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城市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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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大众书星钱钟书

小说《围城》得以轰动一时以至家喻户晓,是因为女导演黄蜀芹将它改编成电视连续剧。现在是大众传媒引导社会情绪的年代,而在所有的传媒中,电视对人的视听,又最具掠夺性,最得天独厚。因此《围城》的播出,立即使这部40年前的旧小说声名鹊起,深居简出的书斋学人钱钟书,也倾刻间成为大众名星一般的人物。于是寄食于京城的大小“娱记”们也就倾巢出动,涌到钱家门前去找饭辙。这使得钱先生不胜困惑,他问了一句后来传之久远的话,这句话是:比如你吃了一个蛋,就一定要来看看这只鸡吗?

当然不会是只来看看这只鸡,而是想再掏出一只蛋。

这只蛋除了“娱记”们臭不可闻的文章,就是盗版的《围城》,一夜之间,它就摆满了全国各大中小城市的书摊。光我见过的盗版,就不下五种,说起来简直是不敢相信。钱老先生大约知道无处抗议因此也就不提抗议,任它们错字连篇纸质低劣地在各地泛滥。

遍布全国的盗版,很轻易地就将一个学者转化为一个大众书星。

虽然不提抗议,但我猜想,钱钟书对此一定是非常恼怒,不然不会对要来访问他的外国人,也一律俩字:“不见!”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样决绝简洁的回答,也一样给小报记者们以可乘之机,他们又起哄说:过去外国人来了,吵吵要看长城和辜鸿民;现在外国人来了,要看长城和钱钟书!

一时哗然,于是“钱迷”兆明的《围城之后》和“钱迷”魏人的《围城大结局》风云际会,得以横空而出。

先不管这些钱迷们的续作究竟是狗尾还是貂尾,也不管它们是否对原著构成侵权,只说在出版兆明续作的春风文艺出版社公开向钱先生道歉并且赔偿之后,笔者竟然在一家小书摊上,发现了一本署名钱钟书的《围城之后》。这使我骤见之后,差点惊翻在地,一时不能判定是梦是醒。

据书摊小老板说,挟《围城》盛名,这本书真还好销。我问不是兆明续写的吗?怎么成了钱钟书?小老板听不懂,说咦?兆明是哪个?这是一个双盗连环套,我想钱老先生这回肯定是没得精神管,而且也管不了了。像这样公开盗名以牟取暴利的,还有《霓裳》,盗用的是鬼才贾平凹的名头,销得也很好。贾平凹先是气得不行,要打官司,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比这一切更离奇的,是香港某报登出的文章,公然称钱钟书有三个夫人。钱老先生看了,先是困惑,继而就忍不住要幽它一默,路上遇见熟人,往往故作神秘,俯身低语道:香港有位先生,送给我三个老婆。

友人愕然,他想这一下钱老儿的书,更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