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没有阻拦,而是低下了视线看着眼前这并不能算是谁输谁赢的棋局,久久沉默……
安王迎娶明霞公主一事定下之后,礼部便开始择选吉日,与此同时,太子李翊迎娶王家小姐为侧妃的日子定下了,就在七日之后,而同日,沐婉儿入三皇子府为侧妃,自然,三皇子也定了这个日子,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而这人自然就是淑妃娘娘。
淑妃无法借着这件事打击皇后和太子,只能尽可能地让他们难堪。
两人虽都为侧妃,可一个是按照正妃的规格入门,而且备受同情,而另一个,则是被人唾骂。
沐婉儿得知消息的时候几乎将房中一切可以搬动的东西都给砸了,可是却仍旧无法消除她心中的恨意甚至越发的浓烈。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凄厉的叫嚣声几乎传遍了忠王府的整个后院。
可是,没有任何人理会。
直到了当日傍晚,忠王方才下了命令,将关在了小佛堂内十六年之久的王侧妃放出,让她来准备沐婉儿出嫁的事宜。
颂夏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爷竟然会将王侧妃给放出来,她虽然没有目睹当年王侧妃谋害郡主一事,可是王爷既然能够将她关入小佛堂,便是证明当时的情况极为的凶险,而如今,王爷将她放出,郡主岂不是危矣?
十六年!
若她放下了仇恨是好,可若她没有,那这十六年的囚禁生涯只会让她的恨意更浓,尤其是如今二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情。
而除了王侧妃之外,她更担心王爷是不是听信了二小姐的话认为一切都是郡主所为。
“郡主,不如你去见见王爷……”
慕长音看了看她,却道:“沐婉儿也是他的女儿,如今落得如斯田地,他心疼也是应该。”
“可是郡主……”
“若他真的怀疑我,即便我如何解释,他仍是怀疑我。”慕长音知晓她要说什么,“与其白费心思,不如顺其自然!”
颂夏焦急,前些时候她觉得郡主过于的张扬,而如今她却又过于的低调,难道失忆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会如此的深吗?
慕长音没有多想,既然决定了是要走的,那又何必去阻挠忠王的慈父之心?至于他是否怀疑,于她来说并不重要,只是……若是平安郡主知晓,又会如何?
沐婉儿没有想到此生还有再见母亲的机会,在她没出事之前她已然没有能力将母亲救出来,如今,她落得如此下场,更是没有办法,可是,她却终于见到了她的母亲了!
母亲!
这个熟悉的近乎陌生的人!
她终于见到了,可是,却没有任何的高兴,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她凄厉地喝着,这算什么?算什么?父亲,这算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
王侧妃是个美貌的女子,即便已经被囚禁的岁月浸染的鬓边生出了白发,可是,仍可见其秀雅美貌,“婉儿……”
“为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沐婉儿喝着,泪水在眼眶中泛滥,“我也是他的女儿,我也是!”
她并不认为忠王这时候将她的母亲放出是在弥补她,是相信她所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的话,他不过是为了羞辱她,羞辱她!
她也是他的女儿啊!
他怎么能够如此!
“我有什么比不上沐常茵?我有什么比不上她!就是因为她是嫡出吗?就是因为她是他心爱的女子所生吗?我我也是他的女儿!我也是!”她冲到了王侧妃的面前,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裳,“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他的心里只有沐常茵那个狠毒的贱人?”
“婉儿……”王侧妃也是泪花了脸。
“都是你!都是你!当年你为何没有继续争取,为何要甘愿当一个侧妃!你为何没有杀了沐常茵这个贱人,为何要让我受了十六年的苦楚?为什么!你是我娘,我娘啊!”
“婉儿!”王侧妃厉喝道,随即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膀,秀雅的容貌渐渐扭曲,“我们还没有输!婉儿,还没有输!婉儿,娘不会让你输的,不会的!”
沐婉儿崩溃地跌坐下来,失声痛哭。
王侧妃蹲下身子,将女儿搂入怀中,含泪的双眸一点一点地阴鸷,她还没有输,没有输!沐升,傅氏,你们等着,你们欠我们母女的,终有一****会让你们都还给我们!一定会!
明月阁中。
慕长音因为方才通报而蹙起了眉头,“安王遣人来请本郡主上皇觉寺赏梅?”
“是。”颂夏神色也是怪异,这种时候安王如何还能如此邀郡主?“郡主,奴婢方才已然僭越做主让人回绝了安王。”
慕长音颔首。
可此事尚未结束,不久之后,安王竟然亲自前来看望养伤中的平安郡主。
管家先是将消息禀报给了忠王,不久,忠王回复,命管家将安王请至明月阁,慕长音甚至连拒绝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安王便已经到了门外。
事隔多日,再见安王,慕长音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中诧异。
那日在安王府,明明见他病入膏肓,可如今……
脸色虽仍是苍白,可却是精神,丝毫没有当日的奄奄一息。
那日的那些虎狼之药,难道只是一个假象?
“不知安王殿下前来有何吩咐?”
安王径自入了坐,“郡主的伤可大好了?”
慕长音神色渐冷清,“谢安王关心,已然无大碍。”
安王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之后,忽然莞尔一笑,这笑容如初融的冬雪一般,纯净无比。
慕长音蹙眉,“不知安王所笑何事?”
“郡主做的很好。”安王笑道。
慕长音疑惑,不久之后便了然,讥讽道:“安王也信那日宫宴一事乃臣女……”
“你很好。”安王却打断了她的话,“真的很好。”
慕长音看着他的笑容,忽然间再也难以讥讽相对,“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