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侍卫是拖着一条烂命逃回来的侍卫,他全身狼狈不堪,手臂哆嗦的撑在地上:“皇上,我们我们去夏家的人全部被一个男子杀光了。”
闻言。
皇上龙颜大怒,他‘倏’地站起身来:“给朕说清楚!”
侍卫哭丧着脸将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朕的公公和侍卫。”皇上一摆龙袍,重新坐回去,面容冰冷,眉宇间全是愤怒之色:“传朕旨意,潭县夏家,抗旨不遵,杀戮朝廷之人,此乃欺君之罪,故将夏家满门抄斩,后日午时砍首示众!”
繁华乱向,生死荣华仅在一朝一夕间,夏家的事情如散播的瘟疫一般在整个潭县城扬扬洒洒,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听说了么,夏家要满门抄斩了。”
“听说啊,夏家小姐在外面自己藏了个男人,违抗皇帝的圣旨。”
“不是,听说那个男人啊为了夏小姐把从皇宫里来的人全杀了,让皇上大怒啊。”
“真惨啊,你说夏家多倒霉,本来可以扬眉吐气的,谁知道一个不小心竟然落的这个地步。”
“是啊是啊。”
夏家。
御前侍卫一袭宫廷朝服,浩浩荡荡的闯入了夏家,贴封条,抓家丁,惹得人人凄凄艾艾,叫苦连天。
夏老爷面容憔悴,眼神呆滞的坐在主厅的座位上,望着忙忙碌碌的侍卫们,他苍老的手颤抖的不像话。
他声音悲凉:“夏家啊,我一手持起的夏家啊,就这么完了。”
那话里蕴着满满的不舍和心痛,一夕之间,女儿自尽身亡,夏家满门抄斩,于他来说是最大的痛苦。
一行人站在夏老爷面前,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一个冰凉的枷锁展在眼前,一个侍卫态度冷硬,道:“夏老爷,我们该上路了。”
“上路?”夏老爷神情呆滞的喃喃自语。
侍卫冷哼了一声:“方才宣读的圣旨难道你没听到?后日你便要斩首示众了,今日自然是要压你去朝廷的大牢。”
闻言。
夏老爷缓缓的座位上站起来,那丝丝阳光映照在他浑浊的眼底,那眼睛暗淡无光,没有一丝丝焦距,机械的将双手伸了出去,任那冰凉枷锁铐在自己的头上。
沉重的枷锁让夏老爷有些站不稳,侍卫嘲讽的冷哼一声,道:“这枷锁足足有八斤重,看看你们夏家犯下的罪有多大。”
几百口人的夏家被朝廷侍卫们纷纷带走,游走在大街小巷。
洛嫣儿手带铁链,心里悲愤极了,本以为回来认这个爹会从此享受荣华富贵,却不想竟然将命搭了进去,真是倒霉。
众人望着这一场景,暗暗叹气。
夏家。
从此一败涂地。
潇竹与妲雪坐在醉仙楼的阁楼上,一杯清酒下肚,潇竹轻抚额头:“终是酿成了一场悲剧。”
思忖了许久。
妲雪终将她心底的话问了出来:“潇竹,我觉得那个夏胭脂很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听及。
潇竹倏然抬头,凝着妲雪满是疑问的美眸,他幽幽的说:“是,你们认识,而且关系很好。”
他的话在妲雪的心底划起了一丝丝涟漪,怪不得方才见到死去的夏胭脂,她的心里会有一股股忧伤侵蚀着她的心,让她的眼眶酸涩。
她的小手缠着自己的裙摆,只听潇竹的声音再一次袭来,带着满满的悲伤:“只可惜,她没能有机会知道你还活着。”
这话犹如滚烫的开水泼在她的心窝,缩在了一起,让她胀痛,酸涩。
夏胭脂在世,妲雪离世。
妲雪在世,夏胭脂离世。
兜兜转转,最终二人还是未能见上一面。
也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吧。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茶盏的温热渐渐散去,她的小手拿上来握着那茶盏的茶身,空洞的望着淡黄的茶水上漂浮着的翠绿的茶叶。
沉默,弥漫在空气周围。
忽地。
一袭紫色的身影坐在了妲雪和潇竹后边的座位,那人面带紫色面纱,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草帽,将那张脸全然遮住了。
小二肩膀上搭着一块抹布,行至到那紫衣女子面前,问:“客观,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我要清蒸的烤鸭。”那紫衣女子道。
店小二皱皱眉头:“客观啊,这烤鸭怎么能清蒸呢?您换一道菜吧。”
“换?”紫衣女子挑眉反问:“这定下来的东西怎么能轻易换呢?鸭子就是鸭子,鸭子能变成鸡么?”
“这”店小二犯了愁。
紫衣女子拍下了一锭银子,道:“去做清蒸烤鸭,若不会,那就去问问鸡。”
潇竹的侧耳微动,轻掀眼皮,将茶水凑到唇边,轻抿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滑入了味蕾。
一番话让妲雪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的眼神有些空洞,甚至于开始心不在焉。
“雪儿?雪儿?”潇竹连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一个手掌划过她的眼前,妲雪微微一愣,随即应道:“啊?”
“你在想什么?”潇竹将茶盏放下,问。
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潇竹全部看在眼里。
“没没什么。”妲雪有些结巴的回答,而后,她起身,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去就回。”
“好。”潇竹应着,望着妲雪匆匆下楼的身影,潇竹将手中的茶盏用定术定住,缓缓将装满茶水的茶盏倾斜,透过那清澈的茶水将紫衣女子的模样全部看在了眼底。
好陌生的女子,从未见过,但是,为何却感到如此的熟悉?
好似自这个女子出现后,妲雪便开始坐立不安了。
片刻,
那个店小二重新上来,行至到紫衣女子面前,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火生不起来,那烤鸭只能清蒸了。”
紫衣女子抬眸,幽幽地说:“如此,我便不吃了。”
话落。
紫衣女子离开了座位,径直顺着木阶走了下去。
潇竹将茶盏放下,双手交叉抵在下颌,若有所思的望着阁窗外。
另一边。
柴房。
紫衣女子从房顶跳下,拦在妲雪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
大大的帽檐遮在紫衣女子的头顶,妲雪有些疑虑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女子,方才她在饭桌上说的那番话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她的确不认识她,她的脚步微微退后,警惕的问:“你是谁?找我何事?”
听及。
紫衣女子的眸子微眯,缓缓抬头,一双用紫色轻纱挽着的双手将帽檐稍稍提了一些,忽而,她爽朗大笑:“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属下,果然是机智过人啊。”
妲雪微微一愣,陡然反应过来,惊愕的神情浮现在脸上。
紫衣女子变幻异常,望着她呆愣的模样,不禁冷哼:“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属下参见主宫。”妲雪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的颌首。
“恩。”瑶池仙姬淡淡地应着,但是却没有让她起身,她围着妲雪环绕了一圈,陡然想起方才他与潇竹相处融洽的场景,心里的妒火熊熊燃烧,语气里尽显不悦:“贱骨头,想必任务还没有完成,是不是原谅你那负心汉了?还是你想起什么了?”
一想到这里,瑶池仙姬的心里猛地一惊,急忙凑到妲雪面前,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探向在她经脉内种下的幽魂种子,探到后,瑶池仙姬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还好,种子还在,还没有被唤醒,若在这个时候妲雪被潇竹唤醒,那么她所有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了。
妲雪有些慌了,抬起头向瑶池仙姬解释:“主宫,我怎么可能会原谅那负心汉?属下正在找合适的机会,今天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阻碍了属下办事的进度,还请主宫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意外?”瑶池仙姬略皱眉头,心里不禁疑惑,随即也问出了口:“发生了什么意外?”
妲雪的双膝有些酸痛,却不敢挪动地方,因为瑶池仙姬还没有让她起身,她思虑了一番,诚实的禀告:“回主宫,今日是夏家满门抄斩的日子。”
闻言。
瑶池仙姬猛地一惊,夏家竟然被满门抄斩,那么她也一定逃不过。
眉头紧皱,她瞄了一眼在地上跪着的妲雪,道:“起来吧。”
“是。”妲雪从地上爬起,那素裙上沾染了些许的灰尘,她没有用手拂掉,小心的用探究的眼神瞅了一眼瑶池仙姬。
瑶池仙姬感觉到那道疑惑的视线,她将头顶上的帽子摘下来,又将蒙在脸上的面纱扯掉,露出一张普通的面容。
妲雪见状,立即抱拳称赞:“恭喜主宫的脸痊愈。”
不甘心的声音冷哼出来,瑶池仙姬似乎对妲雪的奉承颇为不感冒,她一甩袖袍,道:“这哪是我的脸,是我从一个妇人脸上扯下来的面皮,我先拿来对付用用,我以前的脸可比这个美多了。”
内心的恐惧感更甚,眼前的女子手段愈发的阴狠了,竟然活生生从其他人身上撕扯脸皮粘在自己的脸上。
有一日,她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
想到这儿,妲雪浑身冒了一层冷汗。
瑶池仙姬的步子极轻,犹如鬼魅,妲雪愣神之际,她早已凑到跟前,那双冰凉的,浮着紫纱的手摸向妲雪娇艳的脸颊,幽幽地说:“你的脸蛋儿,长得可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