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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和东吴那一架(10)

诸葛亮安静地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君是淮南橘,我为淮北枳,深固难徙,奈何相从!"

周瑜知道了,诸葛亮有更高远更雄伟的志向,江东不能存下他的梦想,他该去投奔的地方不可知,可从来都不是江东,终周瑜一生,他和诸葛亮都保持着半知己半对手的复杂关系,很多时候,惺惺相惜的两个人未必能生死相从,隔着若远若近的距离,想象着对方会有怎样的喜怒爱憎,想象自己的每一次不世出的谋略在对方眼中融化出清晰的经络,有时候猜着了,有时候没猜着,也是一种令人回味的美好吧。

三日后,果然是在半夜,崔州平被摇醒,有人告诉他,不是血淋淋的砍头宣布,也不是亲爱妈咪的自由宣言,而是说:你丫快滚!本牢房不提供免费食宿了!

众屌丝昏昏沉沉地出了牢房,有人领了他们到埠头,有船泊在岸边,诸葛瑾大哥正站在船头招收,他旁边站着抹眼泪的昭蕙昭苏,还有披麻戴孝的孙尚香。

崔州平终于意识到自己自由了,他欢乐地扑向了船头,他抱住诸葛瑾亲了两口,拉住昭蕙昭苏的手喊了两声姐姐,没敢碰孙尚香,只拉了拉她的衣袖。

孙尚香说:"你们回荆州吧,来一趟江东,出了好多事,我家里办丧事,不能随你们去荆州,有空我来找你们玩。"

"小小呢?"石韬眼巴巴地问。

"小小在帮我嫂嫂料理我大哥的丧事,不能来送你们。"

石韬的心灰暗一片,不过想到还能活着,还有机会摸乔小小的手,他又兴奋起来。

众同学向孙尚香表达了深切的关怀,对孙策同志的牺牲表达了沉痛的哀悼,对诸葛瑾大哥这段时间的照顾表达了由衷的感激,这才登船离开。

崔州平恨不能在船上打两个筋斗,他从船头跑到船尾,他迎着江风呼啸:"我崔州平还活着,我还可以美容做发型,可以买漂亮衣服,可以吃好多好吃的东西,生活真美好!"

庞统从舱里走出来,因见诸葛亮在船头凝神,他走了过去,"你回去打算做什么?"

诸葛亮打了个呵欠,"睡觉,你呢?"

"同睡!"

两人像揣着满满奸情的狗男女,互相对视一眼,阴险地笑起来。

黑夜正在渐渐褪去厚重的面罩,光明在遥远的尽头处吐露芬芳,船桨拨开了静止的水面,将行舟推向了明媚的远方。

尾声

襄阳的早晨清明爽朗,薄雾在山野田坎间漂浮,周遭的一切都是安静的,温软的,宛如世界初生。

死里逃生的屌丝们回到荆州故土,都不免生出恍若隔世之感,头颅安好地放在肩膀上,没有钢刀劈过,没有鲜血四溅,活着,像此刻湿润的雾水,真实地在掌心跳跃。

原来活着多么幸福的事,活着才能观瞻四季风月,活着才能体会人生喜乐,活着才能有纠结的选择和忧心的舍弃,那些曾经不喜的情绪,悲伤也罢,哀愁也罢,此刻都变得生动美满起来。

昭苏热情地邀请大家去草庐吃早饭,说行路辛苦,大家伙肚子一定都饿了,都去草庐休息,姐姐给你们煮牛肉面。

马良等人本来想无耻地答应,却被诸葛亮凶光毕露的神情逼得不敢做声,诸葛亮便劝昭苏,你这一路已经够辛苦了,还给他们煮面,他们自己回家去找他们妈!

众人便打算中道分手,前边的道却被堵了,也不知是哪个高门子弟的华贵马车陷在泥塘里,车夫甩着鞭杆,口里吆喝着,四个仆从在车下用力推车,旁边立着一个华服公子,容止落落,很是雅致。

崔州平把头探出去,看看自己乘坐的这辆破马车,偷笑道:"山寨车也有山寨车的好处,便宜耐用,还能随便摔打,坏了也不心疼。"

徐庶是古道热肠,"老这么堵也不是办法,我们下去帮他们的忙吧。"

他这么一号召,又主动跳下车,同学们也相随而下,崔州平扭扭捏捏地跟在大众后面,想着自己喊喊口号就罢了,推车什么的重体力活还是留给壮汉们。

那公子见众人来帮忙,礼貌地说:"谢谢!"他看见诸葛亮,诧道:"是你?"

诸葛亮也认出他了,这年轻公子正是当日在襄阳茶坊偶遇的贵胄子弟,他也不知如何称呼,便点了点头。

那辆华车的车帘忽然开了,一个女孩儿笑逐颜开地露出了脸,"是你们哦!"

这下,所有人都认得了,那女孩儿竟然是黄樱,她笑道:"好巧!"她看住诸葛亮,咬了咬唇,笑容有三分烂漫三分羞赧。

马良看看黄樱,又看看那年轻公子,八卦神经都扩张了,悄悄对崔州平说:"看不出呢,这女娃子还傍了个大款!"

崔州平不置可否,"你咋知道是傍大款,万一人家只是纯洁的男女友谊呢?"

"屁个纯洁男女友谊,都装上车了还纯洁?你没听说过么,每一辆豪车都有一个空位留给非老婆的其他女人。"

当下,众人齐心合力,把那陷入泥塘的马车推了出去,公子连声道谢,还说要请众人襄阳城中饮茶叙话。

马良的八卦精神很充沛,"敢问公子尊名?"

"在下刘琦!"公子彬彬有礼地回答,他的涵养很好,举手投足都甚是得体。

马良一头汗都出来了,"我擦!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荆州牧的长公子!"他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爆粗了,可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正是在下。"刘琦依然洵洵儒雅,并不见责备之意。

于是说,屌丝女黄樱傍上了官二代刘琦,马良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黄樱,到底用了什么凶残手段,才将官二代收归后宫,他要好好研究,将来才好去钓富家女。

那边,刘琦还在邀请众人去饮茶叙话,黄樱也说,好久不见,我们就聚一聚吧。

其实众人都动心了,到底荆州牧长公子这张金子招牌太诱人,人都有追捧权贵的心理,只是很多时候追不着,才冒充一把清高模样。

诸葛亮忽地说:"多谢盛情,只是我们刚从江东回来,旅途劳顿,此刻只想归家休息,恐怕要辜负好意了。"

他不容他人多言,匆匆行了一礼,当先便折返回去,连多一秒的寒暄都不肯。

诸葛亮都发话了,众人也不好说话,只得彼此作别,崔州平还流连于刘琦那一身华丽的行头,不满地哼哼,"真霸道,他不和官二代喝茶,人家要嘛,我还想问刘琦讨教保养秘方呢!"

其余人虽有不悦,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唯庞统憋着喉咙笑,"你们闻到味道没?"

"啥味道?我觉得好苦。"崔州平确实很痛苦。

庞统敲他的头,"蠢!醋味儿!"

"哪儿有醋味儿?"

庞统捏着鼻子说:"醋缸子翻了,好酸!"他背起手,像个深谙玄妙道门的高人,一步三摇头地扬长而去,把个云里雾里的崔州平撇在原地。

到草庐时,已近正午,阳光撕开晨雾,铺满了卧龙岗,岗上岗下一派金灿灿的璀璨景象。

诸葛一家人踏上草庐前的虹桥,还没来得及去开门,却见门外鬼鬼祟祟站着一人,见到来人,慌得要跑路。

"有贼!"诸葛均大喊一声,冲过去扣住那人手腕,本来还打算再踹一脚,却在一瞬,他认出那人,劲头都松懈了。

"山民哥哥.."他诧异极了。

庞山民囧得无地自容,又想装失忆,说自己其实是梦游,又想夺步而逃,从此不承认自己来过草庐。

"你,怎么来了?"昭苏看见他,又惊又喜。

庞山民苦巴巴地说:"我来看看,看你回来了没.."

昭苏见他满身霜露,许是在门外待了很久,不住地瑟瑟发抖,又心疼又辛酸,"你咋那么傻,就算要看,看一眼就成,还在这里守着,天这么冷,伤风了怎么好?"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想等一等,这段时间,我天天都来,你又老不在,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庞山民几乎要哭了。

昭苏也快哭了,她很想让庞山民进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诸葛亮,诸葛亮正在开门,神情很淡漠,她心里既委屈又伤感。

诸葛亮走进了草庐,方走出几步,回头对庞山民道:"站外边做什么,进来吧,换身衣服,喝碗热汤。"

庞山民难以置信,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你在说我?"

诸葛亮摇摇头,"你还真是头脑简单。"他干脆不说了,自顾走远了。

昭苏忽然喜极而涕,她推了推庞山民,"笨蛋!小二让你进屋呢,他让你进屋!"

庞山民终于懂了,他像个孩子般笑裂了嘴,他便握住了昭苏的手,用了他很多很多的温暖和力量。

这个隆中的正午,风吹走了寒冷的冰封,树梢头露出了几点绿芽儿,谁家的水牛哞哞叫,它知道又快到一年繁忙时,因为那个叫春天的季节到了。