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才说出三个字,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大捧玫瑰花,她惊了一跳,竟吓得尖叫,手一抖,手机也掉落了,摔在地上,电池蹦了出来。
“七!你怎么了?”沈言却再也听不到初七的回音了…
初七面前的玫瑰花移开,露出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巫梓刚。
“米初七小姐,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啊!”巫梓刚色迷迷的眼睛闪着亮光。
“我不认识你!请让开!”初七见他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料想他一定调查过她,此人不好惹,惹不起就躲,她想去拾地上的手机,却不知巫梓刚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一脚踩在手机上。
“喂!好狗不挡道,不知道吗?”初七火了,豁的站起来。
巫梓刚竟然一脸无耻的笑,“我不是狗,所以我要挡道!一束玫瑰花,请米初七小姐共进晚餐!”
“无聊!”初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绕过去。
“米初七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巫梓刚在她身后叫嚣。
初七招了招手,想搭车赶紧离开这里,却听巫梓刚叫道,“我巫梓刚想要得到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跑得了!”
只见他一挥手,便出来好几个人,将初七围住,那阵势,居然没有的士车敢停。
“把她带走!”巫梓刚令他手下强行将初七绑上了他们的车。
沈氏会议室外,沈言对着手机连喊了几声,都只听到忙音“嘟嘟嘟”,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初七出事了…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的手机有一条短信,提醒他,某个账户在今天下午两点半提走五十万,这个账户正是初七的!上一次给她转账时发现她的卡没有短信提示业务,就绑了他的手机…
迅速返回会议室,连东西都顾不得收拾,急速宣布,“会议改期,慕助理把我的资料整理一下,散会!”
说实话,初七到底怎么了?他该去哪里找?完全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是否和这笔提款有关系?
初七是个爱花钱的人,因为娘家夫家家境都比较殷实的关系,也从来不曾限制她花钱,偶尔一次花几十万也不是没有的事,但是,大额的花费,一般都会跟沈言商量。
好吧!就从这笔钱查起!
银行的经理如今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初七提款的具体经过,经理查过后却明明白白告诉他,这笔款是米初七本人在VIP室取走的,而且取的还是现金。
像她这样的女人,没有任何需要直接付这么多现金的可能性,怎么会提着一大兜钱满街跑?
通常需要现金的情况会是什么?绑架?勒索?雇凶?
在他脑子里反复出现的词都是代表了危险和犯法的词…
他拿上车钥匙,立即下楼。
“言!等等我!”文静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你去哪里?怎么会也不开了?”
文静说要回来上班,第二天她就来了,她很清楚沈言的个性,没有什么比工作更重要的,能让他弃工作而去的事,一定是出了大事!他有大事,她怎么能不关心?
“初七可能出事了!”沈言没有停下脚步,边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边回答她的问题。
“我和你一起去!”她跟着他进入电梯。
他的脑子在思考,心里则如燃烧了一团火焰一般,无暇顾及她的存在,任她进了电梯。
电梯直达底层,他刚刚走出,手机又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这个电话让他有点心惊,难道是绑匪的勒索电话来了?
他一接,传来的却是一个稚嫩的童音,“请问是沈言叔叔吗?”
“我是!请问你是…”沈言感觉莫名其妙。
“叔叔,你不认识我!这个电话是公用电话!刚才有个叔叔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让我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有个叫初七的阿姨,在一个叫‘暗夜’的酒吧,他还说,要你别报警。”
“给你电话号码的叔叔是谁?长什么样?”沈言急问。
“我不认识他!他长得…很高,有一张嘴巴、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好了,谢谢你,小朋友!再见!”沈言听不下去了。
下一个电话打给慕凌晨,先报出刚才公用电话号码的数字,然后道,“急速去查这个号码是哪里的,查到以后看能不能找交通警调出这一区的监控,查清楚,这个时间在这个公用电话给我打电话的孩子是什么样子,还有,孩子打电话之前谁在和他说话,这个问题是最重要的!另外,查查暗夜酒吧的老板是谁!”
得到慕凌晨的果断应承,他走向停车场,取来车,刚上车,发现文静也坐在了他车上。
“你干什么?”他惊问。
“言!为什么不报警?报警啊!”文静担忧地道。
“他说了不能报警!”沈言强调。
“可是…这对你太危险!有警察在安全多了!”文静急道。
沈言倏然盯了她一眼,“如果报警的话,初七就很危险!”
文静还是极力想说服他,“不是这样的!只有依靠警察才能找到初七啊!你一个人不行的!我不能让你有个有个三长两短…”
“我不能让她有个三长两短!”沈言忽然大声道。
文静愣了愣,眸光转而平静,点点头,“好!开车吧!我陪你去!”
“你去干什么?下车啊!”沈言不知此去是吉是凶,不想文静跟去冒险。
文静却坚决摇头,“我发过誓的,要和你祸福与共,当然也包括同生共死,既然你要去,我会陪着你去!不然我不放心!”
“随便吧!”沈言发动引擎,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与文静争论,她要去就去吧!
沈言一路加速狂飙,不多时,便停在了所谓的暗夜酒吧。
车刚刚停稳,慕凌晨的电话就打来了,“总裁,电话号码是新一区的,监控录像还没去调,那个酒吧的老板是巫梓刚的手下。”
沈言脑袋里“嗡”的一响,心中的恐惧如世界末日到了一般,他怕的不是巫梓刚,而是巫梓刚会对初七怎么样…
考虑到文静心理上存在巫梓刚的阴影,所以不想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只对她强调了一句,“在车上呆着,一定不要下车!一定不要出来!”
酒吧里白天并不营业,里面肆意尖叫的就是几个巫梓刚的手下,而初七则被巫梓刚绑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巫梓刚正端了一杯酒往初七嘴里灌。
沈言黑着脸走进,大吼一声,“放开她!”
那些尖叫声瞬间停止,巫梓刚放下酒杯,眯着眼睛看向沈言,眼睛里燃起了仇恨的火焰,“沈大总裁!真是久违了!想不到吧?我巫老大这么快就出来了!”
“是吗?你很快就会再度进去的!给我放开她!”沈言阴沉着脸。
巫梓刚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啧啧啧!我差点忘记了!这个米初七是你的前妻啊!你说奇不奇怪?我巫老大怎么看上的都是你的女人?”
新仇旧恨,让沈言红了眼,“巫梓刚,这个女人,你最好不要碰,否则,我不敢保证后果是什么!”
“是吗?”巫梓刚哈哈大笑,“看来沈大总裁很多情,对自己的前妻情深意重啊!好!我不碰她!我只用这个来碰她!你说好不好?”
巫梓刚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把匕首的刃贴着初七的脸颊,阴笑道,“也怪不得沈大总裁,你的前妻真是个尤/物,别说你不能忘情,就连我还是真的动了心了!不过,既然你不准我碰,那我就用这刀在她皮肤上试一试,看她的皮肤到底有多嫩!”
他轻轻转了转匕首,刀刃发出寒光,刺得人心中发寒!
“巫梓刚!你敢!”沈言的眼睛被那寒光刺痛。
巫梓刚则大笑,“沈大总裁,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才从里面出来,再进去一次也无妨!倒是沈大总裁不要再讲这样的笑话逗我笑,我怕我笑着笑着,手一抖,就划花了她美丽的脸…然后,我再慢慢往下画,在她美丽的胸口画朵花,在她平坦的肚子上画个小娃娃…”
他的匕首开始在初七衬衣的扣子上比划…
沈言知道,巫梓刚恨的是他,却不知初七怎么会撞到他的枪口上!当下沉稳了声音,“巫梓刚,我知道你想对付我!你想把我怎么样你说!不要为难女人!”
巫梓刚笑得更欢了,而且眼前突然一亮,“沈总,我还就是喜欢欺负女人,尤其是你的女人!要我放了她也可以!那我巫老大今天不是很寂寞?你找个人来陪我!就用你身后的那个女人来换走你的前妻,怎么样?”
沈言惊讶不已,回头一看,文静竟然偷偷进来了,一进来便看见巫梓刚,脸色大变,拔腿就往外跑。
文静跑到门边的时候,听见了巫梓刚这句话,脚步停住,回头看着沈言,深栗色眸子溢满恐慌。
这恐慌已经不是单纯源于对巫梓刚的害怕,而是,这个时刻,是考验在沈言心中孰轻孰重的关键时刻。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沈言爱她多一点,那么就不会把她交出去和初七交换;如果他爱初七多一点,那么肯定就会答应交换了。
所以,无论她多么害怕,她必须站在这里,亲眼见证这个重要时刻…
此于初七,亦然。
自从巫梓刚拿着那把匕首在她脸上胸前比划,匕首的寒意就渗进她皮肤,一直延续至心里。
她双手被缚,如待宰的羔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沈言的身上。直到巫梓刚提出这个要求,用文静来交换她…
她的良知在告诉她,文静没有任何义务来替换她,可是,心中却仍然期待沈言能够答应,如果答应,是否在证明着什么?
她忘记了在她身上上下比划的匕首,只静静地凝望着沈言,静静地…
而沈言也凝望着她,太远,她看不清沈言眸子里的意味,心,悬了老高。或许,他在犹豫,在权衡…
巫梓刚便得意地笑,“怎么?沈大总裁舍不得?我可还记得你那小秘书的滋味,很甜,是真正的处!我至今还回味呢!这年头找个真处可真不容易了!”
“呜”的一声,是文静在身后因悲愤而爆发的轻泣,只一声,就没了声息,是她捂住嘴,强行把自己羞愤的哭泣压下。
酒吧,恢复一片宁静,等待的,便是沈言的抉择…
沈言平视着前方,目光落在初七身上,初七一阵狂喜,这样是预示着他会选择换下她吗?
然而,却听见沈言斩钉截铁的声音在静谧中回荡,“不换!”
不换!只两个字。很轻。像飘浮在空气中的粉尘。却如同巨石,将初七的心砸得粉碎…
与此同时,沈言身后的文静喜极而泣…
“两个人我都要带走!你开个条件!”沈言语气硬冷,往前朝巫梓刚和初七又走近了几步。
“你站住!”巫梓刚匕首一舞,冷笑,“沈言,我巫老大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说还有什么条件能让我心动?”
沈言站定,眉间隐含一股煞气,一字一句,“巫梓刚,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今天想要伤害她,除非先杀了我!在我还有心和你讲条件的时候,你识趣点!否则,我不惜鱼死网破!”
巫梓刚曾被沈言摆过一道,今天不知沈言虚实,更不知沈言是通过谁知道了他把初七绑到这里的事,心中没有底,但他极恨沈言这种傲视一切,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目光,而他出狱以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报仇,要羞辱沈言,之所以提出要沈言用现在的女朋友来换前妻,也是为了羞辱他。
巫梓刚举起匕首,刀刃轻轻一挑,“啪”的一声轻响,初七衬衫第一颗纽扣掉落。
“你给我住手!”
沈言急怒的样子让巫梓刚得意地大笑,“沈言!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好!你不是让我提条件吗?你给我听着。”
他右手依然持了匕首靠近初七第二颗纽扣,左手上举,胳膊上两道深深的疤痕,“看见没有?这两道伤疤是拜你所赐,我只要一看见它们就会想起你,想起你我就恨得牙根痒痒,我一恨就想搞你的女人,所以,想要我提条件?行,我要把你施加给我的三倍还给你!只要你用刀在你手臂上划六道这么深的伤,然后再跪在你爷爷我面前喊三声‘巫老大,我沈言求你放了她’,那么,我就会放了她!”
他说完哈哈大笑,沈言则在他的笑声里阴沉了脸…
初七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止,直到沈言沉稳的一声,“你说话算话?”她才复活,冲着沈言大声喊,“不要啊!”
然而,沈言却如同没有听见一样,眼神直逼巫梓刚,。
巫梓刚冷笑着点头,“当然算数,我在场的各位小弟作证!”
“拿刀来!”沈言手一伸,巫梓刚的手下把刀放入他手中。他卷起衬衫的袖子,凛然冷对巫梓刚,“你看着,好好数清楚!”
沈言这样的不为所惧倒让巫梓刚有些惊讶,面上的得意之色收敛了不少,唯有被绑缚的初七,挣扎着大喊,“沈言!不可以!你不能这样!我不准!不准——”
沈言根本就没有看着自己的胳膊,一双冷眸,波澜不惊地凝视着巫梓刚,眸中尽是鄙夷之色。
刀刃搁在了左手手臂上,他薄唇轻吐,“一。”
沈言的手臂无瑕疵,肤色偏淡,触目十分光滑的样子,只见一刀下去,鲜血滴出,在淡色皮肤的映衬下,那红色分外刺眼。
“不——沈言!不要再割了!不要——”初七的泪顷刻涌出,她闭了眼,不敢再看下去,刀割在沈言手臂,疼在她心上。
然,不看却更加忧心,逼迫自己睁开眼,再眼睁睁地看着沈言眉头也没皱一下地数,“二。”
第二刀下去,沈言脚下已滴了一小圈的血,巫梓刚的人视线随着那血一滴一滴地滴落而上上下下浮动,一个个竟看得呆了…
“三。”他平稳的声音始终没变过,眸子里却如融合了匕首的寒光,眸光如刃,直视巫梓刚。
“四。”
“五。”
“六。”
六声之后,沈言的胳膊上只剩一片血肉模糊,地面大滩的鲜血,连空气里都漂浮着血腥味,初七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沈言一步步朝她和巫梓刚走近。
他的左手垂下时,衣袖也掉落至腕际,衬衫袖子被迅速染红,但于他,却仿若未觉,眉间仍然平淡,面色丝毫不改,只那双深眸,愈加的晶亮,寒冷如兵刃的目光在巫梓刚和他身后数位手下身上扫视一圈。
那些手下见他六刀下去,竟然还如此硬气,连声音都不曾抖过,居然被他气场所摄,见他一步步走来,好几人都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步子往后移去。
初七知道,接下来沈言是要向巫梓刚下跪了,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在他身边二十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骄傲。
从前还在念中学时,黎安柏就常常惹事,有一次惹了个跆拳道高段,自己搞不定了,又不敢让家里知道,跑来跟沈言诉苦,沈言作为大哥,自然是先训斥他,但是,小弟出事又不能不出面。结果是,沈言和那高段交手。
那时的沈言,不是那高段的对手,屡次被打翻,但每一次都顽强地站起来,面对高段的一声声质问:“你服不服?”他从头到尾都没低下过头…
她记得,那时她和黎安柏都在旁边当观众,她也是这般心痛地哭着大喊,“沈言,你就低头认一次输吧!”
当时,黎安柏就斥责了她一句,“男人流血不流泪,打落牙齿和血吞,低什么头,认什么输?我就顶这样的老大!”
可是她是女人,她只要心爱之人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就好…
最后,那高段被他的骄傲和骨气所折服,竟然和他成了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从不肯低头认输的男人,一个已经成长为高高在上的总裁的男人,此时,却要跪在一个人渣面前,求他放了她?这怎么不叫她心痛至极?
曾经,她流着泪苦苦哀求他低头认输,时至今日,她依然泪流满面,却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直到他走近,她才哽了声音,抽泣着求他,“沈言!不要!不要跪下!如果你今天跪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小安子说,血可流,头不能低。后来她终于懂得,对于一个骄傲的男人来说,尤其对沈言这样骄傲的男人来说,尊严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她爱他胜过她的生命,她宁可被巫梓刚画得满身是伤,也不愿沈言的尊严遭到践踏…
然而,她的警告无用。
她亲眼看着沈言屈下一膝,接着另一膝,跪在了巫梓刚面前…
那一瞬,她终于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心,也仿佛被狠狠碾碎一样,比看着他和文静亲密更痛…
“我沈言求巫老大放了她!”
“我沈言求巫老大放了她!”
“我沈言求巫老大放了她!”
连续说完三句,每一句都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初七情不自禁睁开眼,发现沈言虽然跪着,但深邃瞳孔中蕴含的她最为熟悉的骄傲却丝毫不减。
她的沈言,即便跪着,也比那些个人渣尊贵一百倍…
她再一次,泪如雨下。
泪光中,沈言已经站起,大步走近初七身边,巫梓刚怔怔地看着他,竟自动往一侧让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