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红齿白的娘娘腔弓着身子问旁边的爷:“黄爷,您看怎样?”
被称作‘黄爷’的人点点头,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就跟这儿吧。”
“好咧,二位爷,您两位上座请。”老鸨喜滋滋的引领着他们过去了。
衣着华贵,气势不凡的他们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并未理会,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座位上,舒适的依靠在后面,娘娘腔的人为黄爷斟了一杯茶,小声地说:“爷,这茶不比宫里,您先将就着喝,等您选好了妃子回了宫,奴才一定给你沏最好的茶。”
黄爷淡淡点头,品了一口茶,郁闷的直蹙眉,这茶真是没法喝。
是的。
他们正是皇宫里的人。
那位叫黄爷的是当今圣上,娘娘腔的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儿,太监总管。
传闻皇上最喜欢在民间寻找美丽的女子来当自己的妃子,从来不喜欢每年进贡进来的秀女,因为她觉得那些女子是大家闺秀,思想保守,根本不可能给他带来刺激的快感,他还是觉得民间的女子玩起来有趣味,所以他每月都会来民间寻找合他口味的女子。
自从上次纳了洛嫣儿以后,皇上愈加觉得民间女子风骚勾人,所以他的心直痒痒。
这不,今日就带着几个大内侍卫和太监总管出来微服私行来了。
潇竹和妲雪吃饱喝足后决定下来寻找第三十颗眼泪的来源处,他们坐在了离戏台子较近的一排座位上。
老鸨们上了些许的好酒。
她拧着那水蛇般的水桶腰款款上台,清了清她那娇嗔的嗓子:“各位大爷们,看官们,今晚你们来到这儿的可都是有福气的人啊,因为啊,今晚是我们翠云阁的头牌蔷薇姑娘为大家献唱,想来大家也知道这蔷薇姑娘啊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嗓音如黄鹂鸟,她向来卖艺不卖身,看看今晚哪位看官能够获取蔷薇姑娘的芳心将她拿下。”
一听是蔷薇姑娘,众人惊呼,连连拍掌。
“蔷薇,蔷薇,蔷薇。”高呼声一浪接着一浪,人声鼎沸,一瞬间炸开了锅。
老鸨奋力的扯着嗓子吼道:“大家稍安勿躁,下面有请我们的蔷薇姑娘。”
话落。
众人鸦雀无声,屏息凝神望着那红色的戏台子,那戏台子装饰个格外奢华,想来这老鸨也是为了赚钱煞费了苦心,云顶檀木作为横梁,水晶玉璧为灯烛,白色珍珠为帘幕,一席宝罗流苏帐陡然落霞,上面洒满了闪闪的银色丝线,风气俏动,
如坠云幻海一般,若隐若现的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忽而。
一道如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的歌声从空中徐徐传来,那歌声如涓涓流水,沁人心脾,抑扬顿挫的乐调如天籁之音透着淡淡的忧伤。
“西湖柳,西湖柳。”
“为谁青春君知否,”
“花开堪折直须折。”
“与君且尽一杯酒,”
“西湖柳,西湖柳。”
“湖光山色长相守,”
“劝君携酒共斜阳。”
“留着香痕满衣袖,”
“西湖柳,西湖柳。”
“转眼春去冬又至。”
“可是君却不回首。”
凄凄艾艾的声音混着这别有韵味儿的歌词不得让人心丝动矣。
只见皇上那散漫的眸子倏然变得凝聚,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戏台子,听着那醉人的歌声,寻着那唱歌的佳人。
一曲终。
云顶檀木的棚顶散落下来一个红色的长丝带,紧接着蔷薇那条纤细白嫩的双腿勾着那丝带,她交缠着,萦绕着,白肌与红丝形成了扎眼的对比,她打了一个漂亮的旋转,紧接着缓缓降落。
“此生值得天生有,人生哪有几回闻啊。”皇上摇着御扇不禁赞叹起来,他的思绪陡然飘远,回想起那个鹅毛大雪的雪夜。
唉。
“皇上,您又想起往事了?”太监总管关切的问。
皇上的眼神依旧停留在蔷薇身上,缓缓的说:“是啊,方才听到那歌声我便想起了往事。”
“皇上,那我们不如花钱让那女子下来陪你饮酒?”太监总管讨好的出着主意。
皇上一摆手:“看看再说。”
“是。”
热气沸腾,尖叫声声。
爱玩爱热闹的妲雪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飘渺的蔷薇,她激动的直抓潇竹:“义兄,你瞧瞧,太美了。”
潇竹的心思压根儿不在那上面,他的双眸精湛的搜寻着,他方才好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然他不敢确定那人是谁,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纱幔慢慢被蔷薇的玉手撩拨开来,倾国倾城的面容隐于面纱,她的双眸却定定的望着台下坐着的某人,眼底蕴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忽而,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潇竹心里一紧,对妲雪匆匆而说:“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黑色的身影身姿矫健,想来也是一个练家子,他步步踩着翠云阁后房的木栏,一跃而上,一抹稀薄的空气散落在空中。
潇竹腾云而上,迅速的追上了那抹黑影,大掌却只抓住了他的黑衣的一角,那黑衣人连头也没回,便迅速的消失了。
撕烂的衣角被潇竹捏在手中,望着那抹远去的人影若有所思:为何那抹身影如此熟悉?好像从哪儿见过一般。
因不放心妲雪一人在前方,潇竹没有在去追那个人,转头回去了。
此时,蔷薇的歌艺也已经表演的差不多了。
轻纱飘在空中,留下勾人的香味儿,眼见着蔷薇要退下去,下面的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高呼声一片:“蔷薇,蔷薇,蔷薇。”
妲雪被埋没的抻着脑袋去看潇竹的踪影,忽地,一个大掌拍拍她:“我们先撤。”
见他神色凝重,妲雪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两个人在人群中不着痕迹的离开了。
蔷薇则在一片飘渺的纱幔中隐退了,皇上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蔷薇,他拍拍太监总管:“我们去找老鸨。”
雅致清新的上房内。
蔷薇将那面容上的面纱揭开,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展现在铜镜内,她用干布沾了些水将唇上的脂红擦去,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子的模样,一个不小心将下唇咬破。
沉闷的叩门声让她缓过神来,老鸨尖锐的声音传来:“蔷薇啊,是我,妈妈,快开门。”
蔷薇颇有些不耐烦:“妈妈啊,什么事啊?”
老鸨的嗓音里蕴着一抹惊喜:“蔷薇,开门在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丢下湿布,朝门口走去。
老鸨激动的拉着蔷薇的手:“蔷薇啊,你可真是运气好到家啊。”
“又怎么了?”蔷薇不耐的问着。
“有位爷啊,听说要替你赎卖身契。”老鸨的眸底闪着兴奋。
蔷薇撇撇嘴:“有人替我赎卖身契你高兴什么?”
若她这个头牌一走,那老鸨以后还如何利用她这个摇钱树挣钱。
老鸨笑笑,那嘴巴啊跟涂了一层蜂蜜似的:“蔷薇,瞧你说的这话,你跟妈妈这么长时间了,妈妈虽然舍不得你,但是妈妈也要为你的终生幸福考虑啊,既然有人要出钱赎你,你不如啊就趁此机会跟那人走了算了,没准啊,还能享受做个阔太太,享受荣华富贵呢。”
“是做小妾吧。”蔷薇一语道破。
老鸨神色一窘:“做小妾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不愁吃穿了。”
蔷薇将方才唱歌的长裙薄烟罩纱褪掉,瞅了她一眼:“妈妈,说吧,那人给了你多少银子啊?让你如此苦口婆心的来劝我。”
“蔷薇,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么?”老鸨心一虚。
蔷薇撇撇嘴:“你光办那种事了。”转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卖身契我只等那个人来赎。”
老鸨一听,惊讶的如同地球扫彗星一般,她的性子一直淡若如水,怎会心有所属了?
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扼杀在摇篮里面:“蔷薇啊,戏子无情,妈妈奉劝你一句,你可别把心交出去,否则,你的下场就像”
话说一半儿,蔷薇冷飕飕的眼神扫了过去。
“好好好,我不说你的伤心事,总之啊,你就乖乖的跟着那位爷回去。”老鸨的话说的死死的。
蔷薇别扭的将梳妆台上的胭脂盒扫到地上:“谁知道他长得什么德行,我不同意。”
话落。
门被一个大掌推开,一道深沉如石的声音传来:“我长得是这幅德行,不知蔷薇姑娘可还满意?”
皇上迈着龙步行至到蔷薇面前,蔷薇一惊:竟然是他。
“蔷薇姑娘?蔷薇姑娘?”皇上挥着大掌在她的眼前,将愣神的她召唤回来。
“啊?我我在。”蔷薇应道,面色有些羞怯,凝了他一眼又迅速的垂下头,老鸨见蔷薇与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兴奋的说:“瞧你们二人相谈甚欢的,我这个老妈子啊就不在这打扰了,我这就去准备一些酒菜让人送过来。”
皇上眉色沉凝:“那多谢了。”
老鸨准备了一些上等的好酒,而且还特意搬来了一盆依兰花,依兰花自身有催情的作用。
二人饮酒作对,蔷薇的目光缓缓转向身侧的阁窗上,瞧见了那盆依兰,面色娇羞,自言自语:“这妈妈,可真是的,还真把这依兰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