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弥漫（２４）
有时候觉得生活就是一部自己永远不知道结局的电影，一部自导自演的电影，就算是所有的配角都跑光了，可自己，绝对不能丢下自己。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不能生活下去的，现在，我也一样，离开了他们，我依然要好好的生活下去。该做的事儿，我一定会去做。而且，我相信，世界不会抛弃我。因为我还有一个疼我，爱我的弟弟，就算全世界都伤害了我，可为他不会。
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故事里，凌儒将会出现，他会回到我身边，陪着我，就像美丽的王子挽救公主于水生火热之中一样，接下来，是他登场的时候了。所以，现在，我要做的，是等，等他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来。
出门时姑妈在我手里塞了些钱，还在我书包里放上了热腾腾的牛奶，她说，如果不舒服的话，就要到医院去。我笑着点点头，然后让她放心。可是，她却不知道，这样的病，是医院无法医治的。如果可以医治，那么，我愿意每天住在医院。让所有的伤害，所有的过错，连同我这颗受伤的心一起，重新复活过来。但如果永远只能是如果，历史终究不能假设。我很清楚，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
记得那天，姑妈一直把我送上了公交，但她依然伫立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就像这一别，将会成为永别一样。心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酸了起来，那种感觉一直蔓延向全身。
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窗外，好像真的，这一别将会成为永别似的。那时的我们，似乎拥有着未卜先知的超能力。是的，那次以后，我和姑妈之间，就被画上了永远磨灭而不了的痕迹，那些痕迹就这样，一直刺痛着我们。
眼前一点点模糊，但我还是执着的看着越来越遥远的姑妈，像是在留恋一去不复返的光阴。直到窗外的她一点点一点点被浓缩，再到最后，完全被眼前的景物所取代，我才收回了视线。努力闭上眼睛，让眼前一片黑暗，享受着不知来自哪里的痛疼，数着它的节奏。就这样，让生命在黑暗里高歌吧！只有在黑暗里，我才看不到，感受不到那些逝去的伤与痛，还有那些可怕的罪恶呻吟时发出的声音。在那里，即使被伤得遍体鳞伤，在那里，即使在痛，在流血，我们依然不需要做什么。因为，在黑暗里，我们，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六点半的开远，还没有完全苏醒。我站在车站，等待着头班公交的到来。车站寂静得像随时会钻出只狰狞的怪物，就像我们的故事里一样，那些身边的，熟悉的东西，马上就会变成食人的怪兽，将我吞没。
晨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淡淡的凉意。我仰起头，让风扑打在脸上。宛然觉得，人生就像我们搭乘的班车，所有的悲痛与欢乐，只因为我们搭错了或搭对了车。是的，人生就是这样，我们的故事，也正是这样开始的。
车还没有来，我站在辽阔的街道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天空开始灰蒙蒙的有些发亮了，东山上已经是一片刺眼的白光。天就要亮了，黑夜过去了，那些漫长的黑夜，总算过去了。可是，真的就过去了吗？我们的黑夜，从来就不曾离开过，我们的黑夜，才刚开始。我又一次迷茫了，我到底该何去何从，究竟哪一班车，才是我应该乘坐的，对的车。
我一个人吃了早点，ＳＤ和我最喜欢的那家牛肉米线。记得从前，就算迟到了，我们也要从学校跑下来吃这家牛肉米线。可是，自从ＳＤ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来吃过，也许是不愿想起，也许，是自己在逃避想起。
再一次吃它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们了，我们，变得遍体鳞伤了。那次，我吃得很狼狈，不到五分钟就全部把它吃了下去。也许是很久没有吃了，也可能是因为我饿了。但我知道，自己眼里是闪动着泪花的。
对，我要好好吃东西，我要学会爱自己，最近身体越来越差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要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见到季子言就那天傍晚，我和他一起在学校的食堂里吃了晚饭。我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鼓起勇气去见他的，但我清晰的记得，但是心里是怎样疼痛的。那顿饭，就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了，以后，我也会一样，摆正自己的身份，时时刻刻告诉自己，我是你的敌人。
他还是给我买了我喜欢吃的菜，然后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我注视着他，心里一片荒凉，忽然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爱，也没有恨。眼前的脸是那么陌生，陌生到另我生畏，令我恐惧。
他夹起一大块鸡蛋，往我嘴里塞，他还是那样，他说，快吃，听话，不吃饭待会儿又要胃痛。我想，如果我不是他的敌人，那么，最起码，我们应该成为好朋友。可是，现在，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忽然会让我想起了一句话“披着羊皮的狼”。但是，狼终究还是狼，他永远只能是狼，就算他的整容术再高，它也不可能会变成羊。现在，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整容术，他居然让我完全相信了他就是一只温顺的羊。
胃里排山倒海的翻涌着，我第一次觉得他的温柔那么恶心，那么让人觉得想呕。这是自从上次去找凌儒回来后的第一次呕吐，我吐得天昏地暗，几乎把苦胆水也给吐了出来。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些肮脏的东西，是些有毒的东西，留在体内，会让我窒息而亡的。
季子言看到我这样，他也无心再吃饭了。我干脆带着他绕过图书馆，来到昨天谭仪带邀我来的地方。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只是，不同的是，在时间里上演故事主角的人不同了，还有，上演者的心情也不同了。昨天，这时，这里，我还对我们的爱情坚信不移。而今天，这时，这里，我却不敢再相信爱情。这时，今天，这里，似乎，我已经麻木了，我不会再为地上那些散落一地的花瓣儿而悲伤，不再会为生活而悲伤。经过了生活三番五次的磨练，我们。只会在时间里变得越来越麻木了。红消香断，究竟有谁来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