑已然碎裂，含着一口未来的及吐出的鲜血，翻倒在地：“哈哈，哈哈青城无剑已死，却见沐叶残脸色苍白，已是晕厥过去，鹤晓荟一个人在那不断摇着：”沐少侠你醒醒，沐少侠……。
“鹤九莲等人急忙走去，善通伸手为其把脉：”沐少侠气息很弱，得快点为他疗伤。“鹤九莲等人一听皆点头示意，之后数人立时散开，将沐叶残身子扶正，东西南北四面盘膝而坐，推掌便为其疗伤。只见沐叶残额头上满是汗水，淤血不断从嘴角处渗出，四人却是久久皱眉，仿佛受到极大的阻力似的，半响四人匆匆收掌沉气，缓缓站起，鹤晓荟忙问：“爷爷怎么样，沐少侠的伤势要不要紧？”鹤九莲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们四人刚才为其疗伤，他体内似乎不止一处受创，加上沐少侠内力比我们原想的还要深厚，一直抵御我们，因此只能转而输真气给他，让其暂时缓住，不过要想根除体内的伤，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怎么办？”鹤晓荟短短几字道来，语气之中却夹着着急。“诶，别担心，我们用内功治不了他，还可以用外药，老衲已经从灵隐寺请来药师殿首座余度大师。”说着身子一让，只见起身后正立着一个鹤须窄眉的老和尚，鹤九莲礼问：“这位就是余度大师？”那老和尚双手合十道：“老衲正是余度。”萧引凤等人一听，心中皆喜，萧引凤道：“那就麻烦大师为这位少侠疗伤。”余度合十走去，半蹲为沐叶残把脉，他的眼球不时左逛右跳，神色肃然，暗暗自己点了下头，便从衣袖里取出一瓶丹药，只在掌心倒出一粒，喂其吞下，复有守回袖中。良久站了起来。鹤九莲问：“怎么样大师？”余度掐指细算，才道：“这位少侠之所以受如此严重的伤，并不是新伤所致，而是原来伤口再次受创，导致旧伤复发，不过总算他的体质还不错，而且貌似他体内有易筋经的根基，老衲相信不出三天，老衲就可以医好他。
”大家听了都把心头上的石头放下，各个长舒了口气，鹤九莲疑问：“大师不知可否知道沐少侠之前受的伤是什么所致？”余度略微严肃，抚须道：“是五罗门的碧螺含秋掌。”鹤九莲一惊：“顾笑天？”萧引凤缓缓道：“不错，五罗门十五年前左逍遥就已经去世，后来传为给顾笑天。”“江湖最可怕的，也是最阴毒的武功莫过于五罗门的碧螺含秋掌和天鸠教的五浪七香术，传闻所中之人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天，没想到…练得易筋经。“其实这一切都得从三十年前所起，当时我师父了缘大师曾收过三个徒弟，一个是现在灵隐寺的主持，一个是老衲，而另一个就是顾笑天。”余度很是无奈地道。
鹤九莲啊的一声：“大师和顾笑天是同门师兄弟？”余度叹了口气：“恩，当年老衲的师父之所以收三位入室弟子，是想将来三位弟子各管一座殿，但是大师兄自然石掌管大雄宝殿，但是后来二师兄起了贪念，在师父死后便想杀死大师兄，没想到老衲的师父并没有圆寂，只是想借此来看每一名弟子的心，尤其是老衲师兄三人，老衲师父知道这件事后，便将老衲二师兄逐出灵隐寺，成了后来的顾笑天。”几人听完才明白原来事情竟是这样，这时忽听到数声咳嗽声，鹤晓荟急叫：“沐少侠，沐少侠你醒了？”转头向鹤九莲等人：“爷爷他醒了。”言语之中满是兴喜。
鹤九莲等人忙走来探望，沐叶残一手撑着：“这时怎么回事？”“你刚才为了救晓荟，被青城无剑的铁手打中，导致你旧伤复发。”鹤九莲道，转而向鹤晓荟道：“晓荟向沐少侠道声谢。”鹤晓荟听其走来，正要说出，沐叶残笑道：“晓荟姑娘不必多礼。”说着硬是要站起来，但实在是没有力气，余度忙道：“少侠你刚醒过来切勿乱动，否则会伤及胫骨。”沐叶残看着余度那陌生的面孔，奇问：“大师是？”善通道：“这位是灵隐寺的余度大师，是余度大师救了你。”沐叶残曾经有所耳闻，但未曾见过，当下又是用力撑起，鹤晓荟见此，边一把扶着他的左臂，慢慢帮助沐叶残站了起来，沐叶残向其感谢地一笑，转而向余度大师道：“多些大师出手相救。”说话时，却不经意中从看到余度身后伏卧在地的吴道流，不禁一阵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