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味”和“崭”一样,语义复杂。我发现,有些用“崭”的地方,也可以换作“得味”,比如说“你这个人还真崭来!”换说成“你这个人还真得味来!”不仅意思不变,效果也不变。
但“得味”一般情况下,只含贬意,不象“崭”那样,有时是对标新立异的一种称赞。某人着装鲜丽,可以夸他“真崭”,而说“真得味”就不行了。“得味”二字,从字面上看,是“独得其味”的意思,独得其味应该好才对呀,怎么就含有贬意了呢?这让我很久也没想通。在辗转流布的过程中,这个方言词汇如何失去了字面的本意而成现在的意思,我们恐怕已经没法知道了。
“味”,在中国文化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它最初的意思,不是我们今天理解的“滋味”,而是用口去尝。“口味五味”,是说用嘴去品尝各种味道,所以从“口”,也就是本身包含有“美味”的意思。所以一切与“味”有关的词,最初都有明显的褒意,比如口味、滋味;趣味、意味;体味、品味。口味滋味还和食物味觉有关,后面几个就是引伸、派生出来的了,都已经上升到了精神层次。在审美活动中,趣味是一个使用广泛的词。一个人说话干巴巴的,我们说他“语言无味”;反之,则说他“趣味横生”。不仅食可味,诗可味,道也可味,所以有些西方人说,中国文化的基座,是饮食文化,举例论证,则是这个“味”字。
那么回到合肥方言,“得味”一词,那便纵然不是褒义词,怎么着也得闹个“中性”吧?就有人说我:咦——?你这人怎么这么得味?管这些闲事。
这一回我得好好体味体味了,我觉着,其实这个词,也不含什么恶意,它表达的更多的,不就是一种诧异吗?
§§城头变幻大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